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修羅場

柏靳來富原本就是趁談判空隙來看富碼頭的。

今日富碼頭柏靳已經看過,那柏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剩下在富的時間就是走馬觀花用了。

翌日，是許驕一行抵達富的第三日。

富知府俞哲青領著眾人一道去登天湖山。前日接風宴上，富知府俞哲青提起過天湖山,柏靳有興趣。

富有三樣東西在南順國中出名。

一是富碼頭,吞吐量僅次于慈州。

二是刺繡,慈州刺繡甲天下,富刺繡僅略遜慈州一籌。

第三就是天湖山,因為天湖山的湖泊在山上,要登山后才可以游船，慕名而來的文人雅士不計其數，據天湖山創作出來的書畫佳作更不勝枚舉,所以天湖山在不文人雅士心中都是向往的勝地。

甚至有人就為了書畫大家筆下的一句詩詞,一幅畫作，就蜂擁而至，要找出對應的景出自何。

柏靳應當在蒼月就聽過天湖山。

許驕早前也來過。

許久之前，還是在東宮做太子伴讀的時候。

那時候宋卿源要爬天湖山,東宮伴讀都得跟著，許驕哪里比得過魏帆，郭睿這些人，但是有宋卿源在，就是咬牙關也不得不爬，最后就差哭著爬完,累了一條狗驕。但最后抵達到天湖的時候，景還是直擊人心。

因為爬山累了，在天湖游船的時候，旁人都在宋卿源跟前拼命作詩表現,許驕竟然因為累了，直接睡著了。

那時許驕和宋卿源一條小舟。

從上小舟就開始困，小舟搖搖晃晃的，也跟著搖搖晃晃的，最后靠在小舟里睡著了，宋卿源取了他的外袍給蓋上。

醒來的時候，宋卿源在安靜看書。

時的宋卿源會兇，但大多時候都而溫和，睜眼看他時，落霞在他后輕舞，黃昏的暈落在他肩頭，好似鍍上一層金暉。

聽他口中悠悠道，“真出息了你，許驕，來天湖睡覺的總共也沒幾個。”

宋卿源放下書看，他方才的話其實已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見書冊放下，出一張五致又俊逸的臉。

年時候的宋卿源，有世間最好的模樣。

年時候的宋卿源也會拿書敲的頭，“剛才就該扔你下去喂魚……”

刀子，年心。

……

許驕角微微揚起，短暫失神。

宋昭第三遍上，才回神，見旁人都在看。

許驕輕咳兩聲，掩飾了過去。

柏靳看了看，沒說旁的。

俞哲青開始領著眾人登山。天湖山每一都有奇石風景，也都有背后的故事，有講解才能看得更明白些。

許驕自從上次爬過靈山后，就不怎麼想爬山了。上次從靈山上下來，膝蓋都彎不了，一連泡了好幾日溫泉，又自己敲打經絡按了好久才好。

天湖山，已經有年時和宋卿源的記憶。

那時的記憶就很好，也不準備再趴一次。

沿路，許驕都懶走在最后，準備中途伺機開溜。

上山下山不是同一條路，也不會在半山腰等他們，爬得越高，折回越多。于是許驕特意同他們甩開了一段距離，爬著爬著，許驕就要歇會兒。

“相爺，惠王問起您。“侍衛折返。

許驕嘆道，“你們先去，我有些累，慢慢來。“

侍衛沒辦法，只能原話返回。

宋昭一會兒又讓人去問一次，侍衛每次回來帶的話都差不多。

到第四次的時候，宋昭還在鍥而不舍，想著這次等許驕來了再走吧，柏靳溫和笑道，走吧，不會來了。

宋昭意外，“怎麼會？爬山這麼有趣的事！“

而后，稍后還有天湖泛舟呢！

宋昭腦袋一筋，“來都來了，都不去天湖看看嗎？”

俞哲青拱手道，“殿下，相爺早前在東宮的時候，曾隨陛下一道來過天湖山。”

宋昭聽俞哲青這麼一說，忽然明白了。

許驕就是懶！

柏靳眸間淡淡，溫聲道，“走吧。”

眾人遂才繼續。

從爬山到泛舟游湖，再到下山，差不多到山腳下已經是黃昏末，將近夜了。

四月底，五月初，是整個南順最舒服的氣候，再過些時候就熱了。

許驕一直在山腳下的別苑看書，飲茶，難得愜意。

……

等宋昭等人下山至別苑，當著柏靳的面，宋昭沒好意思說耍。宋昭不提，旁人更不會提。

“有你的，許驕！”宋昭瞪。

許驕裝作沒聽到。

一側，俞哲青正問柏靳，殿下覺得這趟天湖山之游如何，柏靳應聲。

許驕沒怎麼聽。

明日便要離開富城，俞哲青今晚在別苑設宴踐行。

別苑中人不多，柏靳淡聲道，“天湖山下來，心曠神怡，不如今晚不飲酒了？”

柏靳開口，旁人都跟著紛紛附和。

確實，自天湖山下來，心中都是湖山，無需酒做襯。

以茶代酒就好。

今晚的踐行宴最后改做了飲茶……

許驕微微頓住，抬眸看向斜對面的柏靳。宋昭的位置正對著柏靳，坐在柏靳斜對面，剛好抬眸能看到他。

柏靳正同一側的俞哲青說著話，模樣如常。

不知為何，許驕莫名覺得，是不是不飲酒的緣故……

一側，宋昭朝舉茶杯，“許驕，以茶代酒敬你，一路多辛苦了。”

許驕仿佛見太從西邊出來……

但今晚的踐行宴都不飲酒，改飲茶了，也同太從西邊出來沒兩樣了。

踐行宴結束，驅車回了驛館。

轉眼五月，明日就要起程回京。

許驕想起驛館早前那兩只小貓，喂了兩日，兩只小貓大都習慣那個時候出現在那里。

許驕又帶了些小魚干，算餞別。

兩只貓都在，其中一只的聲音有些不對，許驕上前，見它的后被什麼劃傷了。

“我看看。”許驕輕聲。

許驕剛想手，后的聲音傳來，“別，它會咬人的。”

許驕愣了愣，下意識收回了手，能聽出是柏靳的聲音。許驕轉，見柏靳手中拿著東西，應當先前就來過，方才折回去取東西了。

“后傷了，包扎一下就好，但是上藥疼，會咬人，來幫忙。“柏靳聲音平和。

“哦。”許驕沒多問。

他手上裹了很厚的布條，到小貓的時候，果真咬他，但他會安。

“替我托著它，很快就好。”他溫聲提醒。

許驕照做，他果真很快包扎好。

小貓也不鬧了。

方才應當是剛上傷藥時，痛得想咬人，眼下就好了。

許驕放下它。

它‘喵喵’了兩聲，而后開始吃小魚干。

許驕笑了笑。

柏靳也慢慢解下纏在手上的厚繃帶。

許驕看他時，忘了收回笑意。

兩人離得很近，柏靳看時，眸間的笑意就在他近……

柏靳微怔，許驕也微怔。

一側，有蒼月鴻臚寺員快步上前，“殿下！”

語氣有些著急。

柏靳收回目，起時，聲沉穩，“怎麼了？”

許驕也起，夜中約聽到“殿下恐怕需要提前回蒼月一趟”這樣的字眼。

***

翌日登船離開富前，許驕留意到還在一遍一遍來人見柏靳。

這麼看，昨晚確實沒聽錯，柏靳應該不會在南順京中久留，那柏靳和宋卿源的談判很快就會結束。要麼一方妥協談好，要麼可能直接終止，柏靳一走，留下的鴻臚寺員沒辦法對等和宋卿源談。

但取東陵十八城這樣的事，談崩的可能很小……

原本宋昭是邀請柏靳共乘馬車的，但從蒼月鴻臚寺員在柏靳跟前出的頻次來看，去碼頭前，柏靳應當都會單獨在一。

宋昭無聊，便跑來和許驕一起。

許驕以前是煩他的，但上次在茶樓宋昭說的一些話反倒讓許驕對他改觀不。宋昭就是偶爾缺心眼兒，一筋，旁的時候脾氣也還算好。

宋昭也覺得這一趟出來，同許驕之間絡了不。

不像早前一樣，總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馬車上，因為絡了，宋昭便開始口無遮攔，一口氣說了宋卿源小時候的很多事，說四哥爭強好勝，就喜歡旁人都聽他的，但四哥總是護著他，他不怎麼喜歡七哥。

他口中的七哥是宋云瀾。

許驕懊惱，“惠王，這些話不當在微臣面前說……”

宋昭卻笑，“誒，許驕，我以前總以為你老巨猾，對陛下阿諛奉承，所以陛下才喜歡你。”

許驕無語，“請注意你的用詞！”

又是老巨猾，又是阿諛奉承，怎麼聽都不像好話。

宋昭笑道，“但聽說你去搶親了，又覺得許驕，你真有幾分啊！”

“……”結束話題的最佳途徑就是不和傻子爭執，許驕道，“過獎。”

宋昭朗聲大笑起來。

自從宋昭來了馬車中，許驕覺得車轱轆聲已經不是最聒噪的聲音了。

……

等馬車抵達富碼頭，登船前，俞哲青同眾人作別。

三日的水路，四日的馬車，柏靳幾乎沒怎麼面，大抵都在船艙和馬車，同蒼月國中鴻臚寺的人在一。

蒼月也陸續來了不人。

就連宋昭都覺察出來了些許不對，“是不是蒼月國中出了事端？”

許驕也不知道，但柏靳這一趟應當不會在南順國中久留。

五月初九，許驕一行終于返京。

邵德水領南順京中的鴻臚寺員來京郊十余里迎候。

柏靳面，邵德水同柏靳說話。

許驕在一側出神。

終于回京了。

許驕歸心似箭。

但就在柏靳同老師說話的這段功夫里，都還有人往柏靳來，許驕越發肯定，柏靳會盡快結束談判，然后返回蒼月。

邵德水同宋昭，和許驕一道送柏靳回驛館，宋昭和許驕稍后還要宮向宋卿源復命。

轉時，柏靳喚了聲，“許清和。”

許驕駐足，“殿下。”

柏靳道，“明日去趟司寶樓吧。”

許驕愣住，想起在富茶館時，宋昭說起早前打聽過司寶樓的拍賣，最近的一次是五月初十，這次會有公子若的畫作拍賣。當時幾人聊得正好，柏靳想看看公子若的畫，宋昭當即就說一起去！

眼下聽柏靳一說，宋昭想起，“好啊，去去去！”

又替應了。

許驕有些惱意看向宋昭，馬上就是恩科了，還有一大堆事，跑去看什麼司寶樓拍賣！在富那是逢場作戲。

柏靳笑了笑，沒有破，繼續和邵德水說著話。

宋昭和許驕回宮中復命。

離京半個月了，不會沒想起過宋卿源。

從宮門去明和殿的路上，宋昭一直聒噪得說些什麼，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想的都是宋卿源和小蠶豆……

離京前，兩人才在寢殿置過一次氣。

和好了后，又去了富。

其實心中還是有些莫名。

思緒間，已行至明和殿前。

大監應了上來，“惠王，相爺！”

這都半個月未見了，連大監都覺得惠王親厚了。

大監在，就是宋卿源在。

宋昭問，“大監，眼下見陛下方便嗎？”

大監拱手應道，“明和殿中還沒人，老奴去問問，王爺和相爺稍后。”

宋昭點頭。

宋昭和許驕在殿外一兩句話的功夫，大監出來了，笑容可掬道，“惠王，相爺，請隨老奴來。”

明和殿中有悉的白玉蘭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許驕再悉不過。

“陛下！”宋昭和許驕兩人拱手。

“嗯。”宋卿源輕聲。

“順利嗎？”他的聲音平淡里著清貴，許驕悄悄抬頭看他，正好見他目落在上，許驕趕低頭。

宋昭還在，怕被宋昭看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