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一亮，圣上可能被染天花的消息便如同炸開了鍋，朝野上下無不人心惶惶。

董滄被下了獄，董府被查封，里面的人就算能扛過天花，也難道連坐死罪。

平沙一臉嚴肅趕來，對顧玉道：“丞相，董滄醒了，可他扛過了刑，依然什麼都不肯說。”

顧玉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殺氣。

這種人連死都不怕，連親生兒都能當作棋子，尋常的酷刑定然不夠。

顧玉閉上眼睛，眉頭皺，示意平沙上前，對平沙耳語一番。

平沙聽到這些話，眼中浮現出詫異，似乎沒想到他家風霽月的主子會用這種招數，不過還是依言低頭走了。

華宮關閉前，圣上下旨讓顧丞相代理朝政，顧丞相在朝中名甚重，有無數支持者，暫時未出什麼子。

紙包不住火，顧玉下令讓人尋找天花痘痂一事，還是瞞不住，一些人趁機煽風點火，好在顧玉早有預料，殺了幾個人后，輿論還在可控的范圍之。

可這才是第一天。

危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增大。

...

宸晰明顯是被嚇到了，被關在華宮里，一直悶悶不樂。

景君澤如今只能通過一堵圍墻，勉強了解外面的況，聽到顧丞相在尋找天花痘痂時，他也陷強烈的糾結之中。

若是種痘功，他能和宸晰能過來自然最好，若是種痘失敗，他和宸晰殞命，顧玉也將會為眾矢之的。

景君澤回頭看了一眼宸晰，坐在秋千上，卻沒有搖，神寂寥。

天花之事對的打擊很大，以至于平時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一整天都沒說什麼話。

景君澤了的頭，再次道：“你要相信爹爹和娘親，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這話既是對宸晰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宸晰似乎一夜之間就懂事了，哪怕自己心中惶惶，還是勉強出了一個笑容，對景君澤道：“我相信爹爹和娘親。”

宸晰低著頭絮絮叨叨起來：“我還等著出去后，跟哥哥一起騎馬箭呢。”

“是我誤會了哥哥，我下次應該多有點耐心的。”

“也沒問清楚，娘親有沒有因此打哥哥手板。”

“要是打了，我就去哄哄他。”

“...”

幾個宮人帶著絹布做的口罩進來，把和他們臉上一樣的東西放到門邊。

一個太監道：“稟圣上，公主，此為顧丞相命人制的口罩，由絹布所做，里面填充了木香、徐長卿、升麻、艾草等辟疫藥，勞您帶上。”

景君澤皺的眉頭在聽到顧丞相三個字的時候驀然一松：“命醫院多制此，分發眾人。”

太監道：“奴才遵命。”

到了晚上，平沙來回話：“董滄還是不肯說。”

顧玉眉宇間凝聚著霾，算了一下時間，便道：“我去會會他。”

平沙張道：“丞相不可，董滄可能也被傳染了天花。”

顧玉道：“無妨，我與他隔著一堵墻。”

顧玉取來一個辟疫口罩，跟著平沙一起來到關押董滄的刑房。

刑房十分暗，只有幾盞燭火搖曳，顧玉來到一個干凈的房間，很快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靜。

對董滄施刑的人只有兩個，他們都是得過天花，又有幸活下來的人，現在依照顧玉的命令，把董滄拖到了隔壁牢房。

雖然只有一墻之隔，但顧玉想象得到董滄現在的境，他過刑，現在必定渾模糊，狼狽不已。

董滄應該也猜到墻后面是顧玉，嗤笑一聲道：“丞相不著急圣上和二公主的病，卻屈尊降貴來見下，真是讓下寵若驚。”

顧玉道：“本相不記得二公主哪里得罪過董祭酒，以至于讓董祭酒設下如此毒計，連自己兒也不放過。”

董祭酒在墻那邊狂笑起來：“二公主并未得罪過下，但是的心太大了些。您費勁扶持一個帝，自己也了丞相，這還不夠嗎？現在連自己的兒都不放過。”

顧玉眼中發冷，心道果然如此。

“連兒都不放過的人是你董滄才對！”

或許是這句話了董滄，墻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

“董媛怎麼樣了？”

顧玉道：“命懸一線。”

墻那邊又沉默了。

在顧玉以為他終于良心發現，為兒到愧疚的時候，那邊又傳來一陣狂笑：“那又如何？為我所生，為我所養，就該為我所用。如今為了乾坤大道，也算死得其所。”

顧玉沒忍住罵了出來：“你簡直豬狗不如！”

董滄道：“近遠賢者昏，謁公行者。”

顧玉道：“荒謬至極！古往今來，多昏君令國破家亡，難道都是驅使不？帝在位時，廣納賢才，開創盛世，大禹蒸蒸日上，難道天下大了嗎？”

董滄道：“若當初不是讓帝登基，而是直接讓當今圣上，或者當年的五皇子登基，大禹只會更好！”

“頑固不化。”

顧玉吐出了這四個字。

董滄能為他口中的乾坤大道而死，顧玉知道自己說得再多，也無法改變他那些腐朽的想法。

今天過來，也不是為了改變他的想法的。

“說出給董媛傳天花之人是誰！還有你的黨羽！本相或可饒你九族不死。”

天花有十天左右的潛伏期，顧玉若是想找到相對溫和的天花痘痂，需要現在正在天花發作之人，董媛癥狀太嚴重了，不能用的。

而董滄能把董媛傳染給宸晰天花的時間算的這麼好，他手上必然有其他得天花之人。

董滄那邊只是嗤笑，并不言語。

顧玉一沉，對衙役道：“將那些人帶上來。”

很快，一群人被帶到董滄面前，隔壁頓時喧囂起來。

有罵董滄的，有替董滄說清的，有大喊求饒的...

這些人并非董滄的親人，而是董滄的幾個得意門生。

董滄連自己兒都不放過，豈會在意他其他親人？

可他的得意門生就不同了。

很快，顧玉便聽到董滄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顧玉！你卑鄙！你以為就憑這些人就能我說出來嗎？你做夢！”

顧玉目滿是冷意：“我還有更卑鄙的。”

顧玉繼續道：“來人！去他上所有，灌下豆湯！”

既然之痛不能讓董滄屈服，那顧玉就要摧毀他的尊嚴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