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米亞、普益首領，還有旁的親衛都愣住，只聽風沙掩，約有馬蹄聲傳來。

馬蹄聲不多，哈爾米亞很容易聽得出來，大約只有一百多騎，遠遠不及他們的數量。

哈爾米亞輕嗤，等著風沙掩中的人面。

慢慢地，馬蹄聲向前，只見高大的棕馬上，皆是同葫蘆等人一模一樣的暗衛裳，還有青面獠牙面。

葫蘆愣住，葫蘆側的暗衛也愣住。

就連哈爾米亞也愣住。

但哈爾米亞眼中卻一點點收起了早前的猖狂，他認得對方。

但葫蘆不認得。

榆木騎馬走在最前，“單于和普益首領是以為蒼月好欺負嗎？”

榆木說完，側的人朝空中放了一枚信號彈。

哈爾米亞眉頭皺，看了看那枚信號彈，又看了看榆木。

這里不會，也不應當有蒼月的軍隊……

但是真的不會有嗎？

哈爾米亞生多疑，就憑這一百多騎，榆木怎麼敢？

榆木繼續上前，“哈爾米亞，你帥軍出來攻打西關，就不怕羌亞趁機攻打你們王都嗎？”

哈爾米亞微訝，普益首領冷哼道，“羌亞怎麼會攻打王都？”

榆木看向他，冷聲道，“要試試嗎？”

普益首領剛要開口，哈爾米亞西戎話制止，“舅舅。”

普益首領不說話了。

哈爾米亞道，“榆木，你們蒼月出了叛徒。”

榆木看了眼他，“不牢單于費心。

榆木朝邊的人道，“走！”

有人上前，扶起葫蘆和剩余幾人，先撤走。

榆木斷后。

哈爾米亞指尖關節攥得咯咯作響。

他有兩三百騎，對方只有一百多騎，對方跑不掉，但榆木剛才的信號彈，讓他不清蒼月有多人。

而榆木也等到對方沒有上前，才快馬駛去。

普益部落首領上前，“單于？”

哈爾米亞道，“先取西關城，舅舅你在這里看著，等風沙散了，若是沒有蒼月其他救兵來，就一起抓起來。”

“好。”普益首領應聲。

哈爾米亞朝邊的侍衛道，“再調一千人來。”

風沙中，再走就會被風沙填埋。

葡萄等人尋到一的綠洲石室躲避風沙，風沙這麼大，應當不會追來。

許手環著膝蓋，埋首在膝蓋。

十余個暗衛守在石室門口，葡萄和郭睿，還有許在一。

“許……”郭睿不知道當說什麼，也見葡萄眼眶和鼻尖都是通紅的，郭睿沒有再說話，而是仰首靠在石壁上。

這一段時日的驚心魄，仿佛在夜的這一刻才從頭到尾在腦海中浮現。

從他被擒以為要死在西戎軍中，到看到許時，到許在西戎軍中想方設法拖延了一日又一日，到今日西戎訌，許劫持了哈爾米亞和普益首領逃出軍中，再到被對方追殺……

這段時日的經歷，他早前在京中永遠也不會會到……

石室外黃沙漫天，隨時可能有西戎人追來，郭睿想起葫蘆最后的決絕，仿佛看到繁伊一戰，流河，到最后搏廝殺到一的場景。

“許……”良久，郭睿又開口。

許緩緩抬頭看他。

郭睿看哭紅雙眼，心底似針扎一般，“你已經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葫蘆他也在做他能做的……換作是我，我也會……”

許鼻尖又紅了起來，羽睫也再次忍不住了。

葡萄正開口，卻忽然聽到石室外馬蹄聲。

追來了！

葡萄拔出劍警戒著，郭睿也拄劍起，護在許前。

但很快，葡萄見到的青面獠牙面時，忽得朝榆木懷中撲去，“榆木大人！”

看到榆木，仿佛看到了救星！

榆木煩躁看他，“下去！”

葡萄哭得一臉花，但就是不放手。

在榆木不耐煩要踢他的時候，葡萄才松手。

郭睿看懵。

許才見到有人扛了葫蘆。

“葫蘆！”許上前，郭睿和葡萄都反應過來。

葫蘆已經失去知覺，一裳被鮮染。

榆木道，“先救人。”

榆木后的暗衛上前，練撕開葫蘆上的裳，清理傷口，上藥等等，葫蘆也會吃痛悶哼，但沒醒過來。

榆木看了看郭睿，“你也要。”

郭睿只得在角落躺好。

“你……怎麼在？”許問起榆木。

榆木看了看，又看了看葡萄，“我月前正好從羌亞折回西戎，暗衛給了我葡萄的信，我就從西戎往這邊趕，今日才到。”

葡萄唏噓。

許意外，“你什麼時候送得信。”

葡萄撓了撓頭，“就是剛出西關，大人您說要去軍中見哈爾米亞的時候，我覺得可能要出事。”

許：“……”

榆木冷聲中帶著罕見的錯愕，“你去軍中見哈爾米亞？”

許：“……”

葡萄：“……”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最后是葡萄簡要同榆木說起緣由。

榆木聽完，一臉沉看，“大人實乃當世奇才！”

葡萄都聽得出諷刺。

許臉更不怎麼好看。

后，還有郭睿上藥的鬼谷狼嚎聲。

葡萄嘆道，“榆木大人你來了，我們終于有救了！”

榆木看他，“誰說的？”

葡萄：“……”

許：“……”

葡萄一臉懵，“榆木大人出馬，還有搞不定的事嗎……而且，你連葫蘆哥都從哈爾米亞手里救下來了……我們不是安全了嗎？”

許也看向榆木。

榆木朝葡萄道，“你真以為全天下都是蒼月的暗衛！”

葡萄不吱聲了。

榆木淡聲道，“我放了一枚信號彈騙了哈爾米亞，他生多疑，不確定蒼月有多人，所以沒有追來。但等風沙結束，他還是會讓人追來，過兩個時辰，我們先上路，能跑多遠跑多遠，跑不了再詐他們一次。”

許：“……”

葡萄：“……”

葡萄吞了口口水，“對方會不會不被詐了？今日詐了好多次了……”

榆木冷聲道，“那就等死。”

許此時才道，“倉恒一破，西關也會破，我們往哪里去？”

榆木道，“多慮了，現在到是風沙，我們死在風沙里的可能更大。”

許：“……”

葡萄：“……”

休息時間只有短暫的兩個時辰，蒼月的暗衛流值守。

許一夜未睡，白日里又驚魂了一日，眼下實在扛不住，原本是靠在石壁上睡的，因為郭睿在一側，后來就變靠在郭睿肩頭睡了。

郭睿整個人都僵住，表很微妙，一面悄聲說著，喂喂喂，許，我告訴你，你別對我有意思啊，我雖然也很有魅力，但是我喜歡傅喬……

不對，傅喬不是你孀嗎？

不對，你還活著啊……

不對，你是的啊？

難道你喜歡傅喬？！傅喬也喜歡你？！！

那他和傅喬怎麼辦？！

他和許同生共死過，許還救過他，他……他怎麼能挖的墻角……

郭睿整個人都坐直了，全僵住，也因為他僵住，許的頭順勢了下來，他又趕手，怕頭耷拉下來。

他們是敵啊！

他為什麼還怕沒地方靠著睡！

郭睿惱火。

一側，葫蘆還沒醒，葡萄同榆木在一。

葡萄將這一兩月的事悉數說與榆木聽，尤其是出西關之后的事。

葡萄說完，朝榆木長嘆一口氣，“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信，但是大人真的拖到了這個時候，還從軍中逃了出來，若不是哈爾米亞實在厲害，興許，還能將哈爾米亞擒到南順。”

榆木沒有出聲。

葡萄又道，“大人這次借蒼月的名義行事，殿下那里……”

榆木看他，“你覺得殿下會管這個嗎？”

也是，葡萄忽然反應過來。

榆木又道，“你方才如果沒有掉旁的，那許在西戎軍中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留把柄，在南順的事上，許一個要的字都沒說，都是哈爾米亞猜的……至于最后，說殿下對個哈爾米亞不滿，是為了逃出去，哈爾米亞知曉如果許驕逃走，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才咽不下這口氣，非要殺了許泄恨。”

葡萄驚呆。

榆木頓了頓，“但反過來想，他也一定會千方百計砍死我們。”

葡萄：“……”

兩個時辰后，許被葡萄醒，所有的暗衛已經整裝待發。

還是葡萄載著許。

榆木道，“借著風沙，能往哪里逃，就往哪里逃，大家不用一起死。”

眾人：“……”

“出發！”榆木也上馬。

許發現沒有昨天榆木說的一百多騎，頂多五六十騎，葡萄道，“榆木大人讓他們往四面八方跑了。反正如果對方人多，一百人和五十人也沒什麼區別，還不如分散對方注意力。”

許會意。

葡萄載著許在夜中疾馳，還有一個時辰就拂曉了，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去哪里，興許拂曉過后更危險……

郭睿已經可以自己騎馬，葫蘆還由人載著。

“許，你同傅喬什麼關系！”郭睿忍不住問，因為如果不問，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問起。

許，→_→

葡萄頭疼。

許雖然不知道郭睿那神經了，還是應道，“閨關系啊……”

忽得，郭睿整個人開始笑起來，沒有理由的笑起來。

葡萄悄聲道，“郭睿大人的腦子是不是被西戎人打壞了？以前不這樣的？”

許也悄聲，“不是，他以前就不怎麼好用，中途好用了一陣子，可能眼下恢復了。”

“難怪了。”葡萄話音剛落，“嗖”得一枚箭矢著葡萄的耳邊過，險些就中他們兩人。

“是西戎追兵！”有暗衛大喊一聲。

還是找來了！

周遭頓時張起來。

周圍還有風沙在，所有人都裹著厚厚的裹巾，本看不清楚，箭雨中不斷有人倒下，也有人中了后的西戎人。

榆木吼道，“都別停！”

所有人都不敢停下。

后的馬蹄聲越漸靠近，后的暗衛越來越。

郭睿額頭都是冷汗，但似乎有榆木在，所有人都看向榆木，寄希于他，也本不想旁的。

忽然，榆木仿佛聽到了什麼一般，勒韁繩停下，所有人都效仿。

“榆木大人！”葡萄驚慌。

榆木臉上帶著青面獠牙面，看不清神，但是葡萄明顯覺得榆木有張，有詫異，也在飛快做判斷。

“追兵靠近了！”郭睿看了看后，大喊一聲。

再不走，所有人都走不了。

葡萄張得汗水都順著臉頰落下，許也看向后，慢慢地，慢慢地，看到了普益部落的首領騎馬握刀上前。

因為他們停下，對方也停下。

普益部落首領面容猙獰，領著后的幾百余騎上前。

“榆木大人！”葡萄又喚了一聲。

但榆木卻是朝著眼前風沙方向握佩刀，因為雙方都停下，他反而能慢慢聽出一一樣。

馬蹄聲……不是后追兵的，而是前面……

眾人仿佛也意識到什麼一般，面面相覷著，但很西戎人還沉浸在他們停下的狂喜中，沒反應過來。

榆木心中慢慢清晰，這陣風沙也不單是風沙，而是馬蹄刮起的風沙。

這麼大的風沙都迷眼了，要有多行軍……

無論是葡萄還是郭睿，還是旁的人，都不將目放在后的西戎人上了，而是看著前方的風沙里。

有人來了。

很多人……

但后的西戎人仿佛不知道，那應該不是一伙兒的……

許腦海中飛速想著。

援軍？是援軍？

許心中忽然迸出這樣的念想。

不是還有六七日嗎？但誰說得上呢？

如果前面也是西戎人，他們必死無疑，但前面若是援軍……

郭睿也屏住呼吸，風沙中，最近的馬蹄聲逐漸停下。

榆木在隊伍最前面，應當是看到了，手中的刀劍慢慢扔下，也舉手示意，自己手中沒有武。

側的暗衛跟著效仿。

此時放下刀劍……葡萄想起他只有劍，沒有旁的……

許看到風沙慢慢散去，前面是排排騎兵，騎兵中有人舉著旗幟，旗幟上約是一個曹字。

曹？

曹復水？

許怔住。

果真，風沙近乎消融殆盡時，有頭頭獅子狗騎著高大的駿馬，手中握著一人高的大刀上前。

許從未覺得頭獅子狗這幾個字這麼親切過，親切得都要哭了……

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耳邊一陣標準的“獅子吼”，震得許腦子里都暈暈乎乎的。曹復水已經騎馬握刀沖上前去，朝著對面的普益部落首領就是一斬。

許剛回頭，郭睿連忙手擋著眼睛，“許別看！”

他特麼記得許在東宮就怕到怕老鼠，還有這種場面的……

周圍的馬蹄不斷上前沖向后方，廝殺聲涌起，勢如破竹，但是郭睿還是盡量手擋住，沒讓看見。

“許，我們死里逃生了。”郭睿如釋重負。

許鼻尖和眼眶都兀得紅了，紅得都有些發酸發痛……

這兩日太嚇人了……

許直接哭了出來，因為郭睿的手一直當著，也沒看旁的地方，反正哭就是了的時候，忽得被人從后抱下了馬。

許一驚，但這個懷抱又實在太過悉，許驕慢慢轉眸時，眼淚鼻涕都哭了一團，“宋……宋卿源……”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也看得出來，我為了把抱抱龍寫出場，我已經要吐了，這章四更了，，，我多有信念才寫完，好了不寫了，一個字都不想寫了

今天還是假期，記得按爪，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