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猿……

輕按心頭，楊獄眸微。

大戰之時，他我兩忘，但此時心意迴歸，卻也察覺到了異樣。

離方寸山後的一千兩百餘年裡，尤其是晉至千變萬化的千餘年間，他不止一次的嘗試過尋找那頭靈之石猴。

可直至此時，他方纔第一次察覺到了這頭石猴之靈的波。

這頭心猿，竟藏在他的心底，遊走在諸般雜念之中。

非意志燃燒到極爲濃烈的地步，本無從察覺……

而且……

‘這猴子，死了……’

這一剎，憑藉著心底翻涌的雜念，楊獄有著明悟。

這頭石猴之靈，一出世就吃了九天殺一記殺伐大神通，其形盡散，此刻猶如孤魂般，融他的諸般雜念之中。

也因此，千餘年裡，他都無法尋到這頭心猿的存在。

因爲，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頭心猿的本靈，已被他潛移默化的消融了……

“生心猿者，反骨天生，乃爺生平最厭，最憎之類……”

三尖兩刃刀靈的聲音，弱至僅有楊獄可以聽聞，它再度重複一遍：

“若我消散於天地之前，你可斬去心猿，那，或可嘗試一二……”

“不必了！”

它的話還未說完，楊獄卻是已擡手打斷，看了一眼似有些錯愕的刀靈，他拂袖間消失在此方虛空：

“既是無緣，那也大可不必強求！”

紂絕天宮，有司法戰神曾經晉升顯聖的位階圖，其價值之大，不言而喻。

可對於此時的楊獄而言，卻已非勢在必得之。

千年之前，他已補全了獨屬於自己的顯聖位階圖。

此時他所要做的，不是尋求他人的道路，而是踐行自之道，

於絕巔再進一步，迎接那冥冥之中懸而不落，他至今也無從琢磨的所謂‘死劫’。

轟！

紂絕天宮幻境之中，顯聖廟宇，披一襲染甲冑的刀靈著那步離去的影，神默然。

有那麼一剎，它的心中有著些微搖。

自從劫波中復甦至今，不知多萬年裡，能與自家主上有五分契合的，唯此一人而已。

或許未來還有更爲契合之人來到這方玄功境，可它還能等到那天嗎？

但不過幾個剎那，它心中的猶豫已被抹去。

“我可以將就，可爺不能啊……”

幽靜的廟宇之中，刀靈的軀漸趨黯淡，行將熄滅：

“爺，我或許等不到了……”

……

轟！

神通撞的餘波不散，衝破間隙，震盪罡風雲天，掃滅萬里煙塵，滾滾激盪間，引得諸般天象變化。

無盡海域之上，時而大風、時而大雪、時而雨雪夾雜著冰雹……

“觀主他……”

武鬥山巔，元本、韓九皆是心神繃。

千載過去，他們雖仍未突破人仙之障，卻也是九耀之尊。

但虛無之間的撞，他們也本無從窺探清晰。

“……獅神王棋差一招，已經敗走虛空，被觀主萬里追殺！”

唯有姜俠子，他雖也無法看到，可憑藉著天極驚世書的修持，卻可算出一些來。

但他還未開口，已有人率先開口：

“觀主匯千般化於一，元磁真訣晉至一十一重天，法武合一，足可與那獅神王爭鋒！”

輕靈之音，如水沒衆人心頭，平了焦躁與擔憂。

姜俠子瞧見那一襲白，不由得神微緩：

“仙兒，你神通越發進了，連貧道的心神都會被你撼。”

“觀主撥弄劫運，方纔有我的神通進，劫運一，若觀主晉升八極，我等七八人，大抵都會功行大進！”

何仙兒緩步走來。

的形窈窕，面容好，未有清冷孤高，反而有種潤細無聲的溫潤。

聲音似可洗滌他人的心靈，平不安，療愈心神之傷。

“前些日子，張果等人，邀我前去萬始山舊址爲那鍾離烈護法，他似乎要再度衝擊人仙？”

“你要去？”

姜俠子微微皺眉。

一千多年過去，天下間的武聖層出不窮，僅武鬥門當代，已有百人之多。

可人仙之難，十倍於武聖，縱然是鍾離烈這般跟腳稟賦著，也數次衝擊失敗。

“應運之人，無論七人還是八人，某種意義上氣運相連，避是避不過的。”

何仙兒點點頭：

“師叔，師尊他應觀主吩咐，尋覓諸類奇珍已有七百年不見人影，您老累，坐鎮武鬥門。”

這，是此來之目的。

這位仙姑氣息溫潤，可說起話來卻是且快，姜俠子還未回話，已飄然離去：

“我須得去看看那幾人，是不是都有三頭六臂，怎敢暗窺觀主！”

……

虛無之間的撞，轟隆隆遍傳天下，東荒之地，亦被雷鳴所覆蓋。

萬始山舊址，一座拔地數千丈的高山上，鍾離烈跌迦而坐，李凝等十數人垂手於一側。

“人仙之難，遠勝九耀……”

濃郁的靈炁繚繞於側，鍾離烈橫刀於膝前，眸開闔：

“若此次，再不……”

話至此，鍾離烈不由得看向虛無之間那浩炙烈的氣。

早七百年，他已集齊了晉升八極所需之位階圖、諸般寶藥與道果。

可直至如今，他仍未走完儀式的最後一步。

非不能，而是不甘！

千餘年裡，武道人仙，幾已他的執念。

“師兄……”

李凝等人心中皆有些複雜，言又止，頗有些擔憂。

好在，鍾離烈雖闔眸，卻也似要放下執念：“那，也只有放棄了。”

“匯聚我等七人之運，若師兄再不能，那說明此路乃是絕路！”

李凝仍是拄著鐵柺，蒼老幹癟的面上閃過一敬畏來：

“何必與那位相比……”

“人生一世，不與強者爭鋒，豈非白來這一遭？”

鍾離烈的角一扯，略有些自嘲：

“心存爭雄之念無有不對，是我修持不足，稟賦不夠……”

九耀之，幾近天下無敵，縱然獅神王這般近萬載的巨妖都無可奈何。

與這樣的強者生於一世，他豈能無有爭鋒之念？

卻又怎能爭雄？

“呼！”

鍾離烈一口濁氣吐出，萬始山一衆真傳長老無不默然，無話可勸。

可就在這一剎，鍾離烈的心頭突然一震，於冥冥之中，他聽到了一極爲古老且縹緲的蒼老之音：

“非你稟賦不足，而是其人應劫而生，而你雖爲應運之人，卻非唯一的應運之人……”

“嗯？”

鍾離烈闔眸未睜，但卻於幽暗之間，瞧見一其貌不揚的老道，他含笑於幽暗間拱手：

“貧道有一計，可助道友誅此獠！”

……

……

呼呼~

虛無之間，似有大日迅遊，浩剛的氣劃破霾，縱橫挪移於一不可知之地。

神通九重乃至九耀之大限，非至人不可破之。

然而千年之間，借有‘大日如來變化’，楊獄於神通上的修持赫然已經超邁了這個極限。

除卻通幽、融兵煉大神通等寥寥幾門神通之外，其餘諸般神通，皆已晉至十重天。

其中，以神行最高，已晉至一十一重天。

呼！

無垠的虛空極速劃過側，楊獄穿梭其間，其速之快，已非尋常人可以窺見蹤影。

但他卻並未極盡催發神行之速，行追逐獅神王的同時，心神匯聚於自。

沿著那冥冥之中的，看到了駐於自己心頭的，

那頭心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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