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扯自己的袖口，有些局促不安。

天順帝這才發現，燕長樂的袖口竟有一截兒是后接出來的，雖然也接得別致，還加了花紋，但因為與原本的不相符，所以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

燕長樂見天順帝的目落在自己的袖上，便又道：“這是十五歲那年，司房給我送來的一套夏裝。自那之后，司房就再沒有往宸佑宮送過裳了。

母妃穿的也一直都是早年間的舊裝，但因為是大人了，量不會再有變化，所以只要不破，就一直能穿。

我前幾年卻在長，這裳第二年就已經短小了。

母妃攢了一些例銀，陸，陸家也給過一些補，本來想送到司房請們給我做裳的，可是司房的人卻說我們是不詳之人，就算給銀子也不給做。

宸佑宮沒有多料了，母妃說我們將就將就，那些料子還得留著打點，不然我們在宮里的日子會更加艱難。所以……”

“衛離！”天順帝氣得臉都青了，“傳朕口諭，司房苛待皇妃與公主，管事杖斃，其余人各領三十大板。務府總管一同領罰！”

衛離一路小跑就去了。

燕長樂寵若驚，眼中含了淚。

天順帝安：“不怕，以后不管有什麼事，你都直接到靜心殿來與朕說，朕替你做主。”

燕長樂跪下來，認認真真地叩謝皇恩，卻始終不肯一聲父皇。

……

陸辭秋回到飛雪院，陸榮軒直接就撲了過來，還不等開口問便主道：“我今日只睡到晌午就醒來了，馬步蹲過了，梅花樁也站過了，姐姐，軒兒很乖哦！”

陸辭秋欣地小孩兒的頭，“的確很乖，明日姐姐再給你多加一些功課。”

剛剛還很高興的小孩兒瞬間就蔫兒了，“姐姐。”

“哀求也沒用，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都是為了你好。還有，過幾日我托人幫你找啟蒙先生，所以你每日除了練功以外，還要準備準備開始習課業了。”

小孩兒更蔫了。

周嬤嬤強忍笑意將小孩兒拉回秋水院，陸辭秋遠遠聽到周嬤嬤對陸榮軒說：“其實小爺早就該啟蒙了，高門貴戶的男孩子，特別是嫡子，有的不到三歲就請了先生。小爺這已經算晚的了，所以可一定要好好學。”

是啊，陸榮軒的啟蒙已經太晚了，但這孩子懂事早，說話也早，從前裴卿也沒給他讀書聽，見識還是可以的。

決定回頭找機會燕千絕說說，請他幫忙給陸榮軒請一位好先生。

但在此之前，還是要先看看陸蕭元是個什麼態度。

畢竟是他兒子，他如果完全放任不管，那這事兒必須得好好說道說道。

因為秋水院兒有周嬤嬤照顧著，冬安跟了幾日，發現周嬤嬤人不錯，把小爺照顧得很好，便也放了心，完全回歸飛雪院這邊。

相比冬安，霜華更穩重一些，所以平日里多是霜華陪著陸辭秋出門，冬安留下來看家。

如今冬安覺得看家這項工作，也是很有力的。

因為家小姐已經很有錢了！

皇上的賞賜、七皇子抄了東宮送來的那些東西，還有羅家給的銀票和首飾，隨便哪一樣拿出來都價值不菲，恨不能每天都坐在屋里守著，生怕哪個不小心的壞了，又或者哪個被豬油蒙了心的了。

陸辭秋笑就像一只守著米缸的小老鼠，同時也在琢磨著，要想個什麼辦法把這些東西弄進自己的診所中存放呢？

只有放到診所里才是最安全的，而且可以隨時取用，比擱在現實中強多了。

冬安不知在想什麼，但小丫鬟今日有重要的事要稟報。

將陸辭秋和霜華都迎進了屋，然后關好門，這才神叨叨地說：“老夫人原諒老爺了，因為老爺在百蘭院跪了大半天，小姐回來之前老夫人心，親自走出來將他扶起，母子二人還一起吃了點心。”

冬安很不開心，“小姐的心思白費了，到底是母子連心，居然這麼快就和好了。”

陸辭秋也覺得憾，本以為老夫人會強一些的，沒想到陸蕭元直接來了個長跪不起。

看來是小瞧那位父親的臉皮了，這可真夠厚的。

“沒事，這次不功，下回再接著努力唄。”

“那老夫人以后會不會就不向著小姐了？”冬安很擔心，因為一直覺得，如今能過得安穩，都是因為老夫人的庇佑。

霜華聽了這話就對說：“老夫人向不向著咱們，跟老爺沒關系。咱們小姐今日還去給宸妃娘娘瞧了病，這個病可不是一次兩次就能看好的。你覺得在老夫人心里，是宸妃娘娘重要一些，還是老爺重要一些？”

冬安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宸妃娘娘重要一些，人人都知道，老夫人最疼的是兒。”

聽著兩個丫鬟的話，陸辭秋心里輕輕地嘆了一下。

最疼的是兒嗎？

那是因為兒跟兒子之間還沒有產生過大的矛盾。

一旦兒跟兒子生死較量，且看老夫人還能向著誰。

一提到宸妃，就又想起今日見到的那位七公主。

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正正經經地見到這位皇表姐。

就連從前的原主，都對這位皇表姐沒多印象。

可只是見這一面，就知道皇表姐在宮中過得十分不好。

今日是那皇表姐的生辰，竟除了宸妃和宸佑宮的宮人，都沒有一人能記得。

堂堂公主的生辰過得那般凄涼，只母親給煮了碗面，宮人給包了幾個餃子就算完了。

皇家的親竟已經涼薄到了這種境地？

有點想不明白，就算宸妃再不得寵，可到底是當朝左相的親妹子，皇上就算為了平衡朝臣，也不至于對宸妃和七公主那麼差。

還有后宮中的那些事，能理解人宮斗，但后宮的人也不都是傻子，當朝左相，正一品大員的妹妹，誰敢真往死里整？

那麼為何宸妃和七公主過得這麼差呢？

僅僅是因為很多年以前那個不詳的傳聞嗎？

恐怕不是。

這里頭十有八九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