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佛起，大日沉！

嗡~！

古老的廟宇之中，響起神聖的禪唱。

蓮臺之上，有佛影俯瞰而下，慈悲而宏大。

這一剎那，陸沉只覺心神皆醉，那似有千百比丘、羅漢、菩薩齊齊誦唸之禪唱聲中，似有無盡妙法在。

大安寧、大自在、大平和、大覺悟……

恍惚之間，他甚至有種穿梭歲月，再回曾經的奇異之。

他看到，年拋卻自己的父母，尋回了泥潭中打滾的自己……

看到了自己生而極等跟腳，諸法學則會，會則……

看到了視自己爲草芥的秦皇禮賢下士……

看到了海外孤島上，不承認自己的造化，主迎來……

看到了曾迫退自己的霸尊，敗在自己手下……

……

看到了被奪走的武道長河，再度回到自己手中，那楊獄，與自己坐而論道，傳授元磁真訣之真意……

……

所有的憾，所有的不甘……

他一生之所求、所得、求不得、得而復失的一切，統統都在這一剎手可及。

只要他，

拜！

拜！

拜！

“我佛……”

幽沉的古廟之中，陸沉神有過剎那的掙扎，旋即已是欣然一笑。

拜一拜，算得什麼？

陸沉心中只是轉過一念，就要如曾經一般，就要五投地，頂禮拜。

於他而言，這又算得什麼？

他早跪過無數次了。

“善！”

蓮臺上，佛影含笑，似徹了一切。

可就在臨拜的那一剎，陸沉恍惚間，突然看到了按刀而立，面帶冷哂的楊獄。

“他怎麼可能與我坐而論道？！”

悚然一驚後，陸沉下意識的直起了子，而高大的蓮臺上，佛影的笑容收斂，

饒有興趣的看過來：

“梵音中都可驚醒，看來你懼他甚深……”

“你，是誰？！”

陸沉心中一。

在這古佛之影上，他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怖與絕……

“自非你所認知的道鬼。”

佛影的目似可徹人心，直道出陸沉心中的驚懼與恐怖：

“我，便是你！”

陸沉膛起伏：

“既是如此，爲何要我下拜？世上哪有自己跪自己之說？”

“錯了，錯了。我雖是你，可你，卻非我也！”

佛影說話間，屈指輕輕一點。

“你！”

陸沉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卻哪裡能退後一步？

無形的氣機將他鎖定於此，任他如何掙扎，也只得眼睜睜看著那一縷佛沒眉心！

嗡~

佛如，禪唱再起。

但不同的是，這一次陸沉並未陷失神。

他如臨大敵，卻覺眼前似有諸般影閃爍織，無可量計。

“劫末前，帝碎天書，貧僧隨之化，以六道迴爲憑依，分化萬千，以此渡劫。”

佛影的聲音，在陸沉的心頭回，無論他願意與否，這聲音都直抵魂靈，震得他心神皆：

“世間信衆，皆爲貧僧，但貧僧，僅是貧僧自己，如此而已，你可有所覺悟？”

覺悟，覺悟……

宏大到無法想象的聲音在魂靈深炸開，陸沉只覺無量量芒照耀下，自己的心神如同泡影，瞬息間，就要被其照滅！

無法阻攔，無從閃躲……

死局！

死局！

莫大的恐怖降臨心頭，陸沉本無法自持，與這一聲禪唱相比，他四千年打磨之心靈，顯得無比的微不足道。

“不拜，則死！”

“拜，則道滅！”

陸沉的心中陡升起一抹明悟，而念頭也隨之翻涌。

‘命在，則一切皆在！’

‘道滅，則一切皆無！’

‘你生來卑賤，跪了四千年，豈多這一次？！’

‘拜未必死，不拜，則必死！’

‘再拜一次，就拜這一次，一次之後，我再也不拜任何人，再求大自在！’

……

無盡的念頭如火般熊熊燃燒，炙烤得陸沉忍不住發出一聲痛怒夾雜的怒吼：

“閉！”

轟！

如的佛似有剎那的沉寂，陸沉的意志在這一剎劇烈燃燒起來。

他心中仍有掙扎與驚懼，終歸做不到心無畏懼，但他仍是直起了子：

“若是一日，不，半日之前，我或許連毫猶豫都沒有……”

“哦？”

蓮臺之上，佛影似有些詫異：

“你心裡似乎，有所變化？倒也有趣，不妨說來聽聽？”

“陸某生來無長，除卻這條命，都曾比人低，因而，一路走來，也不曾有過什麼恥與骨氣，拜如何？跪又如何？

其他什麼，與命相比，算個什麼？但如今……”

熊熊燃燒的火焰中，陸沉按著心口，只覺有種難以形容的痛楚：

“我想試試，不拜的滋味！哪怕，

只有這一次！”

砰！

火炸裂，陸沉步化爲長虹，撕裂這無所不在的佛禪唱。

他的意志，於這個過程中，以超邁以往數倍，數十倍的速度劇烈燃燒，攀升而起。

陸沉的聲音從低沉到高，從斷斷續續，到一氣呵，再到響徹廟宇，傳遞到法則之海外。

“既見自在，又要我如何能低頭俯首？！”

“卻又何必？”

陸沉心神激盪，那佛影卻無甚波瀾，只是慢慢的手一抓，熊熊烈焰已被一下撲滅。

手再翻轉過來，陸沉即將熄滅的意志，已被他在了掌心之中：

“如此，我便與你打個賭賽，若你僥倖得贏，這自在天隨你去證，如何？”

極盡燃燒的意志，剎那不到就被撲滅，陸沉心中之絕濃烈到極點，卻又如何能夠拒絕？

“好！”

“善！”

佛音微笑頷首。

繼而雙手合十，向廟宇之外，那無比鮮活的世界，道了一聲：

“來！”

轟隆隆！

一言出，猶如天道敕令！

剎那之間，極端可怖的雷鳴已是過了法則之海降臨的‘嘩嘩’之聲。

這一剎，正是陸沉沒法則之海的瞬間。

天驚地般的聲音，於倏忽之間，已遍傳四海五陸、虛空、玄功境，

乃至於星海之外，天外之天！

“來！”

極古極尊，極度晦，又極度宏大的聲音，響徹天穹，攪了天風雲雨，無盡靈炁！

“真言？！”

“佛家真言！”

“那陸沉，竟然掌握了真言大道法咒？還是說……”

……

一霎間，龍泉震，四海五陸，不知多位階主只覺心頭慄，

無形的氣機好似化作一隻只實質的手掌，死死的攥住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佛家真言？！”

涅槃山巔，遙萬法樓所在的持國天本在盤坐，此刻不由得然變。

可他甚至來不及反應，他下那座矗立於西漠不知多萬年的佛家聖山，竟也似被撼了。

“不好！”

涅槃山中，龍印、彌心等人無不變，挪移躲閃。

卻見得佛山之上，西漠七萬年來，無數僧衆信徒的信仰香火，如召，瞬間離了涅槃山，

直沒那萬法樓所在的虛空之海！

“安敢如此？！”

持國天怒目而視，擡手拍向虛空中的琵琶，發出撼西漠的琵琶之音：

“定！”

這一瞬間的變故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楊獄，也不由得擰起眉頭。

反倒是一旁的天慈和尚低眉順眼，口誦佛號，似在等待。

“定！”

持國天面發青紫，法力燃燒，已傾盡全力。

香火的積攢從來不易，任何一縷香火，非還願不可用。

這一山香火，乃是七萬年裡，無數僧不辭辛苦傳道、踐行、還願所得，無比之貴重。

持國天反應極快，涅槃山中的一衆高手無不隨之出手，按住離的信仰香火。

然而，千分之一剎那都不到，包括持國天在，佛門千百位階主已是齊齊咳、倒飛出去。

“道鬼？！”

萬始山舊址，鍾離烈還未從那羅道人突然消失的錯愕中回過神來，就已知到了這可怖的氣息。

他極目凝神去，卻見燦燦然佛如日、如燈，照耀虛空不說，甚至照亮了法則之海！

“這是……”

法則之海中，行舟打撈的楊天佑神也被那佛晃到了眼。

“我的東西！”

下一瞬，隨著他一聲驚呼，那被他打撈上來的諸般什中，就有一飛起，若非他眼疾手快，只怕就要飛走。

“哪來的小，俺東西？”

……

“來！”

“來！”

“來！”

一言發自龍泉，卻似乎同時迴盪在一虛空、次元，乃至於無盡遙遠的其他世界。

某幽暗之地，天書老人著斷筆，神明滅不定。

著那自龍泉而起的佛，他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玄黃大世界的那一場法會。

‘生於此劫，何其不幸……’

餘掃過霧之中掌大笑的羅道人，他心中喟嘆一句，斷筆落在殘卷上：

【九劫末，十劫未至時，有山海人陸沉於龍泉晉八極……】

……

“又是道鬼……”

狂風陡起於無盡大山中，吹得楊獄衫獵獵，他心海之中，顯聖位階圖‘嘩嘩’而。

模糊的儀式，在此刻變得清晰。

他多年來都無從琢磨的劫氣，也於此刻濃烈到無法形容的地步。

而這兩者所指之地，與隨那佛音而來的一道道道果之所指相同，

正是那佛沖天之地，菩提樹下陡然浮現的，巨大佛影！

“丈，丈六金……”

西漠之地，持國天大口咳，似遭了無比嚴重的反噬，可他恍若未知，只死死盯萬法樓所在的佛影。

他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

涅槃山中傳諸法中，有一藏名喚丈二金，而其名之來源，自然是遠古佛陀。

相傳，諸佛之丈六！

‘佛誕！’

“佛陀歸來！”

西漠之地，沸騰了，不知多信衆僧五投地，頂禮拜，涕淚橫流，如莫大召。

而整個龍泉天地，也在此刻徹底沉寂下來。

“菩薩？還是，佛？”

楊獄挑眉梢，長刀陡。

菩提樹下，佛漸斂，一高丈六，猶如金鑄的佛陀端坐於蓮臺之上。

祂的目可燭照龍泉天地，但此刻卻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右掌。

祂周盡金，乃佛家極貴之，亦是其意志之化，但此刻，目所落，

祂的右手小指，居然還是，且這，還在向著整個手掌蔓延。

而在祂的眼底，似看到小指中，有音波漸歸於寂，卻似還有一餘音。

這不免讓祂眼眸微：

“倒是百折不撓……”

祂自語了一句，隨即皺眉。

攤開的佛掌中，有著一枚枚自虛空而來的道果，其中不，還有餘溫不散。

但……

“缺了一枚……”

大家晚安，狗子斟酌一下，接下來這段劇，不是很好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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