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琢看了幾次，又原路折回來，稍俯，修長而分明的指骨握住被子下的腳踝。

蘇荷看著他專心致志給自己戴腳鏈的模樣，莫名的有點眼熱。

季如琢多欣賞了幾眼，抬頭，繼而給了坐在被子里的一記溫至極的親吻:“蘇荷，自年起，我就沒了一個人的能力，除了對你——

除了只對你。”

……

今日山莊不見外客，旁人一問的話，蘇業絕口不認是在等季如琢登門拜訪。

他說自己不適，要休養生息幾日，實際上掐著懷表的時間，就已經一極正式的西服套裝坐在會客的大廳里，威風凜凜的形象毫不像是退休老干部。

蘇業有心季如琢，誰知等人來了。

一看到，對方就穿著很休閑的西裝，除了修長的右手帶著個古董腕表外，并沒有像他這種花里花俏的，稍打量一眼，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就如同春日里的溫潤白玉，怪不得他兒要寶貝呢。

季如琢更不懼蘇業沉的臉，先送上一盤萬兩黃金都難求的棋子，又規規矩矩遞了茶過來:“蘇董。”

照在他修長的手指之上，茶水如同梨花舒展，好看的人，遞個茶都賞心悅目。

蘇業一想到這小子就是靠過于出的皮囊勾走了兒，臉龐的神就更差了，而時間才過去一秒，蘇荷站在旁邊，就耐不住子出聲:“小老頭，他病才剛好。”

“老子不過是恍神了一下，落你眼里，怎麼？故意刁難你的心肝兒？”

蘇業退休后，不知何時學了一套怪氣的功夫。

他口頭上這樣說，卻終究接了季如琢這盞賠罪茶。

有些話，當著蘇荷的面不好說。

顯然季如琢這種最擅長察人心的子，一眼就看出他意思，側過文雅清俊的臉龐，尋了個借口讓蘇荷先到外頭去。

他說忘記吃藥了，不知車上還有沒有。

這關乎他的安危，蘇荷哪里顧得上想別的，聞言就趕出去找。

等人走了，蘇業立刻變臉，一秒都不耽誤:“我也不跟你廢話，蓮蓮頂著腥風雨的傳言，背地里不知多人指指點點笑話，還執意要跟你在一起，季如琢，你要不拿出點誠意來，你這條命怎麼治好的，老子就怎麼給你廢了！”

季如琢著坐在主位這個兩鬢已生銀發的昔日蘇家之主，態度自始至終是尊著敬著，卻又不顯得過于諂:“我會娶，給一個風風的婚禮。”

蘇業冷笑:“繼續。”

“這條命我是為蘇荷而活，只要活著的一天，便視為命重要。”季如琢知道蘇業是想讓他表個態，清潤聽的語氣極堅定，字字緩慢溢出薄:“從今往后，我不會再讓傷心難過，是蘇家眾星捧月長大的，亦是我心上月。”

蘇業就怕季如琢不夠蘇荷，畢竟兩人那點事鬧的滿城風雨了十來年，什麼笑話都讓人看盡了。

他怕是自己的傻姑娘，一門心思上趕著，而對方只是勉為其難的而已。

如今季如琢就差發毒誓，蘇業的臉逐漸好轉，結婚的事竟在五六分鐘就談了下來，他不是那種思想頑固的封建余孽，喝了口茶潤嗓子眼，嗓音低沉:“先訂婚。”

季如琢由長輩作主，微微笑道:“好。”

蘇業又說:“訂婚宴的請帖你親自寫，把城一半的豪門都給老子邀請來，讓那些背地里笑話過蓮蓮癡心妄想的人打打臉。”

季如琢記下。

蘇業還說:“訂完婚，重新辦個過繼宴，小四月名義上也算你的兒了，等事忙一段落，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我不管你會不會掏空全部價，這場婚禮必須你自己親自策劃。”

他為父親，不求任何聘禮，只要季如琢給蘇荷一場名正言順的盛大婚禮。

季如琢低聲說是應該的，毫無怨言。

蘇業犀利的眼神瞧了他半天，終于滿意了，將手中的一盞茶不輕不重擱在桌旁。

忽而，似想到什麼。

趁著蘇荷還沒回來，他對季如琢說:

“聽說你不能生孩子？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后就在蘇家養養，別走在老子前頭了。”

十五分的步程，蘇荷是故意用了半個小時。

等回來，先是甜甜的了一聲小老頭，才拿著藥走到季如琢的邊坐下，用高跟鞋尖，悄然無聲的踢了他腳一下。

“你跟我爸，都談好了？”

季如琢淡笑:“嗯。”

“那談到什麼階段？”

為了滿足蘇荷的好奇心，季如琢薄彎起弧度，極輕的吐字:“生孩子。”

蘇荷一臉霧水，忍不住靠近些，還知道要繼續著聲:“我爸跟你談起生孩子做什麼？”

再往深了說，季如琢就避而不談了。

同時，也決定不再笑話傅青淮生不出兒，好歹他還生了兩個兒子。

*

過了明路，季如琢的辦事效率一向不喜拖泥帶水。

等從山莊離開，當晚他在飯后，單臂抱起小四月，便借了蘇荷的書房一用。

幾盞古董的燈被打開，襯得寬敞華麗的四周清清亮亮的。

季如琢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將袖子半卷，出一截骨均勻的手臂，氣定神閑地開始寫訂婚宴上邀請的賓客請帖。

他第一個要請的，便是城談家。

而談晟這個名字，季如琢筆力紙，寫的極穩。

小四月趴在桌上磨墨，不一會兒就把小指頭給染黑了，又去致鼻尖，搞得跟小花貓似的，不識字，只能好奇地看著紙上的字，覺得漂亮的很。

“爸爸~”

季如琢側臉看，眼神是溫的。

小四月說:“我不想當小文盲，你可以教我讀書認字嗎？”

除了這張臉漂亮的驚人外，小四月的格很多時候都不像蘇荷年輕時驕縱，許是被領養的，小小年紀已經記事，才會在新的家庭里，懂事的讓人心疼。

也讓季如琢偶爾，會覺得這個孩子，更像姜濃分。

聲應好的同時，心底也盤算著不能把小四月帶到傅青淮面前，以免跟他搶兒。

小四月殊不知父親的心思，彎著眼在笑:“爸爸真好。”

夜間差不多十點多，書房的燈還亮著。

蘇荷已經在樓下跟一群英書議事完了，也換了真的睡，步聲極輕走到門旁，著一大一小在書桌前談笑的親近畫面，心里滋生起說不出的幸福。

等窗外夜濃郁到最深，蘇荷才抬起白皙的手，象征敲了敲門框。

季如琢和小四月默契地過來那瞬間，笑著說:“我的小季先生，月闊星高，深夜時分，最好帶上你的小寶貝回房。”

……

訂婚的請帖當晚些，第二天就派蘇家的管家親自跑一趟，送到了談家去。

這些事，蘇荷都被蒙在鼓里的，不知道季如琢會有這麼稚的一面，要結婚了，消息給外界后，收到的是更多人的祝福。

所以有好一段時間里，明的笑就沒停下過。

蘇業閑來無事，看兒這張臉蛋不再假笑，氣越好，得都可以掐出水來，也沒跟斐澤打趣:“你猜這什麼。”

斐澤不敢拿蘇荷開玩笑，而蘇業下一句便落了地:“揚眉吐氣啊。”

“也可以說，蘇總終于——”斐澤醞釀著用詞，早就將那顆暗的心深藏起來，由衷地祝福:“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