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不知什麼時候掛斷的。
趙平津坐在車子里,看著外面的行人匆匆。
從前在同盛國際的頂層,他也喜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俯瞰眾生。
那時候看著樓下的行人和車輛,只覺得渺小猶如螻蟻。
而如今,他自己何嘗又不是。
……
麓楓公館的游泳池被填平,無數的花苗被運送過來,不久之后,這里將為一片雪白的花海。
承霖的媽媽言梔,因為名字里有個梔字,所以最喜歡的就是梔子花。
趙致庸著面前的年。
十六七歲的年紀,還未如年男人那樣高壯,仍是稍顯單薄的年軀,極白,眉眼修長,臉型如他母親一樣,是標準的瓜子臉,生的十分秀。
但他此時正專注的坐在地板上,拆著一把手槍。
承霖跟著姨媽言歡嫁到緬國,三歲時收到的生日禮就是一把槍,別的小孩子還在玩泥的時候,他就能拆完再自己親手組裝好了。
言歡的丈夫,承霖的姨夫覺得這個孩子很有天分是個好苗子,因此就帶在邊,很悉心的培養。
承霖長到十二三歲時,幾乎就沒人能在槍法上勝過他了。
但大約是因為娘胎里帶來的弱,他的子一向不大好,言歡疼惜他,從小悉心的調理,方才平安長大。
趙致庸一見到他,就不曾再懷疑過他的出,因為他和他的母親言梔實在是長的太像了。
斯人已逝,如今看著這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往日種種意不免浮翩眼前,趙致庸這顆早就冷無比的心,此時也的猶如一池溫水。
但承霖和他不大親近,前兩日還聽照顧他的人說,念叨著要回緬國去找小姨和小姨夫。
趙致庸想到這里,不免輕嘆,他舍不得他走,他和他母親已經分開的太久了,如今有了他,趙致庸只想天天將人帶在邊,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這是他趙致庸的兒子。
承霖組裝完那把槍,就站起,沉默的看了趙致庸一眼,起向外走。
趙致庸跟著他走出去:“在這里住習慣了嗎?過些天,我們搬到麓楓公館去,我在那里種了許多的梔子花,你母親最喜歡的……”
承霖忽然看向他,那一雙細長的眼眸與母親肖似,但里的神,卻大相徑庭。
言梔是那種很古典人的長相,細眉細眼,說話也輕聲細語,看著他的時候,眼神溫骨,不像承霖這樣,太冷太沉了一些。
“麓楓公館是他的房子吧。”
趙致庸知道那個他是誰,手拍了拍他的肩,溫聲道:“他之前是住在那里,但房子并不是他的,而且,以后就是你的了。”
“別人住過的,我不要。”
承霖推開他的手,繼續向外走。
冬日暖之下,他的皮白的幾乎,趙致庸著他清秀眉眼和繃的角,半句指責都舍不得說,哄著道:“好好好,你不要,那爸爸再給你一棟新房子,好不好?”
“我就這麼一個,住不了那麼多房子,你什麼時候讓小姨來接我,我不想在這兒,連打槍都沒人陪我。”
“不是讓你趙叔陪著你去擊館了嗎?”
“那有什麼意思?死靶子打起來有什麼勁兒。”承霖活了一下手腕:“而且,我也不喜歡你們這邊的人,我住不慣,我想回去。”
“乖,過些日子你記了族譜,慢慢兒的適應慢慢兒的學就好了,將來爸爸的這些家業都要給你的……”
趙致庸聲的哄,承霖卻道:“他也是你兒子,你給他就行了,我不要,我媽留給我的有產,我不死。”
“那不一樣。”
承霖越是這樣說,趙致庸越是心疼憐惜,更恨不得把趙家的一切都給心上人所生的孩子。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也做不來這些,我也不稀罕。”
趙致庸笑的開懷:“傻瓜,你年紀還小,哪里懂得這其中的意義。”
那可是市值千億的同盛國際,但此時在趙致庸眼中,卻不過是哄他孩子開心的工而已。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趙致庸有事離開。
承霖著他上車遠去,那雙尚帶著稚氣的眼瞳,漸漸褪去了所有輕浮的沉,而化為了更深更濃的翳。
“老東西。”
承霖低低的罵了一聲,他垂眸,長長的睫落下來,在那張玉白的臉容上投下濃的影,他著自己修長慘白的手指,角微勾。
這只手,早晚有一天,會把趙致庸的嚨狠狠碎。
……
在老家過完元宵節,許禾就準備離開。
送許苗去港城的時候,小丫頭哭的稀里嘩啦的,抱著許禾不肯放手。
許禾心里也難,但還是強笑著勸妹妹:“過幾個月我要回來參加畢業典禮的,就又可以見面了,喵喵乖,想姐姐了就給姐姐視頻。”
許苗止了淚,輕輕點頭,又抱著許禾的脖子說悄悄話:“姐姐,你現在還喜歡以前的姐夫嗎?”
許禾了喵喵的臉,“姐姐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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