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全是,否則東宮不會有幾個郡主。”柳清儀說,“只是針對的,或許太子不知道,后宅有些會看宜男之相的老嬤嬤。”
說到這里,太子就明白了。如果有這麼個婆子,看準了最近寵的人里有宜男之相的,就會將這種熏香放在屋里!
難怪他這麼多年生不出兒子!
太子又是恨又是悔,怎麼沒早想到這一點!
“來人!去把冬宮的嬤嬤都召集起來!”
“太子您先息怒。”晏長風勸道,“您可想過,誰會如此針對您?”
太子倏地冷靜下來,若說這世上誰最針對他,非老大莫屬!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老大那王八蛋為了不讓他生兒子,安了一個該死的婆子在東宮,給那些有宜男之相的寵妾屋里放這種斷子絕孫的熏香。
之前他運氣好生了一個兒子,結果老大那畜生就又下毒把孩子毒死了,這可不就串起來了!
“混賬畜生!”太子忍不住當著人罵老大,“本宮這就去稟奏父皇,參他個謀害皇孫的罪名!”
事比晏長風想象中容易,太子的緒還是很容易調的。又趁機啟發:“按說這種事非常冒險,也不一定準確,對于正值壯年的人來說,生子嗣是很容易的事,但凡算了一兩次,那就前功盡棄,總不能再冒險把生下來的都殺了?太子殿下您可想過背后之人為什麼會這樣做呢?”
太子本能地想,因為那就是個畜生!他自己生不出來就見不得他有子……
想到這里他愣了一下,對啊,年輕男子生子那麼容易,為什麼老大這麼多年就只生了一個?
難道是他不能生?可不能生安和王是怎麼……難道這也不是他親生的?
太子忽然就興了,如果老大他不能生,那還爭個屁的皇位,他本沒資格啊!
他激地在屋里踱步,思考著怎麼把老大這給抖落出來。
晏長風見太子已經想明白了,便點到即止地告辭,“太子殿下,沒別的事臣婦就先走了。”
“誒,你們先等等!”太子問柳清儀,“不知柳姑娘可能診斷男子不育?”
柳清儀道:“太子殿下,只要是有經驗的太醫都可以診斷。”
太子想想也是,讓個子去不合適,“也罷,今日有勞二表妹跟柳姑娘了,回去轉告姑祖母,大哥極有可能不能生育,我要將這事稟告父皇,讓人家必要的時候配合我一二。”
晏長風頷首,“是。”
離開東宮,柳清儀問道:“這樣糊弄太子會不會餡兒?”
今日東宮一行都是晏長風設計的。
所謂寵妾屋里有摻了麝香的熏香,其實是的猜想,因為經常聞到太子上有麝香味,于是猜,后宅子如果想要爭取太子的歡心,一定會投其所好,屋里熏香八會添加一些。
如果真的找了出來,就讓小柳用那套宜男之相的說辭忽悠太子。如果找不出來,就讓小柳些手腳,能證明有人妨礙太子生子就行。
只要能引起太子的懷疑,他一定會想辦法告到圣上跟前。能否證實大皇子不育無所謂,只要讓圣上也懷疑就好。
這時候再想辦法適當散布一些有關大皇子妃跟謝岳的謠言,引起圣上足夠的懷疑,他自然會讓白夜司暗中調查。
晏長風:“餡兒也不怕,只要能扳倒大皇子,太子就樂意將計就計。”
柳清儀點頭,“我覺你可能誤打誤撞地猜對了,我去查了東宮后院,確實如你猜想的那樣,那些比較寵的寵妾房里皆用這種熏香,但有不同,麝香的分量比正常要多。”
晏長風一愣,猜想那些寵妾會在香料里添加麝香,但肯定會控制量,否則真的不能生了怎麼辦?
如果分量比較多就有明顯問題了。
“你是說,大皇子可能真的安排了這麼一個會看宜男之相的人將計就計?把麝香的分量暗中增加?”
“我覺得不無可能。”柳清儀說,“我在查東宮的時候,有個嬤嬤一直在暗中關注我,說不定就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不知安排了多死士在東宮,有也很正常。
如果真是如此,那更好了,希太子有用點,真的能把人揪出來。
太子暫時沒那個耐心抓人,他一刻也按捺不住,當即就上奏折給圣上,說東宮有人暗害皇孫,并將其中一塊香薰一并呈上。
圣上雖然不喜太子,但也對遲遲沒有嫡皇孫這事耿耿于懷,因此十分重視,當即就召見了太子。
太子沒把晏長風跟柳清儀供出來,只說東宮的太醫查出了寵妾房里有這種熏香。
“父皇,兒臣一向康健,東宮侍妾也很多,怎麼會這麼巧,這麼多年就只生姑娘?好容易得了一個子嗣,沒滿月就夭折了,這豈非太蹊蹺了?于是兒臣就徹查了東宮,這才發現了貓膩。”
“兒臣能保證東宮的人不會干這樣的事,東宮沒有子嗣,對他們一點好也沒有,唯有政敵才會不希兒臣有子嗣。”
圣上擰眉,這個政敵,怎麼看都是老大。
太子:“兒臣也屬實不愿懷疑大哥,但上回皇孫夭折,兒臣查出了蛛馬跡,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這才只好吃了啞虧。大哥在東宮安排了不人,他們皆忠于大哥,寧死也不說真話。”
圣上越聽眉頭越,老大有秦惠容那樣的死士,在東宮八也安了那樣的死士,與太子所言倒是對得上。
太子繼續道:“兒臣有些百思不解,大哥為何大費周章地讓我生不出子嗣,對年輕男子而言,生子是很容易的事,總不能我生一個他殺一個?”
圣上被他所言勾起了同樣的疑問。是啊,如果太子去想方設法殺老大的獨子,這還說得過去,但太子生育并不艱難,總不能一直這樣大費周章吧?
太子:“是以,兒臣懷疑大哥他不能生育!”
圣上一怔,他極贊同太子的話,可這會兒他莫名地認為他的懷疑可能是對的。
老大也不錯,能生一個就能生無數個,為何這麼多年就只得一個子嗣?就算他不耽于,也不該如此。
可如果不能生,那安和王是哪來的?
“父皇恕罪,兒臣只是如是懷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太子以退為進道,“兒臣是想,大哥的獨子沒了,定然傷心,還是趁早再生一個聊以藉,如果能生則好,不能生還是得趁早治醫治才是。”
這話假惺惺的,但不無道理。而且,老大只有能再生一個才有繼位的權利,如果徹底不能生,便就不能考慮他了。
圣上急于知道真相,打發走了太子之后就讓吳循暗中去查,查安和王到底是不是老大的種。
而他則召了老大進宮。
鳴宮里,圣上屏退了宮太監,只留一個陳公公,還有兩名太醫,其中一個就是太醫院的老院使范廣賢。
大皇子一進大殿就預到了氣氛微妙,待看見兩名太醫后,心立時一沉。
一個人倘若想拼命遮掩一件事,必定時時謹慎,草木皆兵。大皇子打小就害怕看太醫,總想辦法不讓自己生病,即便看也只看被母妃收買的那位。
老院使一向剛正不阿,有他在,今日怕是逃不過了。
大皇子心里幾經起伏,面上不顯,沉著地磕頭問安:“兒臣叩見父皇。”
“起來吧,賜座。”圣上不多廢話,讓陳公公賜了座,立刻讓兩名太醫檢查。
大皇子不解:“父皇這是何意?”
“哦,沒別的意思。”圣上說,“因著你有了子嗣,朕便一向不怎麼過問你房里的事,但如今孩子沒了,你也得盡快再添一個才是,朕看你生育上有些艱難,所以就想讓老院使給你檢查一下子,有問題也好早些解決。”
果然如此。
但大皇子認為此事蹊蹺,父皇怎麼會忽然查他?還這樣火急火燎的,分明是怕他早有準備,而非真正的關心。
不過事已至此,他如果拒不配合倒是做實了,不如坦些。
他出手腕,朝兩位太醫頷首,“勞煩二位了。”
兩位太醫分別診了脈,范廣賢又問了大皇子一些私之事。
半晌后,范廣賢回稟:“圣上,脈象上看,大皇子腎虧虛,確有可能影響子嗣,不過行房聽起來沒有妨礙,如何,最好能退詳查。”
大皇子當然不能允許詳查,他起朝圣上叩拜,“兒臣有罪,兒臣自從生了麟兒之后,確實出了些問題,一直在暗中調理,沒敢對外宣揚,生怕給皇家蒙,還請父皇饒恕兒臣瞞之罪。”
圣上點頭,如果是生了安和王之后出了問題,如此倒是說得通。
既然證實老大不能生,那太子的懷疑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圣上:“太子這幾年亦是不得子嗣,他在東宮抓了幾個暗害皇嗣的下人,你可知?”
“竟有此事?”大皇子驚訝,“上次害皇孫的母不是已經理了嗎?”
圣上試探:“哦,這回抓的是另一個,可是你的死士?”
“兒臣是養了一批死士,但從未放到東宮去,還請父皇明鑒!”
大皇子不怕被出賣,因此十分坦。圣上見識過秦惠容的,知道不那麼容易撬開老大的口,因此不再問,打算先調查再說。
“既如此,你且要好生調理才是,不妨讓老院使幫你開個方子。”
“是,父皇。”大皇子又轉而朝范廣賢頷首,“那有勞范院使了。”
范廣賢還沒查明白,還不能確診,“大皇子方便的話,還是讓老臣詳查才好。”
大皇子點頭,“過幾日再請范院使上門吧,麟兒頭七還沒過,我實在沒心。”
范廣賢很是理解,“老臣隨時等候大皇子召見。”
自宮里出來,大皇子的臉便沉起來。他上了馬車后,冷聲吩咐楊義:“想辦法通知母妃,可以行了,還有,既然子嗣已失,大皇子妃也該送走了。”
楊義表一滯,“是,屬下知道了。”
晏長風這廂回了侯府,將東宮之事知外祖母,“我瞧太子很是興,怕是按捺不住,外祖母是否要助其一臂之力?”
大長公主聽聞老大不能生那一刻,心里就起了殺心,“混淆皇子是欺君,饒不得。”
晏長風佯裝吃驚,“外祖母的意思是……安和王也不是大皇子之子?”
大長公主笑了笑,這一笑約有了當年運籌帷幄的意味,“傻孩子,是與不是不重要,只要能證明秦王不能生,那安和王就必須不是他親生,這個罪名只要做實,他就再無機會。”
“外祖母這樣說,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晏長風將懷疑安和王跟謝家有關的話告訴外了祖母,“我當時只是忽然聯想到了一起,并沒有細究,當然也不確定是真假,不過我想,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哦?”大長公主十分上心,“這件事聽著八桿子打不著,但籌劃得當的話,應當也是一把利。”
之前就懷疑謝岳是秦王的人,正想著尋個什麼機會將他從首輔的位置上拉下去,這機會不就來了?
晏長風:“外祖母,太子說不得今日就進宮面圣,他手上定沒有什麼有利證據,咱們一時間恐怕也找不到,為防大皇子先下手理掉一些證據,不妨先把安和王跟謝岳有關的消息放出去,如此白夜司也能有的放矢。”
大長公主想了想,“也好,白夜司消息來源比咱們廣,讓他們出手最妥當,如此也免了咱們一。”
“還有一事。”晏長風說,“去年上元夜,裴二抓的那個人您還記得?”
“我又沒老糊涂。”大長公主白了一眼,“就在咱們府上關著呢,我還能忘了?”
“我這不是怕您貴人多忘事。”晏長風嘿嘿一笑,“我想著,東宮子嗣被害一事沒有鐵證,此人是關鍵,既然咱們審不出,不如給白夜司?”
一早就想把這人移給白夜司,苦無機會,這次倒是剛好利用。
大長公主早不指此人有用,求之不得,“也罷。”
當晚,上元夜抓的秦王死士轉去了白夜司。大長公主也安排了將安和王與首輔謝岳的“”放出去。
作不可謂不快,但沒快過秦王的心狠手辣。
一早,大皇子府就傳了噩耗,大皇子妃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