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衍離開綴霞宮不久,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邊朝綴霞宮看了眼,往西六宮的方向去。
薛常在找到薛淑妃,氣哼哼的跟說道:“堂姐,我上次就跟你說過的你還不信,這個鐘萃手段厲害著呢,前兩回就沒出事,賢妃和良妃都出事了,現在連陛下都被給勾過去,連著往那綴霞宮去了好幾回了。
也不知道那狐貍給陛下慣了什麼迷魂湯不,陛下偏生喜歡往那偏僻的林子里鉆,一個庶,通的小家子氣,也不知道陛下能看上哪一樣的?”
薛常在派人專門在那綴霞宮盯了好幾回了,不止陛下連著幾回往那綴霞宮跑,就是那庶竟然也敢肆無忌憚的往前殿去,宮里的人盯得可嚴實了,那可是親眼數著的,綴霞宮那個去前殿一去便是一個時辰。
們這些正經的嬪妃無召不得去前殿,便是被陛下召去伴駕,也不過說說話,彈彈琴,當解語花去陪著陛下解解悶,這已經是恩典了,也只有在陛下有幾分臉面的嬪妃才能有此殊榮,便是如此,們也不過待上一二刻便退下了。那綴霞宮住的庶憑什麼能在前殿待上足足一個時辰。
陛下接連幾次宿在綴霞宮,滿宮早傳遍了,薛淑妃自是知道的,心里自是不虞的,但為堂堂妃嬪,淑妃在后宮可謂頭一人,自是要端著架子,端正姿態,不能如同其他嬪妃一般浮躁怒罵,失了面,顯得不夠沉穩大氣。
淑妃原本臉一沉,正想教訓幾句薛常在這個堂妹。真是被家中給寵壞了,說話直一點倒也不可怕,就怕不知天高地厚的做下一些糊涂事,犯了宮中的忌諱,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窺探帝蹤,若是人給發現了,連都要被薛常在這個沒腦子的給連累了。
陛下只是連著去了幾回就們忍不住了?果然這些嬪妃都是一些眼皮子淺的,陛下為人再清楚不過,便是一時貪圖那綴霞宮的,但花無百日紅,且還得看以后的日子呢,心中不虞,倒也很快給自己開解了,直到——
“當真那綴霞宮的往前殿去了那麼久?”
能與陛下面對面在前殿里相一二時辰卻是讓淑妃更重視一些。陛下連著幾回去后宮嬪妃,這代表不了什麼,只能證明把陛下給哄開心了,多去了兩回罷了。但前殿是什麼地方,那可是陛下小憩,召見朝中大臣,理奏折之,能在前殿待這麼久,那便不是普通的寵信了。
這個消息淑妃都忘記了要教訓薛常在做出窺探帝蹤的事,臉更沉幾分。在前殿可是有人的,但前殿給傳的消息都是綴霞宮那位沒去過幾次,倒是淑妃并不曾對綴霞宮心生防備,竟然就給混過去了。
目凌厲,看過來時嚇了薛常在一跳,結結的:“堂、堂姐。”
淑妃冷淡的看一眼:“本宮知道了,你沒事就回宮去吧,這回的事便算了,你給本宮記住了,不要再有下回派人去窺探帝蹤,若是被捅了出去,本宮也保不住你。”
薛常在下意識就想頂,薛淑妃是薛家嫡長,自訓嚴苛,薛常在雖也是薛家嫡,卻非長,自養得慣,仗著有得寵的薛淑妃在,薛家對十分縱容,以至養得頗有些無法無天。并不認為窺探帝蹤是有何不對。
但對上堂姐薛淑妃的目,薛常在目了,把要頂撞的話咽了下去,嘟囔一句:“知道了。”
薛常在敷衍的給見了個禮,帶著宮人氣哼哼出了玉芙宮,剛走出玉芙宮大門,薛常在就跟邊大宮抱怨起來:“這什麼堂姐,進宮的時候還跟我說以后宮里有堂姐照顧我,說在宮里跟家里差不多,結果呢,見我一次說我一次,我爹娘還沒這樣指著我說呢,憑什麼啊!”
大宮心里一跳,忍不住四看了看,拉了拉的袖子:“哎喲祖宗欸,這話可不能說的,要是人聽到了稟到了淑妃娘娘跟前兒,你又得挨一頓罵了。”
們現在在宮里能過得這樣自在,不就是沾了淑妃娘娘的麼,若是淑妃娘娘氣恨了不管了,們在宮里的日子哪有這般好過的。大宮看得可是明白的。
薛常在下意識了聲兒,又生怕讓人覺得自己這是怕了,服了似的,面子上過不去,上不肯饒了去,還在逞強:“聽見就聽見,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位份比我高麼,都進宮十年了才到現在這個位置,我還能比差麼,等我以后坐上去,也把到面前來狠狠罵上幾頓出氣”
大宮恨不得堵上的,又懼于的脾氣,只能順著好聲好氣的勸:“主子說的是,你年輕貌,子又深得陛下喜歡,自是遲早的事。”
但現在還沒坐上去呢。
等們主仆走后,淑妃立時喚了心腹來:“去查查怎麼回事,還有那前殿的人,到底怎麼回事,連此等大事都不上報,每回掏銀子可沒從我們玉芙宮拿了一大筆走,拿了我們玉芙宮的銀子卻還敢奉違,這可是拿我們玉芙宮當柿子,任由欺負了?!”
心腹拱拱手:“奴才這就去。”
鐘萃今日十分高興,聞衍走后不久,還特意吩咐了蕓香一聲,給大家包個紅封發下去。蕓香心中歡喜,見高興,也不由問道:“姑娘今兒怎的如此高興?”
鐘萃一直提著的心現在終于放了下來,本以為要讓陛下來綴霞宮怕是不容易,為此還跟彩云兩個請教了不,宮中的娘娘們是如何求得盛寵的,如今看來彩云的法子確實奏效,請陛下來用膳就了。上輩子陛下只來了三兩次,如今正好。只不能托出心中的話,抿了抿兒:“你們這些日子伺候得也辛苦了,自是該賞一賞的。”
鐘萃這話倒也沒說錯,尤其是陛下這幾回駕臨綴霞宮,顧全幾個鞍前馬后,生怕伺候得不周到,在陛下來之前,綴霞宮四被他們打理過幾回了,生怕邊角里還沾了灰,陛下覺得他們綴霞宮的人懶惰。
陛下宿在綴霞宮后,他們更是夜里待命,隨時準備著伺候,都沒歇過多,確實辛苦了。
蕓香幾個紛紛擺手,說不辛苦。
鐘萃現在學習進度已經快學完了學瓊林了,陛下教到第四卷訟獄,再去三兩回便能學完了的。訟獄便是講刑,世人惟不平則鳴,圣人以無訟為貴,楊人講的法便是從刑中衍生的法,朝廷之系有獄,誰敢作犯科。
陛下對大越律令知之甚深,還曾同講了兩個例子,以便更能理解讀,這本啟蒙書不止講訟獄,更有文事、科舉等描述,講到科舉之事,陛下并未細講,只是簡單的講了一些前朝的事。
上回陛下問是否會擇平庸之輩的事,鐘萃以為陛下是在考校他,直到昨日在前殿聽見太傅說起了江陵侯府,陛下講課講到科舉時才為解了。
父親江陵侯被吏部尚書上折子要提拔位,被陛下了下去,他口中的“平庸之輩”指的便是江陵侯此等被舉薦朝的世家子。他們無問策之能,也無登榜奪魁之能,是萬不能被提拔的。只有一種況除外。
后宮寵妃的娘家若無意外多會看在們的面上提拔一兩分,便也是當個閑差,領個閑職也是使得的,這便是陛下問會不會后悔的由頭,說的是不會擇那平庸之輩。
在鐘萃的記憶中,侯爺向來不問后宅事務,威嚴板正,在侯府中除了老老太太,侯爺便是說一不二,鐘萃能見到侯爺的時候,也只有逢年逢節時方能請安問候,得上兩句簡單的問候。
侯爺向來不茍言笑,鐘萃心中是有兩分懼怕的,侯爺的目向來不在們這種庶上,便是能說會道的鐘雪在侯爺面前也討不得好,侯爺關心的只有嫡出的幾個兒。
鐘萃只知進宮前侯爺險些辦砸了差事,幸而仰仗著岳丈穆大人才能,后宅子向來不知前朝之事,若不是鐘萃讀了幾本書,也不知科舉朝堂上的事,更是第一回知道原來侯爺此等作為,心目中對生父天然的敬仰之便了幾分。
蕓香幾個得了銀兩紅封,伺候得更賣力了。鐘萃便是離了好幾日才帶著蕓香去往前殿,鐘萃都打算好了,等這本啟蒙書學完,后邊的書便自己慢慢讀。
主仆兩剛出宮沒多久,便被薛常在給攔了下來,們一出宮,薛常在就收了信兒,帶著人就趕了來,滿臉驕橫,“怎麼,想去前殿?”
鐘萃抿了抿,帶著蕓香同見禮:“見過常在。”
薛常在不起,手指在鐘萃手上的提籃上挑了挑,見里邊裝了些書和大字,頓時譏笑起來:“不過一個庶,還當真充當自己是讀書人了不?怪不得老見你去前殿,原來你就是用這種方法勾引陛下的。”
勾引這個詞實在太難聽了,而且也是陛下主提出來要教讀書的,鐘萃干的解釋:“嬪妾沒有勾引陛下。”
薛常在冷哼一聲:“不是勾引陛下你去前殿做什麼?難不還能找陛下探討學問不?你識字嗎你!”說著,抬手把鐘萃手上的提匣一掀。
鐘萃一驚,下意識要去護,與此同時,耳邊另一道聲音傳來。這聲音語調高高揚起,帶著尖細刻薄,又重重落下,帶著濃濃的惡毒:【我得不到陛下的寵,別人也休想得到!一個庶還敢在我頭上。】
提匣摔在地上,里邊的大字和筆墨被抖落出來,鐘萃強著心里的起伏,只顧著撿地上的大字,薛常在見如此狼狽,心里的憤恨倒是消退兩分。
堂姐淑妃說不能做窺探帝蹤的事,派人盯著一個小小的庶還不麼。
薛常在蹲下,“你可知你為何能進宮?”不待鐘萃問,便自顧說了起來,薛常在瞧著天真無邪,但此刻全然不加掩飾,眼角帶著不屑:“那鐘三沖撞了我的馬車,還敢跟我罵,淑妃又豈會宮,這才你一個小小的庶有這份潑天之寵,你可得好生思量好。”
鐘蓉為何不能進宮之時鐘萃上輩子就已經知道了,也是這位薛常在一臉高高在上告訴的“真相”。
薛常在的意思,是告誡不要爭寵。
淑妃上回過大宮的告誡要息事寧人,薛常在親自來告誡要聽話懂事,真真是出自一府的姐妹。
薛常在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
鐘萃主仆兩個把大字收拾好,又稍微檢查了下,確認并未沾上泥,眼看時間不早了,只得匆匆趕去了前殿。
聞衍已經等了好一會了,等宮人把引進殿中,他目在鐘萃裳下擺上沾著的幾點泥上看了眼,隨即轉了目,等鐘萃拿了筆墨和書出來,如同往回一般開始給講解。
他翻了頁書,指尖還沾了一點書頁上的泥,眼眸頓時轉變,手指在書上輕輕點了點,后楊培便弓朝外退了出去。
今日只講了一個小段便停下了,他多舉了幾個例子來,鐘萃聽得也十分迷,聞衍突然問了句:“來時可出了什麼事?”
鐘萃一愣,頓時想起了薛常在,又頓時輕輕搖搖頭。薛常在背后有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可是陛下最寵信的嬪妃了,如今穩坐妃位之首,又掌著宮務,這樣一尊龐然大,非良妃娘娘等才抬上的妃子們能比,若是與薛常在對上,便是得罪了淑妃娘娘,哪里還有好果子吃的。
鐘萃只能避開薛常在,盡量不招了的眼。聞衍也只是隨口一問,見鐘萃搖頭,便不再追問,他對嬪妃的私事并無興致知曉,便是見臉上有些微猶豫和掙扎,也全然當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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