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太疼了，疼死我了！”陸芳華一邊哭一邊捂著胳膊，“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摔出馬車，胳膊也傷了，也傷了，頭好像也磕了一下。姐，怎麼辦，我會不會死啊？”

陸家四小姐戲附，當場開始訛人。

“姐，我現在覺哪都疼，我一定是了重傷了。右相大人怎麼這樣啊，他是不是比我爹年紀都大啊？那麼大歲數一男的，他怎麼能當街欺負小姑娘呢？他還要不要臉了？”

說完，還看向四周圍觀的人，哭著問他們：“大家是不是都看到了？是不是右相府的馬車撞了我們左相府的馬車？是他們先手的吧？”

這京城里一向不缺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因為能生活在京城的，哪個都不是石頭里冒出來的，哪家或多或都有些背景。

即使是所有人都知道沒有基的陸家，從前也搭上了裴家這門外戚，以至于在京城再無人敢小看他們。

所以陸芳華這一問，立即就有人為作證：“對！就是右相府車夫先的手。本不是車撞上了，是右相家的車夫用鞭子了左相府的馬，馬了驚，這才把馬車給掀翻了！”

“對對對，我們都看見了，我們給你作證！是右相府車夫仗勢欺人！”

“哎你這話就不對了，怎麼能是右相府的車夫仗勢欺人呢！分明就是右相大人他自己仗勢欺人，沒看見右相大人就在車廂里坐著呢嗎？”

“聽聞當朝左右丞相不對付，關系極差，所以右相大人這是蓄意報復吧？可你跟左相有仇你倆自己打去，跑大街上來欺負人家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陸辭秋突然發現還有意外收獲，沒想到京城里居然還有人幫著左相府說話。

陸蕭元還能有這麼好的人緣？

很快就發現這本不是陸蕭元人緣好了，而是自己人緣好。

或者也不能說是人緣好，而是名頭已經打出去了。京城里有太多人知道，左相府的二小姐把太子小妾給摔死了，把太子給前太子了，還憑一己之力把孝謹皇貴妃變了馮婕妤，最后還一鍋端了馮家。

這種人誰吃飽了撐的愿意得罪？

于是街上的人紛紛替陸辭秋這邊說話，也不管陸辭秋認不認識他們，反正就是順著陸芳華的戲碼好好地往下演。

陸芳華說：“我渾都疼。”

就有人說：“完了，這肯定是摔傷了，右相大人毆打小姑娘，把小姑娘給打傷了呀！”

陸芳華說：“右相不要臉。”

就有人說：“確實不要臉，我一個平民糙漢子都知道不打人，他讀過那麼多書能不懂？”

陸芳華說：“原來當的都這樣啊！隨便打人。”

就有人說：“不是當的都這樣，是只有右相大人這樣。可能是因為當得大吧！就誰也不放在眼里，連跟他比肩的左相府也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這樣的人眼里有沒有皇上。”

右相大人沈紀初氣得臉都青了，大喝一聲：“一派胡言！”

人們嚇了一跳，倒也安靜了一會兒，可惜圍觀群眾怕他，陸辭秋可不怕他。

仰著頭看著沈紀初，揚聲問道：“右相大人，說說吧！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當街為難兩個還沒有及笄的小姑娘，還把其中一個給摔傷了。你是怎麼做到這麼不要臉的？”

“陸辭秋！你給本相住口！”

“右相大人，也請您謹言！”突然一個聲音自人群后方傳了來，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威嚴，也帶著幾分不滿。

陸辭秋回頭去看，只見一個量中等，皮黝黑，微微發福的人走上前來。

服在，兩手負于后，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沈紀初。

陸辭秋把這人認了出來，京府尹莫顧之。

又撞了陸芳華一下，小聲說：“告狀。”

陸芳華立即領會，哭著就給莫顧之跪下了。

“求府尹大人替我作主，求府尹大人嚴懲惡！”

陸辭秋也跟上，作勢要給莫顧之跪下。

莫顧之當時就打了個激靈！

陸家的四小姐跪一跪他也就罷了，畢竟是個民。

可這陸家的二小姐可跪不得啊！

要是讓十一殿下知道陸二小姐給他下跪，還不得他一層皮！

于是他趕上前，手虛扶了一下：“二小姐不必多禮！”

說完又怕陸辭秋不能領會，跟著小聲補了句：“求二小姐千萬別跟本府客氣。”

陸辭秋微微笑道：“多謝府尹大人，請府尹大人公事公辦吧！”

莫顧之點了點頭，“二小姐放心，此事有諸多人證，且即使鬧到皇上跟前去，右相大人也是沒理的，本府定當公事公辦。”

說完，又看向沈紀初，想了想，還是行了一禮：“下見過右相大人。”

沈紀初哼了一聲，“莫顧之，怎麼，你是來給陸家這兩個小輩撐腰的？”

莫顧之搖了搖頭，“大人此言差矣。本府今日是穿著服來的，那就是來公事公辦的。

所謂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道理想必右相大人一定聽說過。

這意思就是皇子都當給天下人做出表率，在南岳律法上都不有特權，那麼右相大人，您是如何做到當街無緣無故傷人，還傷得理直氣壯的呢？

且本府都已經站在這兒了，還是接了陸府丫鬟擊敲鳴冤特地趕來的，您是不是應該從馬車上下來，好好與本府說話？”

右相不如山，“莫顧之，你好大的膽子！”

“不敢。”莫顧之完全不怕他，“本府做為執法者，要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又該如何替皇上守好這座京城呢？相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那個高大的車夫又開始給自己加戲了：“京府尹，你這是以下犯上！”

莫顧之看了他一眼，隨即大手一揮：“相府惡奴，竟敢給本府定罪！來人，拿下！”

府衙的差二話不說，沖上前就將那車夫從馬車上拽下來了。

破抹布往里一塞，那車夫立即就沒了聲音。

沈紀初眼瞅著莫顧之了手，心頭大駭。

他知道今日這事恐怕不能善了，卻也沒想到竟發展到這種程度。

一時間，心中十分后悔竟招惹上陸辭秋這個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