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釗父母的對話，全都聽見了。

如果是在之前，會有些難過，但大約不會太在意，太放在心上。

本來就是這樣的子，只會在意在意的那個人對的態度而已。

可是現在……

許禾藏在袖下的手，在冰涼的抖。

那一幕一幕，過電影一樣在眼前閃。

如果唐釗的父母知道了呢。

知道那不堪的過往呢。

他們會怎麼說，怎麼議論，怎麼想。

許禾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害者有罪論自來都是天大的笑話。

可控制不住自己，無法再繼續保持堅韌和平和。

好像是從前的，已經被徹底的摧毀了。

許禾轉過，失魂落魄的走到步梯間。

走下樓，一直走到地下車庫，漫無目的的往前，最后隨便找了個出口出去，然后又出了醫院。

天都黑了。

可許禾仍在不停的走。

兩條開始筋，一陣一陣的發，膝蓋深，的痛。

忽然跌撞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而一只手，穩穩的扶住了。

隔著薄薄的袖，握住了的手腕。

現在很抗拒被人，哪怕隔著衫，下意識的，就要收回手，可雙太過無力，連站都站不穩。

只能借助那人扶著的力道，站穩，然后，許禾抬起頭，在燥熱的夏日晚風里，人來人往的異國街頭，看到了一張英俊無比的男人的臉。

“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

趙平津握住的手腕，扶著站穩，很溫的問：“自己能站嗎？”

許禾出手臂，轉就要走。

“他在找你，大約就在附近，你這會兒并不想見到他，對不對？”

許禾的腳步停住了。

是啊，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做。

從未曾這樣茫然過。

不知道怎麼拯救自己。

怎麼從那漩渦里掙扎出來。

怎麼，讓自己放過自己。

“我帶你先離開，等他走了你想去哪我再送你，我保證，什麼都不做，好不好？”

趙平津的聲音聽起來那樣溫，可許禾卻只想堵死自己的雙耳，再不要聽到的好。

站在夜里，的，好像聽到唐釗在喊的名字，那樣焦灼，而又擔心。

可不是好人家的孩兒，有過別的男人，有過不彩的過去，有過一個沒型卻死去的孩子，還有著這樣不堪的經歷。

覺很冷，骨頭里都著寒意，不敢閉上眼，閉上眼就是那個戴著口罩的日國男人。

的骨頭像是被人一寸一寸敲斷了，沒有辦法再站起來。

站不起來了，這個人，好像……真的被徹底毀掉了。

趙平津看著蹲下，抱住了自己。

的頭發長長了一點，順的從肩上散開，蹲在那里，很小很小的一個，把自己蜷起來，在抗拒整個世界。

“禾兒。”

他彎下腰，在面前半蹲了子。

許禾抬起一雙眼，空的眼，對他開口，只能發出很微弱的氣音：“我現在不想讓他找到我。”

“那我先帶你走好不好？”他著的臉，聲低低的問。

可許禾忽然哭了，眼淚一顆一顆滾落，灼燙著他的指尖：“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你，趙平津，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趙平津從沒覺得人的心可以疼這樣。

從前他為京都金尊玉貴的趙家長公子，他隨心所呼風喚雨。

可他偏偏拿一個人沒有辦法。

后來他低谷過，差點被摧毀過，到如今他再一次踩著刀刃走上金字塔尖。

他可以幾句話幾個字左右別人的前程和命運。

但面對，卻仍是束手無策。

“那你閉上眼，禾兒，閉上眼……就看不到我了，好不好？”

趙平津的手掌輕輕落下來，握住的肩，抖的厲害，抖的像是風旋中脆弱的枯葉，他的聲音盡量的溫，像是怕再嚇到。

他給了多的苦難和委屈，他自己都說不清。

哭的沒有聲音，趙平津把抱起來，輕飄飄的，在他懷中沒有什麼分量，比之前每一次都輕。

他有些晃神的想，明明新年時候見到，是稍稍胖了一點的，可現在，卻比孩子沒了那時候還要瘦。

趙平津只能抱著他喜歡的姑娘，離開的時候，他如常過著每一日，只是覺得，日子總是那樣無滋無味的。

好像了很多很多的盼頭。

當然也有片刻歡愉的時候，但到最后，那歡愉好像也打了折扣，心里頭留下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空，整個人都沒著落的樣子。

如今只是抱著，心卻像是被一瞬間填滿了。

趙平津想，就這樣抱著一直走下去，這個世界都沒有第三個人了，就他倆，該多好。

到了車子上，趙平津小心的把放在后座，剛一放下，許禾就蜷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