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驕從床榻上爬起，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樣，“來了~”

裳是昨日就備好的，去耳房洗漱，然后回了屏風后更，才想起沒見宋卿源，許是已經出門了。

年關要穿新。

但如今在國子監，又不是祭酒，不用年關跑去國子監放鞭炮，所以就在自家門前，也不用穿服了。許驕心好，換了裳，又特意挑了和裳搭配的頭面，最后，心來，簡單畫了清新的妝~

等葡萄再度來敲門的時候，屋門打開，葡萄險些一圈敲在許驕腦門上，“干嘛呢！干嘛呢！”

許驕‘不滿’。

葡萄連忙收手，“大人~時辰都要過了！”

“百無忌~”許驕笑了笑，這才往東湖別苑門口去。

去到門口的時候，才見宋卿源和陸深都在。

宋卿源上前，遞火星子給。

以前還不怎麼敢點鞭炮，但去年同宋卿源在一，一日點了五次鞭炮，怎麼都練出膽量來了~再加上，又有宋卿源，又有陸深，即便真的鞭炮出了問題，也不怕。

葡萄叮囑聲，“大人，要過時辰了，要兩一起點。”

之前是點一，等一放完再放另一的，眼下遲了些，要一起才可以。

許驕頓了頓，就是大門兩側，這麼近，點完這個立即點另外一個也容易被鞭炮崩到啊，許驕明顯遲疑，也難以置信看向葡萄——你要謀財害命就直說。

葡萄無語。

終于，葡萄再次催促中，許驕點了第一引線，這個人還在怔忪里，宋卿源牽了到一側，將鞭炮的引線抵達手中，略未遲疑，很快反應過來，這樣就離得遠了，近乎在點燃引線的一刻，第一鞭炮聲響起，宋卿源袖擋著護著竄到一。

刺激！

許驕從他袖后竄個腦袋出來，看著他笑。

宋卿源也笑了笑，沒說旁的。

葡萄憋了憋~

但總歸，東湖別苑不是朝郡府，不用那麼頻繁再放鞭炮了，還有一次鞭炮是在年夜飯前放就好了。

葡萄去準備年關旁的事，宋卿源陪著許驕象征得拿著掃帚掃掃浮灰之類的，寓意將清除污穢，迎接新春之意。

許驕個頭不算高，夠不著的地方，宋卿源會在后手幫。

他也夠不著的地方，許驕準備去搬凳子，宋卿源抱起，驚呼，但是發現其實騎在宋卿源肩頭除塵是件很輕松的事。

想起了年關時候和岑士一道清掃除塵的時候……

許驕歡喜使喚，“往前一些，往后一些，左邊左邊，右邊右邊~好了好了別了~哎喲~”

額頭撞上墻了！

年關除塵將額頭撞個包的，應當也沒有其他人了。

宋卿源一面給上著藥，一面忍不住笑。

“笑什麼？”許驕懊惱。

他溫聲道，“別，一會兒更腫了……”

許驕只好不。

宋卿源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又忽得笑出聲來。

許驕不滿，“又笑什麼！”

宋卿源也不瞞，又更正道，“畢竟下床穿鞋的時候都能磕到頭，除塵的時候將頭磕了也算不得什麼……”

許驕：“……”

等葡萄將年關的事都準備周全了，也差不多到晌午了，估著大人這邊的除塵也結束了，該給闔府中的人發紅包了，葡萄去苑中尋人，才見許驕和宋卿源在一，宋卿源似是在給許驕上藥。

“大人！”葡萄惶恐上前，見許驕轉頭時，腦袋上一個包。

“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葡萄嚇一跳，知道的知曉是除塵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同人打架還是怎麼了……

許驕嘆道，“方才打掃的時候太過投，撞頭了。”

葡萄：“……”

宋卿源沒有穿。

應當是好藥了，宋卿源收起藥膏，許驕手了額頭，好像真的鼓了些出來。

葡萄提醒，“大人，別，越越腫。”

許驕聽話收手。

整個年關，許驕頂著額頭的大包發了紅包，吃了年夜飯，還喝了年關酒，守歲的時候，安安靜靜同宋卿源一道坐下來下棋。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一下棋了。

屋中點著長明燈，許驕和宋卿源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相繼落子，有幾回，許驕都恍惚覺得好像回到了早前時候一般……

其實同宋卿源在一，不鬧騰的時候，也很好。

總共見他沒幾日，他明日就要離京……

“明日什麼時候走？”早前一直不敢問，眼下，總是要問的。

宋卿源看了看，輕聲道，“你宮我就走。”

晨間就要宮……

許驕頷首。

氣氛再度涼了下來，宋卿源看，“你明日有什麼安排？”

許驕應道，“晨間宮拜謁，然后，同趙暖約了去容寺……”

宋卿源知曉趙暖。

許驕沒多提起趙暖，而是說起容寺，容寺在京郊，聽說很靈驗，所以香火極旺，馬車從京中過去要大半日，從宮中出來，馬不停蹄往容寺去都最快要黃昏后才能抵達，應當要在容寺留宿一宿……

他知曉舍不得他，才會一直絮絮叨叨在容寺上。

他耐聽著，沒有打斷，直至屋外的煙花驟然響起。

是子時守歲的煙花。

到初一了……

許驕和宋卿源怔住，相互看了對方一眼，而后才都轉眸看向窗外，安靜看著被煙花照亮的夜空，都沒說話。

許驕莫名想起靈山守歲的時候，他說希年年歲歲有今朝，所以去年時，今年時，他都在……

許驕托腮看著夜空出神。

“想什麼？”宋卿源看。

溫聲道，“我在想，讓大監在年關時安排夫人放那麼久的煙花不算昏君，那去年和今年，你都在這里陪我，算不算昏君？”

宋卿源看，“你說呢？”

許驕笑了笑，一手托腮，一手食指指尖上他間，“宋卿源，我覺得……你離昏君不遠了……”

上的麻傳來，他間輕輕咽了咽，“你也知道。”

許驕輕輕笑了笑。

他握住的手，手將帶到案幾上，“阿驕。”

他是想說，他真的離昏君不遠了。

但他話音剛落，翻上來，宋卿源心跳倏然掉一拍。

溫吻上他雙，輕聲道，“你不是昏君，昏君沉迷.，你只沉迷我……”

宋卿源：“……”

子時的煙花在夜空中慢慢去痕跡，長夜漫漫，惟有眸間的影在長明燈盞的暈下躍，還有耳邊輕喚著的名字……

***

天邊泛起魚肚白，極度疲倦的宋卿源趴在床榻上。

許驕簡單沐浴換了朝服，才回到床榻邊看了看他，“新年好，抱抱龍。”

宋卿源未醒。

許驕親了親指尖，指尖點了點他額頭，才又推門而出。

今日是年初一，百都要攜家眷宮拜謁。

這個時候在街道上行駛的，都是京中吏的馬車。

車滾滾往宮中方向去，許驕托腮出神。

起初想，宋卿源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為了見一面，明知年初一要走，還往返蒼月一趟。眼下在馬車上，才忽然想明白了，他是怕又一個年關過后，醒來再也看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結束蒼月，開始走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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