負責我們這車廂的列車員是個小伙子。
我一出來,剛好看到列車員從值班室那邊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大夾子,我對列車員招招手,他站在了我的面前說:“怎麼了?”
我說:“你知道這包廂里有個重慶的老太太吧。”
“我知道啊,抱個骨灰盒,同包廂里的人都申請換了包廂,說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
我小聲說:“你進去看看吧,人死在里面了。”
列車員一聽知道出了大事,進去之后就先把夾子扔在了我住的鋪上,手推推老太太,這老太太哪里還有一點生機。
小伙子手老太太鼻息,隨后看著我說:“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說:“剛發現的。這怎麼理呀?”
小伙子看著我說:“兩個方案,到西安讓派出所抬下去,或者一直拉到重慶。這得看列車長怎麼安排了,你就不要住這里了,我給你換個地方吧。”
我指著說:“我朋友都在隔壁包廂,不要太遠。”
“但是這都住滿了啊!實在不行,你就和你朋友吧。只要有位子,我就給你安排。”列車員說,“先這樣吧,我得去找列車長匯報況,這件事千萬別聲張,僅限于你知我知。”
我說:“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列車員很快就把乘警和列車長帶來了,幾個人在隔壁做了記錄之后,進來我們的包廂,乘警開始做筆錄。我和灣灣就把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乘警囑咐我們,千萬不要把消息擴散。說完就走了。
我和虎子送出來的時候,約約聽到了老太太死的這包廂里傳出來了一聲貓!虎子這時候看看我說:“老陳,里面有只貓,應該一直在上鋪。這,這不會詐尸吧!”
我沒有說話,其實我也有這種擔憂,現在只要想起我和虎子在河底遇上的那葫蘆還心有余悸呢。那次要不是虎子救我,也就沒有以后了。
虎子這時候手去推那包廂的門,也就是這時候,乘警和列車員一起來了,一看虎子要開門,乘警大聲說:“你干什麼?”
虎子立即把手了回來。
等乘警和列車員到了近前之后,乘警說:“你們要做什麼?”
虎子說:“里面有只貓。”
乘警疑地問了句:“貓?”
虎子點點頭說:“沒錯,我和老陳都聽到了。”
我說:“是啊,確實有貓。”
乘警將信將疑地打開了門,把上鋪看了一遍,把上面的行李架也檢查了,接著檢查了鋪下面,也沒有發現有貓。而我這時候懷疑貓藏在老太太的被窩里了。
我說:“看看被子里面有沒有。”
乘警掀開了被子,還是沒有看到有貓。他看著我們說:“是不是聽錯了啊?”
我和虎子互相看看,隨后也只能點點頭嗯了一聲。
虎子說:“八是聽錯了。”
我們四個出來,乘警關上門說:“這里面誰也不許進。我們商量了一下,也請示了領導,決定把尸帶回重慶。你們下車之后和我去一趟車站派出所,接一次詳細的詢問。”
我說:“這都沒問題。”
這時候,又過來了一個列車員,這是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負責在這里看守尸,不讓任何人靠近。
那兩位走了之后,我和虎子有一搭沒一搭和這個中年列車員聊天,他家是通州的。知道我們是唐山的之后,他說我們是老鄉,他說通州以前通縣,解放后改通縣鎮,后來又設了通州市。到了五八年才劃歸到北/京的。
他說:“現在北/京有一半都是從河北劃過來的,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有一些北/京人的尾翹天上去了,了首都人之后心態可就變了。這是不對的。”
虎子說:“現在您還記得自己的在河北,估計再過兩代之后,通州的北/京人就不記得這些了吧。”
我說:“記這些有什麼用?難道我的孩子一定要記住老家是曬甲坨鄉西刁坨村的嗎?記住也沒什麼用。家里什麼都沒有了,棚子里就有幾個大酒缸了。”
虎子說:“里面還有酒嗎?”
我說:“哪里還有酒,只是幾個空的酒缸。”
我們正聊著呢,突然聽到包廂里又有貓了一聲。
虎子頓時就把耳朵在了包廂上,說:“老陳,你聽到了嗎?”
我又不聾,怎麼可能聽不到呢?列車員大哥自然也聽到了,他也把耳朵在了包廂上。
但是這貓了一聲之后,偏偏不了。
這大哥小心翼翼打開了包廂的門,回頭說:“你們在外面,別進來。別讓人靠近。”
我和虎子在外面看著,大哥進去之后關上了門,在里面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這只貓。我把門開了一條說:“可能在老太太穿的服里藏著呢。”
大哥打開門從里面出來,說:“難道要了老太太的大棉嗎?如果那麼做了,估計下半生都不會消停過日子了吧。”
我說:“這也沒啥吧。”
虎子說:“就怕貓把尸給串了氣,詐尸啊!”
大哥說:“是啊,這可怎麼辦?不瞞你們說,我見過詐尸的,小時候村里一個米滿倉的大爺死了,一只貓跳到了尸上就蹲在/口上盯著大家,太滲人了。這貓被趕走了之后沒多久,就詐尸了。”
虎子說:“怎麼詐的?”
“后半夜幾個年輕人打撲克,你們會打娘娘嗎?先走的是皇上,走不出去的是娘娘。”
我說:“這個都會。”
“其中一個正不知道出啥,尸在后面開口說話了,尸著脖子看著撲克牌說,打老嘎達!”
虎子笑著說:“肯定都嚇壞了吧。”
大哥說:“可不是怎麼的,回頭一看是他活了,年輕人門扔了撲克牌就跑。尸拔就追,一直從院子追出去到了大街上,死死追著一個年輕人不放。這年輕人圍著村子跑了半圈之后就沒有了力氣,剛好看到有一家開著大門亮著燈,這家是擱賭的人家,一群人在里面推牌/九呢。這年輕人跑進去院子就看到一個狗窩,直接就鉆進了狗窩。”
我說:“狗救了他。”
“沒錯,他鉆進狗窩之后,尸站在外面,狗把尸攔住了,沒命地嚎。這活尸想必也是有智慧的,沒有強求,而是看向了屋子里。接著就進了屋子。這都是一個村的啊,知道米滿倉死了,突然出現在了屋子里,可是把人嚇壞了,紛紛喊著鬧鬼了。有的跳窗戶出來,有的從門出來,總之,一瞬間全都跑了出來,最后只剩下這家的主人沒有出來,被這尸給咬了脖子。說來也怪,尸見了之后,突然就死在了這家炕上。不過接下來這人得了一場大病,高燒了一個月,好不容易退了燒,但是徹底垮了,以后經常被鬼給迷上,被黃鼬給纏上,還被一條大黃蛇給上過。病病殃殃活了七八年,最后上吊死在了自家的棚子里。”
說到這里,突然這包廂里面啪嗒一聲,這聲音很大,把我們嚇了一跳。
虎子說:“這貓干啥都輕輕的啊,怎麼會有這麼大聲音?是不是骨灰盒掉地上了?”
我搖搖頭說:“那麼大東西,貓不會去的。”
我們三個互相看看,隨后看向了推拉門,大哥說:“不會真詐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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