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抬起頭,頂著一臉已經哭花了的小醜妝笑了笑:“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我真是快要死了。”
-我真是得快死了。
-我真是快要死了。
好相似的兩句話。
睡夢裡的周酩遠覺自己想到了什麼,但又控制不了夢境,只能看著自己對那個姑娘認真地說:“你不該卷進來,說綁架都輕了,你還沒意識到麼?這是一場謀殺。”
當時周酩遠是存了些恐嚇的心思的。
那姑娘奇葩得很。
自己要求被綁架,對這場命懸一線的困境唯一的不滿居然是找不到吃的,還在屋子裡下腰劈叉。
周酩遠這麼說完,做好了迎接“哇”地哭出來的準備。
卻沒想到那姑娘眼睛亮亮地看向他:“那能怎麼辦,我已經參與進來了。其實我還高興的,這是我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自己做決定,雖然好像有些蠢。”
那種覺周酩遠懂。
提線木偶的生活確實不好,猶如困,又掙不了。
那時候他站在破房子裡,不用再去面對那些不得不理的文件和不得不學習的商業知識,在某個瞬間裡,周酩遠也是松過一口氣的。
也許惺惺相惜,周酩遠蹲下去,從襯衫口袋裡出一塊手帕,掉眼角的淚痕,又把手帕塞進手裡:“有實力才能撐起自己的野心,你的出逃方式確實有些蠢。”
“蠢就蠢吧,可能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了。”
手帕上沾染了臉上的料,盯著那塊汙跡,“仔細想想,還真有點後悔,都還沒唱過火鍋和燒烤呢,我一個帝都人,連烤鴨都沒嘗過。”
沒有食,沒有水,也出不去。
很快他們就會被死死在這所破舊的房子裡。
周酩遠抬起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舒鷂的頭。
從小時候短暫地收養過那隻小貓後,周酩遠再也沒有同任何人或者有過這樣親近的舉,他的手心到舒鷂茸茸的頭髮時,有些不習慣的停頓。
但他說:“我會帶你出去,給你重新選擇的機會,別哭。”
那真的是一句困境中的豪言壯語,但所幸他做到了。
他們用房子裡長出來的雜草果腹,整整用錘子砸了5天,終於把被木板一層一層釘得死死的窗子砸碎了一塊。
那個姑娘很堅強,沒再哭過。
從裡鑽出去,腳踩在外面的釘子板上,周酩遠想要幫掉鞋子看看傷口,但回腳,語氣虛弱又輕輕:“別看,我的腳不好看,學芭蕾的人腳趾是畸形的,很醜。”
下一秒周酩遠好像從夢裡醒了,因為他看見了舒鷂。
舒鷂那雙又瘦又直的跪在他躺著的單人床床板上,隻穿了一條短,部線條勻稱又漂亮。
俯下,嗲著他:“酩遠哥哥。”
舒鷂還穿著昨晚那件針織外套和打底衫,領口有些大,俯的作又出領子下的蕾花邊。
的指尖到周酩遠的臉頰,帶著微涼的溫度。
“叮鈴鈴——”
周酩遠一驚,這是他的手機鬧鍾。
原來還是夢。
他睜開眼睛,卻真的看見了舒鷂。
舒鷂看上去還沒睡醒,俯看著周酩遠。
這種睜眼睛就瞧見臉前有人的景,一般人估計會嚇個半死。
但周酩遠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看舒鷂的領口。
穿了一件睡,領口並不大。
舒鷂看上去是真的很困,眼底那顆朱砂痣旁被自己得紅了一大片,打了個呵欠:“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醒醒腦。”
“嗯。”
周酩遠徹底從夢裡清醒過來,淡淡開口,“去醒腦吧,來得及。”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意識到舒鷂在家裡穿的鞋子,也是那種把腳趾都包裹起來的室地板鞋。
了秋的清晨空氣帶著寒意,天也不像夏天時一樣早早就掛了太,早晨4點多,天都黑著。
白栩是在一個小時後到達東槿的,非常禮尚往來地給舒鷂帶了早餐,但舒鷂的醒腦並沒功,蔫著喝了兩口粥,又裹著圍巾在車上睡著了。
這種睡不醒的狀態一直到機場,登機時都是閉著眼睛的。
白栩一路推著行李,送周酩遠和舒鷂走高級VIP通道登機,他還是第一次看有人這麼能睡,眼睛不睜也就算了,證件和機票都在周酩遠手裡,連背著的小包包,最後也到了周酩遠肩上。
小周總挎著掌大的小包,手裡拿著機票證件,胳膊上還搭著舒鷂在車上蓋的那條厚圍巾。
商場上叱詫的冰山,現在就像個保姆。
登機時舒鷂倒是短暫地神了一瞬。
睜開眼睛,靠在頭等艙座位裡,拍了拍旁的座位:“酩遠哥哥,坐,2B可是個好座位,配你的。”
周酩遠扯了扯角,把圍巾劈頭蓋臉丟給舒鷂。
等他坐進2B座位上,舒鷂已經又裹了圍巾閉上眼睛。
登機時的熙攘和飛機進平穩航行後的點餐都沒能吵醒舒鷂。
舒鷂這一睡就睡了3個多小時,醒來時周酩遠正在跟一個漂亮的空乘道謝,沒過一會兒,空乘拿了一條毯子過來,周酩遠接過毯,偏頭,對上舒鷂的視線。
“醒了?”他把毯又遞給舒鷂,“自己蓋上,空調開得有些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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