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魯王蕭罡毅六十大壽。王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伴隨著竹聲，貌舞披輕紗，翩然而舞。

魯王命人在廳堂中央放了一張玉床，他斜臥其上，懷裏擁著一個妙齡。衫已被他扯去小半，白皙圓潤的肩頭在外麵，深淺不一的齧痕清晰可見。

他的腳邊一左一右，跪伏著一對雙胞胎姐妹，正小心翼翼為他腳。

前來賀壽的賓客對此早見怪不怪。

魯王右手不輕不重挲著的脊骨，隔著薄薄的紗，明顯覺到剎那間的僵，他哈哈一笑，笑問左右：“人若了脊骨，該當如何？”

聞言麵慘白，抖，口中不停祈求饒命。

“王爺，人無脊骨，恐難活命，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見的好。”一旁侍立的長史上前說道。

魯王斜睨他一眼：“本王隻是戲言而已，難道還真會給剝皮削骨？”說著臉一沉，狠狠一腳踹向抖不止的腹間：“敗興的東西，滾吧！”

小腹被踹，疼得額上汗珠涔涔而落，不敢呼痛，反而慶幸自己今日撿回一條命。顧不得整理好上衫，強忍著劇痛匆忙退下。

魯王視線一轉，落在雙胞胎上。他笑一笑，用腳勾起其中一個的下，笑問賓客：“諸君不妨猜一猜。這兩人哪一個是姐，哪一個是妹……”

在場賓客正答話，忽聽下人來報：“啟稟王爺，晉王殿下前來賀壽。”

“啊，本王的好侄兒也來了。”魯王掌大笑，隨意踢開子，提高聲音，“快快請進來！”繼而又吩咐歌姬舞：“先停一會兒。”

每年過壽，皇帝都會派人前來祝賀。今年六十花甲，奉命來賀壽的使臣居然是晉王蕭晟，足見他的超然地位。

說話間，晉王已大步走了進來。

這是魯王第二次見這個侄兒。不同於上次的飾隨意，這次蕭晟一玄雲紋錦，黑發高束髻，金冠頂，眉目英。

有那麽一瞬間，魯王仿佛越數十年時，看到了年輕的先帝。他眸微閃，輕笑了一聲，難得出一副慈的麵容：“賢侄來的正好，快座吧。”

“今日皇叔大壽，還沒獻上賀禮，又怎好急著座？”晉王聲音淡淡。

“嗯？”魯王哈哈一笑，眼神已變得曖昧起來，“什麽賀禮？”

往年他過壽，皇帝派人賜下的賞賜有好幾大箱。這次蕭晟隻帶了若幹侍從和一個貌子，並不見箱籠。

如果他沒猜錯，禮就是這個人兒吧？

思及此，魯王視線已經落在晉王後子那張容絕豔的臉上。

這不過十五六歲年紀，雪白，宛若玉人，三分清麗三分明豔，還帶著四分的嫵，堪稱國。魯王好人，院各佳人應有盡有。但與眼前子相比，終歸是還差上一截。若得此佳人，至能玩弄半年。

果真是他的好侄兒，禮深得他心。

擔心被沈家為難，沈纖纖今日隨同晉王一行，來到魯王府。剛一進來，心中就生出不安。荒奢靡場麵，立時勾起了時的可怕回憶。如今被魯王這直白而邪的目盯著，心更是厭惡恐懼，下意識就往晉王後躲了躲。

見這般模樣，魯王越發欣喜，他最的就是人恐懼栗又不得不曲意逢迎的姿態。

“啊，這禮本王滿意得很。”魯王撚須一笑，眼神越發肆無忌憚。他赤腳下榻，向著人的方向快走幾步。

蕭晟形微挪，不著痕跡擋住了皇叔的視線，慢條斯理：“禮還沒看，皇叔怎麽就知道滿意不滿意呢？”

魯王錯愕：“難道不是禮嗎？隻要有就夠了。”

“當然不是，是本王心之人。”蕭晟微微含笑，“怎可拱手送人？”

聽他這句話，明知是作假，沈纖纖心裏的不安和恐懼還是消散了不。記著兩人的約定，笑看向晉王，眼波流轉，嗔一聲：“九郎……”

人不但容絕，也有一把骨的好嗓音。

魯王隻覺得一震，心中漾，仿佛的不是蕭晟而是自己。他不死心又問一句：“賢侄可願割？本王願用五個，不，十個人來換。”

沈纖纖淺笑，心裏卻暗罵，這老畜生真是把人當貨看了。什麽都能換的嗎？

悄悄拉了一下晉王袖，含脈脈看著他。雖說兩人有言在先，可這種場合下，難免有些忐忑。

蕭晟似笑非笑：“皇叔，咱們還是先看禮吧。”他驟然提高聲音：“來人！”

話音剛落，就有鎧甲分明的衛兵手持兵刃快速湧，將魯王等人圍在其中。

這變故來得突然。

沈纖纖也暗自一驚，今日和晉王一起前來，同行的本沒有這些衛兵。顯然是早就埋伏好的。心念微轉，在玉京園時，晉王和下屬提到的“壽禮”，大概就是這個吧？

所以今天是要除掉魯王嗎？深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激。

歌姬人無不大驚失，尖連連。場中賓客也都呼喝連連，抬腳便要往外跑。卻見廳堂外不知何時已被士兵包圍。此前眾人沉浸在歌舞中，竟然毫未覺。

有人試圖闖，直接被攔住，哪還敢再？

魯王這才意識到不對，臉劇變，花白的胡須抖：“蕭晟，你這是幹什麽？要造反嗎？”

“不敢。”蕭晟眉梢微，朗聲說道，“魯王蕭罡毅，荒殘暴，為禍一方。皇上有旨，命撤去其藩王封號，貶為庶人，押送京城，聽候發落！”

“本王可是皇上的親叔叔，是高祖皇帝欽封的魯王，你敢我？”魯王大怒。

“有皇上聖旨在此，為何不敢？”蕭晟眉目清冷，毫無懼意，“高祖皇帝若泉下有知，也不想有你這樣的敗類後裔讓他蒙。”

他此番來兗州，名為祝壽，實則奉命置魯王。兗州百姓苦魯王久矣，再不置，必生禍。

魯王高呼：“府兵！府兵何在？”

晉王微微一笑：“區區府兵，早就被控製了。”

有前朝之鑒，本朝藩王的勢力在一定程度上被削減，到的約束也不。但魯王是個例外。

高祖皇帝寵子，不僅封給他一塊富庶之地，還特意賞他數千府兵，供他驅策。先帝在位時，對這個弟也格外容忍。見他沉湎，格外荒，但無謀反之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是以先帝在時，魯王權勢不反增。今上登基時，曾大肆清算異母兄弟，並不想為難皇叔，落個不仁不義的名頭。還是近來彈劾魯王的折子越來越多，蕭晟也強烈建議，皇帝才下定決心命弟弟親自理此事。

蕭晟提前幾天來兗州，查找證據的同時，已在暗中布局。隻等魯王壽辰當天，將他及其黨羽一網打盡。

沈纖纖今年十六歲，從小走街串巷，也曾見過不場景。但今日這種大事，還是第一次看到。

親眼看著素以荒殘暴而聞名的魯王，從震怒到哀求，再到絕，胖的子瑟瑟發抖，快意極了，在心裏連說了好幾聲活該。

這老畜生殘害旁人時，不知道有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晉王還在曆數蕭罡毅的樁樁罪行，王府的賓客、屬、家眷、下人，則被分別審查。

一時間，魯王府有人哭嚎，有人歡呼，作一團。晉王命人將府中所有人等一一登記造冊，細查過錯，等候發落。府中子若有是被強搶來的，查明況確認無誤後，可任其離去。

沈纖纖時刻牢記著自己的份，隻靜靜跟在晉王旁，心中慨良多。

待事基本結束，已經是午後了。

晉王吩咐下屬：“去沈家一趟，明日就押解蕭罡毅，打道回京。”

“是！”

和來時一樣，沈纖纖作為晉王的心上人，和他同在一輛馬車中。

晉王雙目微闔，靜靜養神。偶一睜眼，見沈纖纖正看著自己，言又止。他皺一皺眉：“有話就說。”

沈纖纖嫣然一笑，放了聲音：“九郎——”

晉王斜睨一眼，聲清冷：“好好說話！”

沈纖纖腹誹：人前人後分明就是兩幅麵孔嘛。立刻正襟危坐：“魯王的事，王爺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是？那你昨天晚上還……”

還在魯王府時，就意識到不對了。晉王明顯早就決定要在今日手，但他昨晚卻以把送給魯王為要挾，讓答應假扮他的心上人。

如果早知道魯王今天就倒臺，沈家甚至連禮都沒來得及送出去，那何必……

晉王聽出了話裏的未盡之意，長眉一挑，似笑非笑：“現在還在兗州境，你若是反悔，還想當沈家養，我想沈明通夫婦應該樂意得很。”

他這意思，要反悔就把給沈家夫婦置？

想到今天那夫妻倆恨不得將生吞活剝的模樣，沈纖纖一個激靈，重重搖頭。一笑，一雙眸子秋水盈盈，十分認真誠懇的模樣：“王爺說什麽呢？我既已答應了王爺，又怎會半路反悔？別說是陪王爺作戲了，隻要您一聲令下，刀山火海我也無所畏懼。”

晉王嗤的一聲輕笑，對的識時務倒是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