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念經聲音停下，衡玉正好睡醒。

睜開眼睛的時間太過湊巧，以至于了悟多瞧幾眼。

衡玉與他對視，無辜道：“剛剛那種氛圍很適合睡覺，我只是順從了本心。”

說到這個，其實筑基期修士已經不需要特意睡覺，他們多是把睡覺的時間節省下來打坐修煉。

衡玉來到這里有幾個月時間了，為筑基后期修士，從來不會刻意辟谷，也不會特意節省下睡覺時間。

“我們先出去吧，滿雪兒施主現在虛弱，該好好休息。”了悟說。

邪魔之氣已經融滿雪兒的骨里，在驅除邪魔之氣時，滿雪兒自也要承一定的痛苦。

現在念完驅魔咒，的臉也變得慘白下來，躺在床上渾乏力，連起和了悟道謝的力氣都沒有。

要走出廂房前，衡玉頓住腳步，折返回去幫滿雪兒推開閉的窗戶。

一束束暖爭先恐后從窗外探進來，風吹進廂房里時，還帶來淡淡的檀香味道。

從滿雪兒的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窗外那些生長得極好的銀杏樹。

開好窗后，衡玉才走出廂房門。

出來時，發現了悟和了念正靜靜站在廂房外等。

院子中間有個石桌，衡玉走到石桌邊坐下。

等了悟和了念也跟著坐下后，衡玉從儲戒指里取出幾包餞和堅果，全部扔到桌面上。

了悟沒。

了念瞧了他師兄一眼，也默默垂下眼。

衡玉直接把堅果拋到了念懷里：“別管你師兄，試試看這個堅果味道如何。”

手忙腳接住堅果，了念抿了抿，拆開包裝取出一顆松子，低頭認真剝了起來。

松子是炒制過的，但還帶著一天然的甜香味。

了念吃了兩個后，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角酒窩若若現。

了悟突然出聲：“主原本已經要走出來，又折返回去開窗，這一舉可是有什麼深意？”

衡玉低頭剝著松子。

聽到了悟的話，手上沒注意收力，直接把松子碎掉。

抖掉上的碎屑，衡玉說：“人時常待在昏閉的室，心理就很容易出現問題。滿雪兒現在這種況應該多吹吹風曬曬太。”

說完后，衡玉心下也泛起幾分疑：無定宗到底是怎麼培養佛子的。

了悟被譽為佛門之，不懷疑對方的實力以及佛法高深程度，但了悟對這世間種種苦厄好像都缺乏一種同理心。

想到這，衡玉好像知道水鏡為什麼會挑選來完攻略佛子的任務了。

想要攻略這位佛子，什麼啊雙修之啊一點用都沒有，了悟心堅韌本不吃這一套——所以舞和慕歡都直接被pass掉。

衡玉將剝好的松子遞到了悟面前：“吃嗎？”

了悟沒有拒絕：“多謝主。”

但他接過后也沒吃。

他把剝好的松子放到干凈的手帕上，站起走到院中銀杏樹底下。

左右瞧瞧，了悟找到一掉落的樹枝。

他手指掐了訣，幾十片從樹上落、正飄在空中的銀杏葉被風卷到他前。

了悟將樹枝出去，這些葉子全部乖乖落到樹枝上。

乍一看上去，這就像是一剛從銀杏樹上折下來的樹枝。

衡玉右手托腮，懶洋洋瞧著這幕。

看到這位佛子走進滿雪兒的廂房，從儲戒指里取出玉瓶充當花瓶，把樹枝進玉瓶里。

玉瓶就靜靜擺在窗邊，風吹拂而過，銀杏葉輕輕抖舒展著，帶著一沁人的溫。

等了悟出來時，衡玉問他：“為什麼不直接去折枝頭上的銀杏，或者摘幾朵花？”

“阿彌陀佛。它們本來安安靜靜在枝頭生長著，如果是因為時令的原因凋零，那是無法避免的。但貧僧直接去折它們的行為，本是可以避免的。”

“貧僧贈銀杏給滿雪兒施主本是好意，但不希用傷害一樣事的方式去完這種好意。”

衡玉抬手別了別鬢角碎發。

這種行為其實也不失為一種溫吧。

雖然這種溫在看來有些奇怪。

-

衡玉回到自己的小院。

推門走進房間，直接盤膝坐在團上，從儲戒指里取出玉牌。

這段時間都在嘗試沖擊筑基巔峰，但好像被設下了制，這道制只能依靠傾慕值來化掉。

利用傾慕值來進階，就有些違背了‘道法自然’這個道理。

但今天上午了悟的話點撥了。

“必須清楚一個道理，我利用傾慕值來進階，危害都是在日后才會一一顯。”

“但如果不利用傾慕值進階，我只能一直停留在當下。所以本沒得選。”

這一回，衡玉沒有再猶豫。

瘋狂往玉牌里注靈力，同時默念口訣，催玉牌上的陣法。

玉牌上的傾慕值從1450開始瘋狂往下掉。

1450-1400-1350……

而筑基后期和筑基巔峰之間那道屏障，也在這個過程中緩緩消散。

門窗都已經關，沒有風吹，但衡玉披散在后的頭發不知為何輕輕飄起來。

發梢尾端，流淌著淡淡的金。

許久之后，衡玉緩緩睜開眼睛。

玉牌里的傾慕值只剩下300,衡玉隨手收好玉牌。

從團上站起來，同時出劍鞘里的長劍，快步走到院中舞起劍法。

劍法凌厲，殺機森森。

從劍周圍圍繞著的靈力來看，分明是已從筑基后期突破到筑基巔峰。

-

滿雪兒畢竟只是凡人，的邪魔之氣再濃郁，也不會難驅逐到哪里去。

以了悟的修為，只念上三天驅魔咒就功了。

衡玉這邊突破耽誤了些時間，等再去青云寺時，滿雪兒的邪魔之氣已經全部被驅散完。

差們接到通知趕來青云寺，要押走滿雪兒。

在被押走之前，滿雪兒走到衡玉面前，深深鞠了個躬：“這段時間的大恩無以為報，雪兒在監獄里的余下時，都會日日為仙子祈禱，祝愿仙子大道有，與天比壽。”

鞠完躬后，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真誠而的笑意。

然后，滿雪兒又朝了悟鞠了一躬：“也愿大師佛道有。這段時日實在是麻煩大師了。”

一一道謝完，滿雪兒才跟著差離開。

在走出青云寺前，忍不住回首向那石子路盡頭，好像這樣就能瞧見那站在盡頭的衡玉和了悟一般。

走出青云寺時，滿雪兒發現外面集市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原本并不在意，但視線掠過眾人上時，發現來的人里有趙凡和趙伯伯。

趙凡扶著他爹，站在人群角落那里靜靜目送。

然后抬手朝揮了揮，好像是在道別一般。

再然后，滿雪兒發現的父母在哥哥嫂嫂的攙扶下也過來送一程了。

滿雪兒深吸口氣，垂下眼睛。

角忍不住一點點上揚。

等到青云寺重新安靜下來，衡玉瞧見虛空中有淡淡金落了下來。

一部分籠罩在上，一部分籠罩在了悟上。

就連了念也分到了些許。

“這些就是功德金嗎？”衡玉說。

人在做了好事后，會得到一定的功德。

這些功德積累多了，可以保證這個人不容易墮劫難。

從這個角度來說，功德金其實也是氣運的一種。而佛門更是有特殊的功法能夠借助功德修煉，最后走功德圣之路。

衡玉甚至抬起手了下周圍的金。

當然，自然是什麼都不到的。

“是的。”了悟說。

衡玉：“要如何才能查看一個人上的功德金？”

知道，這個問題了悟肯定能回答上來。

了悟撥弄著念珠，念出一段咒語。

“在念完咒語后，把靈氣加持到眼睛上，就能探查出功德金了。”不過他提醒道，“主非佛門中人，多次查看功德金對會有損害。”

衡玉點了點頭，只是記下咒語，沒有打算探查了悟上的功德金。

見困已消，了悟說：“既然如此，接下來主請自便。貧僧要和寺里的和尚們出去施粥施醫。”

這個小城鎮里面的乞丐不，還有附近的流民，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青云寺都會外出施粥施醫一段時間。

衡玉對這些不興趣，朝了悟擺擺手就出了青云寺。

但離開寺廟后，也不打算馬上回家，而是在這小城鎮里閑逛著。

逛到天有些暗下來，衡玉拎著糖人走回家。

在路過一個街角時，衡玉視線余瞥見一道悉的影。

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街角那里躺著一個病怏怏的小乞丐，大概只有五六歲那麼大，瘦骨嶙峋。

他安安靜靜躺在地上，一只手抓著了悟的擺。

那手上的泥垢也全部抹在了擺上。

“阿彌陀佛。”了悟輕聲念了句佛號。

他手里還端著一碗白粥，此時，他作很輕地攪著白粥，手去喂已經到力的小乞丐。

見小乞丐吃得難，了悟托起小乞丐的背，讓他更順利咽下白粥。

在這一刻，衡玉突然覺得——

這位佛子雖然不懂世人為何而苦，但他的確無愧‘無定宗佛子’這個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