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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貴媳》第190章 又見章如煙

晏長風讓廚房做了幾樣小菜,同黃炳忠在客堂邊吃邊聊。

“黃東家要往南去,為何繞道濟南府?”

“這批貨有一半是送去山西的。”黃炳忠自斟了杯酒,又給晏長風斟。

晏長風婉拒,“我行路不喝酒。”

黃炳忠便不勉強,自斟自飲,“自山東到山西,兼顧安全與舒適的驛站幾乎沒有,我偶然發現了這家驛站,往來人不多,條件卻很是不錯,于是包下來,打算跟此間掌柜聊聊,看能否買下。”

晏長風挑眉,“黃東家這生意看來很賺,連驛站的本投也不在乎。”

“晏東家有所不知,我最近正考慮在每一條商路建立自己的驛站點,如此既能保證自家貨運輸的便捷與安全,又能提高效率,還能額外賺錢,便是不賺也不虧,畢竟在不安全的驛站落腳,很容易人財兩空。”黃炳忠朝晏長風拱手,“這還是從晏東家那里得來的啟發,貴馬車租賃鋪子皆給租賃者提供馬料補給,行遠途還提供驛站服務,很值得學習。”

“黃東家的想法倒是與我不謀而合。”晏長風笑了笑,“我也正打算往西北乃至西南建立驛站聯絡點,”

黃炳忠眼神一亮,“我就說我的眼不會錯,晏東家果然與我投緣,在很多事的看法上都不謀而合,既如此,不如我們合作,我來投資建造,傳遞消息的馬匹也由我來提供,部運作便由晏東家,如何?”

正說著,外面那位帶了夫人的客人安頓妥當后走進客堂。晏長風暫時不言,眼角余往那夫婦上瞥了一眼。

那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看著是個行商之人。而夫人形消瘦,大熱天的披著斗篷,頭臉皆用帽子擋住,臉上還有細紗遮面,看不見容貌,整個人很是弱,需男子扶著走路,看起來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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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風不由心生警惕,這模樣莫不是得了什麼易傳染的病癥?朝掌柜使了個眼,讓他多加關注。

柳清儀也注意到了這個婦人,提醒二姑娘:“我聽這婦人咳嗽,大約是肺癆。”

店里的人連同店小二一聽肺癆二字頓時張起來,肺癆可是要傳染的!

“倒也不必張。”柳清儀說,“柳家有預防傳染的藥方,完全預防不大可能,六七還是可以的,隨便去一家柳家藥鋪抓一副藥來即可,再與此人保持距離,吃喝隔離開就無大礙。”

這麼一說,大家松了口氣。濟南府是柳家的,此地遍布柳家醫館與藥鋪,買藥容易得很。

大約是近鄉恨,自進了濟南府,柳清儀的緒就不怎麼高,說完放下筷子,“我先回房休息了,二位慢用。”

晏長風也就借此中斷了與黃炳忠的談,“能跟黃東家合作自然甚好,但不急在一時,我也先回房了,您慢用。”

黃炳忠頷首,“靜候佳音。”

后院房間約有十幾間,黃炳忠的人占了有一半,皆在西北兩邊,晏長風跟柳清儀原本挑了東邊一間,但因為那位肺癆夫人也挑了東邊,因此又改換了西邊一間。

長途跋涉甚是辛苦,除了趕路就是要休息。晏長風洗漱之后,先喝了伙計送來的藥,然后坐下來搜腸刮肚地給裴二寫了封絮絮叨叨的信。

昨日也寫了一封,發現逮著一只鳥一枝花絮叨確實需要功力,首先肚子里就沒存那麼多酸掉牙的詩詞歌賦,風雅不來,只能寫些的事。比如司夜大人腳底冒煙,十一表哥又被嫌棄之類。

今日便將偶遇黃炳忠還有肺癆夫人的事寫給他,再例行加幾句想念之詞,最后落款用手指點一朵梅花,這就算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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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好信給葛天,他自會差人將信送到。

睡之時,晏長風閣著窗戶往對面瞅了一眼,正瞧見那商賈出來打水,任勞任怨的,看起來是個好男人。

這樣近距離的接恐怕難逃染病的風險,晏長風特意伙計把那預防染病的湯藥給他端去一碗。

伙計端了藥去隔壁,把藥放在門口,敲門道,“夫人,小店特意熬了預防染病的湯藥給貴老爺,便放在門口了。”

屋里的肺癆夫人聽見敲門聲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有些慌張地著聲音應聲:“多,多謝。”

這里的伙計不是一般的打雜,都是晏家培養出來的能堪大用的人,他意識到這位夫人有些不自然,就好像害怕被發現一樣。

一般閨中子是會有些于見人的靦腆,但也不能這樣害怕,他怕有什麼問題,便轉而去告訴了二姑娘。

此時房間里的肺癆夫人已經去了披風,也摘掉了面紗,出來的一張干枯蠟黃,再也不復往日俏的臉。

農莊里待了一年,章如煙吃盡了人間疾苦。被秦王放棄的人下場比狗不如,住的是雨臭氣熏天的草棚,與豬馬羊等畜生為鄰,吃的是別人剩下的飯渣菜湯,只要不餿都是好的。

除此之外還要下地干活,洗掃灑,不得一刻閑,若不是還抱著父親來救的希,怕是一日也活不下去。

秦王完蛋以后,農莊被查封,下人皆被變賣,運氣好遇上了一個張喬的商賈。張喬確實是個好男人,沒有把當丫頭使喚,反而以妾室的名義照顧周全。

張喬問可有想去的地方,如果有他可以送去。說在萊州府有親戚,張喬剛好來這邊做生意,便順路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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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去的地方不能被人知曉,打算著到了萊州府再找機會跟他分道揚鑣,誰知竟提前遇上了晏長風這個挨千刀的災星!

知道晏家在各地都有暗樁,晏長風出門多半會宿在自家暗樁,那麼這個地方很可能是晏家的地盤,萬一被發現了就完了。

不行,得馬上逃離此地。

正想著,張喬回來了。

“小茹,這藥是店家送來的?”

“啊,是。”章如煙笑著遮掩了一下心里的慌,“說是能預防被傳染,你快喝了吧,整日與我在一起吃住對你不好。”

“倒也沒那麼嚴重,我與你避著距離,吃喝也不同碗,一直還好。”張喬也沒拒絕店家的好意,仰頭喝了下去。

章如煙不自然地抬了一下角,心里盤算著如何能避開張喬逃離此地。

夜里兩人同住一屋,但不同床。章如煙睡在床上,張喬則睡地上。

終于等到夜深人靜時,章如煙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起來,依舊披上披風戴好面紗,避著地上的人往外走。

一走到張喬邊,他就醒了。

“小茹?你去哪?”張喬睡眼惺忪地問。

“我……”章如煙極力掩飾著慌張,“我,我想如廁。”

“哦,你不要出去了。”張喬起道,“店家準備了恭桶,你就在房間里如廁,我出去。”

章如煙心里一,這店家未免太殷勤了,是為著防傳染還是故意如此?

不行,得快些離開此地才安心。

“不,不了吧,在房間里怪難為的。”章如煙的腦子飛速想著托辭,“我,我還是出去吧。”

“這有什麼?”張喬撐著地起,“說了你別往心里去,店家其實是怕你……啊!”

他將站未穩之時,頸部被刺進了什麼東西,好像是刀,但他還沒想明白上哪來的刀時便眼前一黑,子不控制地倒了下去。

章如煙雙手握刀,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倒在地上搐的張喬,直到他漸漸沒了聲息,這才松了口氣。方才之下想不出什麼推之詞,急之中想也沒想就出了袖中藏著的刀。

刀是的張喬的,行商在外常有危險,所以他們上都有防的匕首,了來,他居然也沒發現,只當是丟了。

張喬是個好人,本不想殺他,但現在殺了心里也沒什麼波瀾,莊子上歷劫似的過了一年,什麼人間險惡都見了,莫說殺人,便是吃人也咽得下去。

干凈了刀上的收好,再將咽了氣的張喬拖到床上,蓋上被子放下床簾遮住。本就虛,做完這一切已是手腳發吁吁,癱坐在地上,拼命抑著將要溢出的咳嗽聲。

屋外寂靜如常,沒有驚什麼人,平息之后再次走向門邊,悄悄打開了房門。

晏長風在外面通常睡不死,一點響就能醒,不單是,柳清儀也是一樣。因此當章如煙離開房間去往馬棚之時,倆一前一后睜開了眼。

“那人果然有問題。”晏長風來到窗戶邊,躲在墻后往外看。

送藥的伙計將那人的異常告訴了分析要麼是被拐來的,要麼就是什麼逃犯之類。后者的可能更大,因為如果是被拐來的,今日伙計送藥的時候是個求助的好機會,非但沒有求助,反而還有些回避。

可如果是單純的逃犯,沒必要大晚上的一個人跑,所以這人定然還有其他的問題。

晏長風已經吩咐了店里的伙計,有什麼異先不要過問,只管盯著。

章如煙得以順利進了馬棚,走了張喬租賃的一匹馬。

驛站后院的門原本有人把手,今日得了二姑娘的指令,看守的人都撤走了。章如煙亦是順利地打開門閂,逃了出去。

前腳走,后腳就有伙計跟了上去。

晏長風跟柳清儀戴著面紗去到那商賈的房間,才把門打開,柳清儀便通過氣息斷定:“人已經沒氣兒了。”

“先別進去。”晏長風看著地上沒來得及理的,將柳清儀攔在門外,然后伙計去把商賈的兩個仆從來。

兩個仆從聽聞老爺死了,登時連滾帶爬地跑進房間,跪在地上號啕大哭。

晏長風等他們哭累了,才詢問他們如何置,“與你們老爺隨行的人跑了,你們是要報還是如何?”

“自然要報!”兩個仆從意見非常一致。

“那人是我家老爺在通州買來的,我家老爺心善,見弱多病,并不將當丫頭使喚,還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說要投奔親戚,我家老爺就親自送過來,誰知竟然做出這等沒有天理王法的事!”

晏長風尊重人家的意見,立刻人去報了,然后問起那人,“那婦人緣何被賣?長得什麼樣子你們可見過?”

“見過,又瘦又柴,臉蠟黃,不到二十看著都快四十了似的。”

“就是,是那一波被賣的人里最次的,我家老爺不過就是看可憐才將買下,本也不指有什麼用,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婦人,一般人誰買?”

晏長風:“大戶人家出來的婦人?可知道名字?”

“是,好像是哪個罪臣國戚犯了事后被抄家變賣的,只說小茹。”

小茹?

晏長風不得不想到了被大皇子打發了的茹側妃,章如煙。如果是,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連夜跑了,明明很不明智卻還要跑,大概是怕被認出來。

可章如煙為什麼會說在萊州府投奔親戚?他們家世代都在揚州,不會有可投奔的親戚,難道是章銘順?

章家當初因為販私鹽被抄家,按律章銘順會被發配邊境三年,但他販賣私鹽數量太大,因此被判了永久發配。

只要不死,就可能逃出生天,那章德榮判了死罪還被調包出獄了呢。

如果是章銘順出現在萊州府,并且有本事聯系到章如煙,必定投靠了什麼人。大皇子不太可能,這人只用有用之人,章銘順對他沒了用,沒滅口就算仁慈。

難道是……

一直以來,晏長風都不愿意去想那個猜測,可事到如今不得不想。老三,長青,聲稱在海外做生意卻總也不見人的長青,到底扮演了什麼角

思及此,拜托柳清儀:“小柳,勞煩你在此幫我善后,我恐怕得外出兩日。”

柳清儀皺眉,“你得告訴我去哪,我的義務是保護你,理完這里的事,我也好去找你。”

“萊州府。”晏長風說,“我也不知道去哪,我去追章如煙,我懷疑章銘順就在萊州府,有可能的話,我會在柳家藥鋪留下行蹤印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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