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青酒前往前山一趟後，蒹葭院裏便開始變得極端起來。

當青酒又一次去前山大半天還沒有回來，楚瀾終於坐不住了。

“你今日又是什麽理由？”隻還沒有出門，便對上了手中提著酒，臉上帶著笑的衛圖南。

楚瀾角抿了抿，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衛圖南見他這樣，角的弧度更大了，“讓我想想啊，上回是天氣不好，上上回是家裏的花開了，上上上回是屋後樹上的鳥生了……自從上回你們一家四口用過膳後，小酒兒攏共就去了前山五回，你怕不是在心裏想了五十個說法罷？”

而且這時辰……

上上上回是夕落日之時。

上上回是用完午膳之後。

上回不知道是因為何事，倒是夜裏才過去。

隻今日……

看著那幾乎還沒有爬到頂的日頭，衛圖南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回未免太早了一些。

“小酒兒的到了。”楚瀾麵不改道。

這倒是自己沒有想到的理由。

衛圖南眉頭微微一挑，晃了晃手中的酒，“倒也不急這一時半會，我今日前來是有事想和你說。”

楚瀾瞇了瞇眸子，又看了看天，“午時之前。”

“嗯？”衛圖南先是一愣，接著啞然失笑點頭，“行，午時之前！”

也就是小酒兒如今尚未恢複記憶，心智也尚且單純，他且等著小酒兒醒來後，楚瀾怎麽解釋這和兒都爭風吃醋的行為。

二人進了屋，衛圖南坐下後才發現自己對麵的人居然並未落座，儼然一副聽完就走的模樣。

衛圖南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勸楚瀾坐了下來，“其實今日，我找你是真的有事，不是誰拜托我過來拖著你，讓你不去的。”

前段時日，他又被安樂那丫頭給坑了。

告訴自己的是，楚瀾找他有事相商，結果來到這兒，才知道楚瀾本沒有找他，人家剛準備出門接人。

結果就是他一來，楚瀾以為他有事兒，二人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把事給捋清楚。

“慕容春來上了山。”楚瀾眉頭微微一蹙，但到底坐了下來。

衛圖南角一，連忙擺手，“這我可不知道。”

雖是這麽說，但衛圖南心裏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過來之前安樂也沒有告訴他慕容春來今日會上山啊……

楚瀾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不置可否。

衛圖南了鼻子，“哎，不過說真的，小酒兒如今的狀態，看起來也不錯，個子也高了點。”

楚瀾放下手中茶杯，輕輕“嗯”了一聲。

衛圖南見他這樣神淡然的模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今日過來找你，還是想和你說說小酒兒何時能夠恢複的事，你當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想到？”

他總覺得不太對。

倘若小酒兒沒有一點可以恢複的可能那也就罷了，可種種跡象表明，分明是有清醒，甚至恢複過往記憶的可能。

否則，火舞風止那些人，以小酒兒的子，可不見得能夠走近。

如今的青酒，雖然純真活潑，看似待誰都友好，可真正能夠讓在意的，放在心底的，充其量也就是百年前那些在意的人。

否則落雲山百上千的弟子，比之火舞風止等人優秀的並不是沒有，小酒兒怎麽會一個都沒有看上？

加之旋靈和白虎的回歸，怎麽看都不像醒不來。

而且……

見楚瀾依舊不做聲，衛圖南瞇了瞇眸子，“我冒著大不敬問一句話，當年……你究竟是如何清醒的？”

他其實一直沒有弄明白，楚瀾究竟什麽時候記起了自己就是巫皇。

曾經不在意，是因為無傷大雅。

可是如今……

隻要有一希，他就不想放棄。

“巫族大陣之前。”楚瀾沉默良久，到底還是將答案說了出來。

衛圖南臉微微一變，他還以為是巫族大陣之時。所以當年楚瀾早就知曉了一切，那他所做的……

原來，為之計深遠的，並非隻有小酒兒一人。

得到了答案，心裏的希冀也就落了空，衛圖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所以，巫族大陣並不是契機。”

楚瀾眸子裏閃過一抹複雜，“嗯。”

得到楚瀾的肯定，衛圖南深吸一口氣，“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倘若那個陣法有用，你怎麽可能不試試。”

這句話說完，現場突然陷了一種詭異的沉寂。.伍2⓪.С○м҈

楚瀾端著茶杯並沒有送到邊，衛圖南手中的酒壺也停在了半空，二人的思緒不約而同地回到了當年的那一場驚心魄。

許久，衛圖南才嗤笑一聲，抬手灌了一口酒，“那個陣法沒有多大的用也好，畢竟巫族四大寶貝，如今也起不了什麽作用，真要是那個陣法有效果，又是一陣麻煩事。”

按照小酒兒當年的囑托，是不會願意再讓巫族的力量出現在人界。

失去巫族力量的巫族百姓，仍是巫族百姓，可倘若再因天賦異稟而被排斥，那便是辜負了楚瀾百年來的布局。

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衛圖南輕輕歎了一口氣，如今的小酒兒雖然好，可總給他一種曇花一現的覺——倘若沒有恢複當年的記憶，隻有一魂一魄的小酒兒這一世便會很快老去。

那麽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呢？

誰都無法得知。

或許像這回突然出現，或許永遠都不會出現。

可不管那種結果，都讓人難以接。

他不行，楚瀾更不行。

而這件事，他能夠想到，楚瀾就更不可能沒有想到，但偏偏眼前之人從未說起過……

就在衛圖南心中糾結到底該如何和楚瀾攤牌時，對麵突然想起一道平靜的聲音，“或許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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