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上午有事，阿桔在家裡用過飯才帶兒告別祖母上了馬車。馬車慢慢走，車裡暖爐薰著還算暖和,阿桔看看乖乖坐在翠玉懷裡的兒，笑著問：“燦燦咱們現在去哪啊？”

燦燦扭頭看車窗：“看哥哥！”

阿桔又問：“那燦燦還記得哥哥長什麼樣嗎？”

燦燦搖頭,睜著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著孃親。

算算時間，兩個孩子有半年沒見面了，兒這麼小肯定記不住，現在也就知道哥哥是同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心裡好奇著呢。阿桔兒腦袋，聲叮囑，“一會兒燦燦就能見到哥哥了，到時候要聽話，不許跟哥哥打架,也不許搶哥哥的東西,知道嗎？”

燦燦乖乖點頭，那聽話懂事的小模樣,都快讓人忘了曾明正大地搶福哥兒帽子了。

到了王府門前，翠玉先下車，把燦燦放到地上後再跟如意一起小心翼翼扶阿桔下車，燦燦就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孃親，等孃親終於站到地上了，把自己的小手過去讓孃親牽著。爹爹說孃親懷了弟弟不能再抱的。

景王妃邊的管事嬤嬤早就候著了，阿桔娘倆剛進門，便命婆子把轎擡了過來，笑呵呵地道：“算上這次，老奴迎過夫人三次了，兩次夫人都懷六甲，侯爺跟夫人真是恩啊。”說話時見燦燦好奇地瞧著，管事嬤嬤和藹問道：“大小姐還記得老奴嗎？上次大小姐來時還對老奴笑著呢，瞧瞧，大小姐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燦燦腦袋靠著孃親胳膊，害地搖搖頭。

阿桔朝管事嬤嬤笑笑，低頭問兒：“嬤嬤誇燦燦好看了，燦燦要說什麼啊？”

燦燦歪歪腦袋，想要含手指頭，只是外面斗篷擋著沒能出手，只好乖乖道：“謝嬤嬤，嬤嬤也好看。”

管事嬤嬤高興壞了，大聲誇道：“哎呦，怪不得王妃總是誇大小姐聰明，瞧瞧這小兒，老奴頭回被人誇好看，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兒個了！”

阿桔獎勵地兒腦袋，大多時候，特別是在生人面前，小丫頭還是乖巧招人疼的。

大約一刻鐘後，阿桔領著兒，在管事嬤嬤的帶領下前往暖閣，遠遠可見小丫鬟進去稟報，等阿桔們走近了，景王妃也領著福哥兒出來了。景王妃穿了一大紅常服，因爲很快就要進去，外面並沒有系斗篷，倒是福哥兒戴了一頂狐帽子，上也披了狐斗篷，把一張秀氣文靜的小臉襯得如雕玉琢，招人喜歡。

阿桔肚子不小，景王妃沒等走到門口就免了的禮，低頭朝燦燦打招呼：“燦燦還記得我嗎？”

燦燦剛剛聽孃親小聲說了，此時腦袋靠著孃親大，小聲喊人：“王妃娘娘。”說完目立即落到對面的福哥兒上，新奇地打量對方，看一眼移開視線，沒過一會兒馬上又看過去，見對方還在盯著看，燦燦便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這回到福哥兒別開眼了。

景王妃好笑，轉把人往裡請，“外面冷，咱們進屋再說話。”跟阿桔並肩往裡走，一人手裡牽著一個孩子，故意讓兩個孩子走在中間。

燦燦好奇地打量屋子，福哥兒不錯眼珠地瞧著妹妹。

到了室，翠玉練地幫阿桔娘倆解下斗篷給裡面服侍的宮放起來，再在景王妃的示意下把燦燦抱到炕上幫鞋子。暖閣裡面溫暖如春，炕上遍灑，沒了厚重服束縛的燦燦一站起來就現出了一機靈勁兒，走到孃親後扶著孃親肩頭，扭著脖子四張，連屋頂都沒放過。

而福哥兒就靜靜地站在炕上，盯著妹妹的一舉一。

景王妃把早就備好的大紅繡球塞到兒子懷裡：“福哥兒去找妹妹玩，妹妹最喜歡玩球了。”

福哥兒看看球，再擡頭看對面歪頭看他的妹妹，沒有。

阿桔對小男娃的脾氣也算了解了，見兒早就盯著球看了，笑著問：“燦燦想跟哥哥一起玩球嗎？”

話音一落，福哥兒明顯張了，盯著妹妹。

燦燦依然靠著孃親站著，瞅瞅含笑凝的景王妃，慢慢點點頭，還朝福哥兒出小手：“給我玩兒。”

福哥兒立即笑了，抱著球跑到妹妹邊，雙手捧球遞給妹妹。

燦燦終於站正了，接過球，然後朝裡面的窗臺走去，福哥兒不自跟著走，燦燦見了，不高興地停住，指著對面教他：“你站那兒！”

一副孩子頭的模樣。

福哥兒頓了頓，眼裡閃過不解和委屈，好像妹妹不願意跟他玩一樣，但還是聽話地走了過去，走幾步回頭看看。燦燦纔沒管他，自己高興地抱著球走到靠窗的角落，轉過來看看，覺得自己跟哥哥的距離夠遠了，使勁兒把球丟了過去。

力氣纔多大啊，球很快落到炕上，骨碌碌滾到了福哥兒一側。

福哥兒看球。

燦燦興地催他：“給我！”

福哥兒立即抱起球朝妹妹跑去，阿桔忍俊不，果然就見燦燦著急地喊停：“你別來，球過來，扔給我！”

福哥兒懂了，用力將球丟給妹妹。

燦燦高興地去撿，再笑呵呵地丟過去，兩個娃娃你來我往很快玩一團。

孩子們悉了，大人們也可以放心地說話。

下個月景王正式封太子，阿桔準備了一些賀喜的話，景王妃聽了幾句便笑著打斷道：“行了行了，這話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你在我眼裡跟那些夫人太太不一樣，不用說那些客套話。怎麼樣，燦燦現在好的吧？六月裡你們府上出事，我這邊忙著不開，都沒能過去瞧瞧。”

阿桔看向兒，笑道：“多謝王妃記掛，燦燦當天就把那事忘了，脖子上疤痕也早就消了。”

景王妃慨道：“吉人自有天相，咱們燦燦福氣大著呢，那些小鬼都奈何不了。”

禮尚往來，阿桔也關心起福哥兒來，“世子最近可好？看他長高了不。”

兩個孩子正好站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麼，燦燦指著炕頭連續不停地說，有時候一個字有時候兩個字，大人聽起來是不太懂的，福哥兒應該是懂了，滿臉帶笑看著妹妹，儼然一個聰明聽話的小跟班。

等孩子們又玩起來，景王妃羨慕道：“你也聽到了，福哥兒還沒燦燦說話利索呢，這孩子脾氣太大，到現在給他找多玩伴他都不願意跟他們玩，只跟燦燦投緣，他父王抱他去看弟弟，他都不喊，只要他不想說話，誰也不了他。”

阿桔忙說些好聽的安對方。

心裡卻有些唏噓。

曾經見過景王陪景王妃一起上街賞燈，那時候景王雖清瘦，然容貌俊朗氣度儒雅如芝蘭玉樹，與景王妃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看景王爲了景王妃猜燈謎，以爲夫妻倆很恩呢，沒想到景王邊也有別的人。覺得可惜，趙沉卻道景王對王妃夠好了，屋裡兩個妾室是大婚前安排的，大婚後再也沒有添過旁人，而且看景王妃談及庶子時的平靜語氣，似乎也不太把妾室當回事。

或許這些貴見慣了家中男人三妻四妾，不像他們村人裡，相公納妾可是大事，子弱的以淚洗面忍氣吞聲，子的又罵又打得男人消了納妾念頭，更甚者有人直接就和離了。

幸好趙沉跟景王他們不一樣，他從來沒想過納妾的。

正出神，忽聽兒大了一聲，又驚又怒。

阿桔嚇了一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後無奈地笑了。

原來兩個孩子玩夠了來回拋球，改站在一起比誰扔的遠了，福哥兒不小心把球扔到阿桔跟前，球滾著滾著到了。燦燦頓時急了，顛顛跑到孃親前狠狠把球往地上一扔，再坐到孃親邊，一邊孃親被砸的地方一邊仰頭問孃親：“娘疼不？疼不疼？”大眼睛裡全是張。

自肚子漸漸鼓起來後，趙沉連同屋裡下人都小心翼翼伺候著，小丫頭多半是耳濡目染，也知道孃親是不得的，所以纔會這麼著急。阿桔又好笑又欣，安地兒腦袋：“娘不疼，福哥兒力氣小，直接扔到孃親上也不疼，燦燦繼續跟哥哥玩去吧。”

那邊景王妃的丫鬟已經把球撿了起來，聽阿桔這樣說，便走到燦燦前遞球給。

燦燦坐在孃親邊不肯走，繃著小臉道：“哥哥打娘，燦燦不喜歡哥哥。”

這也太冤枉人了，見福哥兒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邊，阿桔笑著問他，“世子不是故意把球扔我這邊的，更沒想打我，是不是？”

燦燦聽了，扭頭看福哥兒。

福哥兒對著妹妹搖頭，神認真極了：“我不是故意的，沒想打妹妹娘，我喜歡妹妹，喜歡妹妹娘。”說著走到燦燦前，坐下去去拉手，“妹妹別生氣，跟我玩兒。”

燦燦甩開他手，靠著孃親不理他。

福哥兒很委屈。

景王妃可高興壞了，兒子第一次說那麼多話，難得字字清晰條理清楚，本不是以爲的兒子不會說。此刻見兒子哄不好妹妹，景王妃朝丫鬟使個眼，跟著也走到燦燦前，低頭問：“過幾天誰生辰啊？”

“我！”這個燦燦知道，高興地指自己。

“燦燦真聰明，”景王妃由衷地誇了一句，跟著把小丫頭抱到懷裡，攥著手哄：“燦燦生辰那日哥哥不能去，但哥哥給燦燦準備了禮，燦燦想要嗎？”

燦燦連連點頭，見丫鬟進來，目立即落到了丫鬟手裡那個掌大小的赤金首飾盒上。

景王妃將放到福哥兒邊坐著，接過首飾盒先不打開，笑著對燦燦道：“要是燦燦喜歡哥哥送的禮，那就別生哥哥的氣了好不好？”

燦燦瞅瞅福哥兒，又看向首飾盒。

景王妃把首飾盒給兒子，讓他打開。

福哥兒手還是很巧的，輕輕一轉就打開了，燦燦心急地湊過去，腦頂撞到福哥兒下上。小丫頭也知道自己撞到人了，擡頭看福哥兒，大眼睛又黑又亮，水靈靈好看，福哥兒不錯眼珠地瞧著，忽的道：“妹妹好看。”比那些不認識的孩子都好看。

燦燦最喜歡被人誇了，不用看禮就原諒了他，朝福哥兒咧笑笑，這才低頭看禮。

是個金嵌紅寶石的領釦，中間偌大一顆鴿紅寶石跟龍眼不相上下。

燦燦抓起領釦翻過來瞧瞧，馬上明白這是做什麼的了，將領釦遞給福哥兒，再指著自己領讓福哥兒幫戴。福哥兒見過丫鬟幫孃親戴，也懂妹妹的意思，不過他人小又沒做過這個，擺弄一會兒也沒功。燦燦並不著急，下搭在福哥兒腦袋上跟他玩。

景王妃喜歡送禮，阿桔也不再客套婉拒，看看領釦道：“每次來王妃都要送紅寶石首飾，以後我多帶燦燦來幾次，很快就能攢夠一套了。”

“誰讓我跟燦燦投緣呢。”景王妃笑著燦燦腦袋，低頭教兒子戴，有幫忙，福哥兒很快就戴好了。

燦燦站了起來，指著領問福哥兒：“好看不？”

福哥兒點頭：“好看。”

燦燦又問孃親跟王妃，都誇好看，小丫頭極了，拉著福哥兒去窗臺那邊玩。阿桔正要跟景王妃說話，燦燦忽的驚奇道“娘，白了，地上白了！”

阿桔跟景王妃齊齊往外看，果然見外面雪花簌簌降落，不知何時開始下的，大如鵝。

因爲下雪，趙沉過來地特別早。

景王妃領著福哥兒送阿桔娘倆出門。

燦燦剛開始由翠玉抱著，後來看後面地上有一串串的腳印，非要自己走，倔強起來誰拿都沒辦法。到了地上，小丫頭這走兩步那走兩步，走完回頭看自己的腳印，咯咯直笑。福哥兒一直跟在旁邊，兩個孩子都戴著帽子披著小斗篷，只出因爲玩得開心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蛋。

繞過影壁，燦燦瞧見爹爹，高興地要跑過去。

兒上服太多，遠遠看著跟一個小紅球似的，趙沉生怕兒摔了，匆匆跑過去將兒提了起來，這才朝景王妃行禮。

簡單的寒暄後，趙沉先扶妻子上車，跟著要把兒送進去。

燦燦扭頭看小夥伴，有些不捨地喊了聲“哥哥”。

福哥兒也仰頭喊“妹妹”。

趙沉乾笑，朝車裡妻子使個眼，毫不留地把兒送了進去，他回頭再請景王妃快快回去，然後便跟著上了馬車。

馬蹄噠噠，漸漸走遠，景王妃抱起兒子，笑著問他：“福哥兒很喜歡妹妹嗎？”

福哥兒對著遠去的馬車點頭。

而馬車裡面，燦燦正把自己新得的禮顯擺給爹爹看，顯擺完了見爹爹還沉著臉，燦燦不解地眨眨眼睛，馬上祭出孃親教的小絕招，仰頭親了爹爹一口。

趙沉無奈，親親兒額頭，鄭重囑咐：“以後除了弟弟，不許跟旁的男娃玩。”

燦燦最聽話了，用力“嗯”了一聲。

趙沉猶不放心，還想再叮囑幾句，忽的察覺不對，擡頭，就見妻子正笑著看他，那眼神，不是看丈夫的，更像是看孩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福哥兒：長大了我要把某人調到邊疆去當。

趙燦燦：我爹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福哥兒：那還是在京城吧，當國丈。

趙燦燦：國丈是什麼啊？大不大？

福哥兒：非常大。

趙灰灰：大你妹！

趙燦燦：不許爹爹打我……

謝謝姑娘們的地雷，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