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微發愣，燕千絕就在邊上提醒說：“裴老夫人跟外祖母年輕時就認得了。”

江老夫人糾正他：“是八歲。老與紀年八歲相識，初次見面就互稱姐妹。跟裴昊天親之前，我陪了將近一個月。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說著婚之后應該怎麼生活，也一起算計著嫁給一個武將，多年之后會開始守寡。

紀年從來沒有回避過這個話題，說打從決定嫁給裴昊天那天起，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要守寡的準備，因為武將的命不是自己的，是敵軍的。

可是沒想到，最終并沒有守寡，而是跟著裴昊天一起死了。”

江老夫人說出這段話時，連連嘆氣。

看著陸辭秋，像是陷了回憶里走不出來。直過了好半晌才長出一口氣，再道：“我的眼睛從昨日起，就看不太清楚了。你走近些，讓我瞧瞧你。”

陸辭秋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離江老夫人僅僅兩步遠的距離。

江老夫人努力去看，看了一會兒就道：“你長得可真像紀年，比你母親跟還要像。”

陸辭秋記得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原主去北地生活的那幾年，外祖父裴老將軍也常說長得像外祖母小的時候。

每每裴老將軍這樣說，裴老夫人就拿眼睛剜他，說我小時候你又不認得我，怎知道我長什麼樣子。

裴老將軍就道，怎麼不認得，你十歲才離開京城去往北地，十歲以前在京城里，我們見過很多次的，我從你四歲那年起，就記著你長什麼樣子了。

鎮北將軍夫婦恩一生，直到死都死在了一起，陸辭秋每每想起這些，即使自己沒有真正的跟他們在一起生活過，回憶起來依然唏噓不已，萬般慨。

又往前走一步，輕輕去拉江老夫人的手，“如果您想念我外祖母，就多看我幾眼。眼睛壞了不要，我給您治，今日治了，明日就能看清楚這個世界，看清楚您思念和深著的每一個人。”

江老夫人有些激，沒有毫懷疑，立即就點頭說：“我信你！紀年教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會差。雖然從前從未聽說你曾得紀年真傳，但是你跟紀年長得這麼像，紀年就只有裴卿那一個兒，裴卿隨了爹，舞刀弄槍，那紀年定然是希裴卿的孩子會隨的。”

陸辭秋心中微微泛起苦，既是的真實，又是這與生俱來的反應。

其實原主本沒得過裴老夫人真傳，裴老夫人一本事，到最后一個后輩都沒傳，真真了絕代。

當年原主在北地住的那些年，裴老夫人也不是沒想過教導醫。可是教著教著就發現原主腦子不好使，本記不住教授的那些知識。

于是裴老夫人就從教授學問，改為原主治病。

可惜治了好幾年，原主的腦子也只是稍微好轉，本不可能和健康的孩子一樣。

這了裴老夫人的一塊心病，原主臨回京時裴老夫人還拉著的手說：如果京城陸家人嫌棄你，你就還回來，外祖母帶著你過日子。

的大舅舅也說：要是在陸家過得不痛快，你就到北地，舅舅教你騎馬。

可惜原主那時候很想念陸家，很想念父親。

也可惜，腦子不好使這個事，陸家人本沒有機會知道。因為整個陸家除了裴卿以外，本沒有人在意，甚至老夫人和陸蕭元還刻意讓全家人疏遠和陸榮軒。

每每二叔陸蕭宇想要跟說說話，或是跟著羅家在外跑商回來帶些好東西要給，老夫人也會攔著說：那樣好的東西，給都糟踐了，不如拿去給傾城。

這就是原主十四年人生，從生到死，從來都沒有被陸家人真正在意過。

“孩子。”見站著出神，像是在想著什麼，江老夫人了一聲。

陸辭秋這才回過神來，然后沖著江老夫人笑了笑，“沒事，只是老夫人提起我外祖母，我就想起了很多在北地生活時的事，讓老夫人見笑了。”

一邊說著一邊握上了江老夫人的腕脈，又手去翻了一下江老夫人的眼睛，很快就得出結論：“白障，心絞痛，且心絞痛已經發展心梗塞。是因冠狀脈堵塞，造的供不足，從而導致的心缺壞死。

眼下不是發病期，所以老夫人僅僅是覺心悶痛，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可這種病一旦發作就是急癥，危急生命。”

說完，又轉過，對著江家眾人以及燕千絕說：“心梗是死亡最快的一種病之一，很多人從發病到死亡，連一柱香的時間都熬不過。江老夫人冠狀脈的堵塞已經很嚴重了，隨時隨地有可能發病。

當然，如果發病時我就在跟前，是可以搶救的。可是我本無法保證每時每刻都待在老夫人邊。所以……”

江老爺上前一步，認認真真地道：“所以阿秋你是有辦法提前采取治療措施的，是吧？不然你也不會說出這麼多。雖然叔叔聽不懂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可是母親說過，從前裴老夫人在世時給人看病，說出來的話也有很多人是聽不懂的。

可不懂不代表沒有用，相反的，正是因為我們不諳此道，所以才不知其中意義。

但是叔叔愿意相信你！

母親說得對，用人不疑，何況千絕曾經過那麼重的傷，都是你憑一己之力給搶救回來的。這件事雖然皇家給下來了，但那是因為不想讓百姓知道十一殿下重傷，怕民心不穩，絕不是因為皇家不承認你的醫。

否則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會讓如此優秀的兒子與你訂親。

阿秋，你或許不知道千絕對于南岳國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我知道。

他在，南岳就在。

他亡，南岳就不了幾年了。

所以就憑這些，我們還有什麼理由懷疑你的醫？”

他說到這里，認認真真地沖著陸辭秋行禮，“請陸二小姐為家母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