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夙看著梅拂規。
不管從任何方面來說,這小子在他面前只能算是個小輩。
他一路走來孤單慣了,有許多忠心的下屬,有避不掉的責任重擔,但要說朋友,卻寥寥無幾。
「梅拂規,我並非真的雲夙。」
「並非你的表弟。」
梅拂規目閃了下,有些黯然的垂下肩膀:「……你說出來幹嘛,現在這樣好的啊。」
梅任憑沒作聲,蟲蟲眼看著自家的好大孫。
梅拂規的腦迴路不走尋常路,有時候傻得冒泡,但有時候腦子又異常靈。
「知我並非真的雲夙,你還想著當我表哥?」雲夙似笑非笑看著他,「不怕是我殺了你真的表弟?」
梅拂規嘟囔道:「你要真濫殺無辜了,小才不會和你做朋友呢。」
「反正我認識的表弟是你。」
「你……你是不是嫌我給你們拖後了?」
雲夙看了他一會兒,垂眸淺笑:「不想被甩下,那就努力起直追。」
「我和楚不會在原地等你,你要學著跑快些。」
雲夙眼眸漸漸化為赤金,他抬起手,食指指尖在梅拂規的眉心。
金如豆,有什麼鑽進了梅拂規的眉心中,他抖了抖,只覺腦子裏熱熱的,有說不出的玄妙力量。
梅拂規詫異的看著他,下意識著自己的腦門。
「梅拂規,你定能超越先賢。」
雲夙眼裏赤金之流轉,如暗火,神和古老。
在梅拂規眉心出現了一點紅的『ξ』形紋印,芒閃爍一下后,就在他眉心沒不見。
「帶上神農鼎,下去吧。」
梅拂規還著腦門,走前可憐的盯著他:「那以後你還是我表弟不?」
雲夙沒理看他,梅拂規失的鑽出去,剛放下車簾,才聽到車傳來一聲淡淡的、若有似無的輕嗯聲。
像是回答著他最後的問題。
……
要不是梅任憑在服里一個勁掐梅拂規的,估著這小子要衝回馬車抱著雲夙一頓嚎。
回了自己馬車后,梅拂規恨不能閉著眼三百六十度旋轉跳躍舞起來~
「嗚嗚嗚~我就知道表弟心裏是有我的!老祖你聽到了叭,他心裏是有我這個表哥噠~」
「聽到了聽到了,你給老子消停點,拱得像條蛆似的!」
梅任憑罵罵咧咧,蒼蠅似的在馬車裏轉來轉去:「那小子不一般啊!哇……山山這吸妖質我就知道聚在邊的不可能是活人,沒想到哇……」
「表弟是妖?也對,剛剛我看到他眼睛都變金了,他我額頭那一下是做什麼?我覺我腦子好像一下變聰明了!」
羨慕嫉妒都要從梅任憑的蟲蟲眼裏冒出來了。
這兒……運氣是真的好啊!
「是賜福。」
「啥玩意?」
梅任憑罵罵咧咧道:「反正你小子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
「這表弟也太神了,他不但有神農鼎,還能給人賜福!他到底什麼來頭?」
「賜福和祝福有啥區別?」梅拂規納悶:「我也沒覺我修為長進了啊?」
梅任憑這會兒只想暴揍這小子一頓!
梅中那兒是怎麼教兒子的?為何梅拂規這小子蠢鈍如豬?!
梅任憑不斷在心裏默念是親生的,不是野生的,耐著子給他解釋:
「這賜福是有講究的,並非誰都有那個能力能為人賜福,此人要麼有大功德,要得麼得許多人信仰!」
「就說東離信奉的山川之主藏歸,他能為自己的屬民賜福,但卻賜福不了別的人。」
「可雲夙……你不是他信徒吧?他剛剛給你頂賜福,賜你的可是氣運!!」
「這世間最難求的就是氣運!誰不想為氣運之子??」
梅拂規瞠目結舌:「表、表弟那麼牛的嗎?」
「不信你就煉幾爐丹試試。」梅任憑道:「看看是不是百鍊百贏……」
「媽的,你小子這回真是傍上金大了。」
「表弟這妖能啊,有氣運真賜給你……哇,這等好妖……山山不把他收了洗腳就說不過去!!」
「不過他到底什麼來頭啊,也沒聽說過妖族有這麼厲害的人啊……」
梅任憑嘀咕個不停。
賜人氣運,這特麼不比狗天道還牛?
「小子,現在氣運和神農鼎你都兼得了!天道親兒子都沒你這狗運氣!老子一絕學全都給你!你要不給我混出個丹王我弄死你!」
梅任憑嚴肅道:「抓時間,我神魂附你上,教你煉丹!」
「雲夙說得對,沒人會在原地等你!要當鐵三角你就給我使出吃的力氣去追去超越!!」
「人不能一輩子躲在朋友的背後!」
……
千闕騎在馬背上,羨慕的眼睛都要紅了。
梅拂規一下來他就覺到了對方上屬於妖皇的氣息。
旁人看不到,但為妖皇之臣,他一眼就看到了梅拂規眉心的記號。
那可是妖皇賜福啊!!!
哇……酸了有沒有!!
這年頭給魔頭當小弟的福利這麼好嗎?他現在去和楚搞好關係,還來得及嗎?
被擼禿了尾算什麼?只要讓魔頭高興,沒準主君也給他賜福了?!!
「唔……好羨慕,好想要……」
耳畔響起了雲夙的傳音:「召迦樓率北原妖族前來馳援,困住東離全境,不得放一人離開。」
千闕迴音應下,心裏暗驚。
主君竟然準備調北原潛伏的力量,看來東離的局面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啊。
也不知主君的另一分去做什麼了?
馬車上,雲夙下外袍蓋在楚的上,在他手中一直握著黑白二兩枚棋子。
楚睡恬靜,看樣子沒做噩夢。
一切嘈雜的聲響都被隔絕在外,雲夙不準備讓人擾了的清夢。
即便對方是天道……
將手裏的黑白棋子碎,他的手探出車窗外,棋子的齏被風吹散。
車簾飄搖間,雲夙看著蒼穹,赤金眼瞳翻起暗火。
「那便來斗一斗吧……」
看看究竟是你天道掌控全局,還是我勝天半子!
棋子的齏被風吹散,吹向東離州的四面八方各個角落,落地生凝結出一個又一個『ξ』形陣符……
如一張無形巨網悄然籠罩住了整個東離。
隔絕了蒼穹上的那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