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見陸辭秋向自己看過來,小孩兒有點開心,趕往前跑了幾步,然后低了聲音了聲:“神仙姐姐!”
陸辭秋想起來了,“四殿下家的小皇孫?”
那小孩點點:“謝謝姐姐還記得我。”
陸辭秋不解,“你怎麼來了?今日沒見四殿下過來啊!”
小孩子擰著手指頭說:“是我自己來的。”
“家里人又不知道?”沖著小孩招招手,“剛剛人多,我沒有注意到你,你是坐在哪一桌吃的飯?吃飽了沒有?”說完,瞅瞅小孩的角,不見一點油花。“沒吃飯?”
小孩點點頭,“沒吃,怕被二伯和九叔看見了,把我帶回去。”
“所以家里人還真的不知道,對吧?”
“嗯。”小孩再點頭,然后又說,“不過沒關系,他們知不知道都沒什麼兩樣的。沒有人管我,也沒有人在意我,甚至我跟他們說了,他們還會覺得我話多,嫌我煩。”
陸辭秋微微蹙眉,這些皇子中,唯獨與大皇子和四皇子接最。那四皇子平日里看起來雖溫文爾雅,但骨子里著疏遠,也不好摻和人家的家事。
只是這孩子……“今日永安縣掛匾,來的人多,你過來熱鬧熱鬧也無妨。可這會兒人都散了,天也黑了,你得回去了。我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孩往后退了一下,拼命搖頭,“不要。”
“不回去?”陸辭秋拽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然后問他,“為何不回去?你今年六歲,六歲的小孩就要夜不歸宿,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可我就算回去,也沒有人知道我回去了,就像沒有人知道我出來了一樣。”小孩越說頭越低,“而且我回去了,可能更惹人厭煩,連院子里侍候的下人都不待見我,他們會覺得我在家他們就得多做事,很累。反而我不在家,他們就可以懶,可以不打掃,也不用去大廚房給我端飯菜。所有人都不喜歡我,他們不得我死了。”
“他們為什麼這樣?”忽然又有個小孩的聲音揚起來,“做下人的為什麼希主子死?”
小皇孫一偏頭,就看到一個扎著兩個小發揪的孩站在角落里,正往這邊看過來。
在那孩邊還站著個小男孩,白白胖胖,一看就是養得十分細。
他認得那個小男孩,那是陸辭秋的弟弟陸榮軒,是皇后娘娘的干兒子,也是他國子學的同窗。只不過他也很久都沒有去國子學了,府里的人說他以后都不用去了,因為學了也沒用。
他很羨慕陸榮軒,皇爺爺還從來沒有抱過他,但卻抱過陸榮軒很多次。
但是那個小孩是誰?
他心中疑,多看了兩眼,陸青青就拉著陸榮軒走了過來,也歪著頭看他,看了一會兒就說:“我陸青青,是二姐姐的堂妹。”
小男孩點點頭,沖著陸青青揖手。
這一下還把陸青青給整不會了,趕還禮。
陸榮軒倒是禮數周全,沖著小皇子行了禮道:“見過浩澤小殿下。”
陸青青小聲問他:“誰?什麼小殿下?”
陸榮軒就說:“這位是四殿下家里的小皇孫。”
陸青青就不會玩兒了!
小皇孫啊!那要不要跪下?
再想想,好像也不用跪。二殿下九殿下都不用跪,為啥跪個小孩子?
于是笑嘻嘻地跟著陸榮軒到陸辭秋邊去了,但還是不甘心地又問了一句:“那小皇孫,你們家的下人為何希主子死?他們是不是有病?”
燕浩澤又把頭垂了下去,卻沒有答這個話。
陸榮軒想了想,似乎有些懂了,“你們家可能和我們家以前是一樣的。”他的話功地吸引了燕浩澤,他抬起頭看陸榮軒,聽到陸榮軒繼續說,“我娘親離開家那會兒,家里的下人就希我們死。每天都有人害我們,招數層出不窮。這樣的事兒不新鮮,許多人家都有。”
“那也太慘了。”陸青青嘆氣,問燕浩澤,“家里有人保護你嗎?”
燕浩澤搖頭,“沒有。我是多余的一個。”
孩子們都看向陸辭秋,一個個全沒了主意。
陸辭秋其實也沒啥主意,屬于被賴上的那一個,這孩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而且很有可能因為這個事兒要跟四皇子鬧矛盾。這孩子可憐是真,但四皇子府里這些事究竟前因后果如何,也無從得知,不好評說。只能說不管大人之間鬧什麼樣,孩子是無辜的吧!
了燕千揚和燕千意過來,讓他們給拿個主意。
燕千揚一把將燕浩澤給抱了起來,問他:“知不知道我是誰?”
小孩張地點點頭,“二,二伯。”
“二伯就二伯,你磕什麼?我再問你,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小孩再點頭,“知道,永安縣正式落。”
“那不就得了!今兒是永安縣的大日子,你說你地來,天黑還不走,回頭你父王知道了,怕是要把埋怨落在永安縣主的頭上。罷了,今兒既然趕上了,我這個做二伯的也不能不管你。何況你一心沖著永安縣主來的,總不能讓你失而歸。”
他偏頭看向九皇子,“你有沒有好主意?要依著我,那只能是我把人給帶走,在我那兒睡一晚,明日一早送回去,就說我帶他出去轉轉,晚了就在我那歇了。可我這主意它治標不治本,這一回是解決了,下次怎麼辦?”
九皇子手往那孩子臉上了一把,沒什麼。再胳膊,瘦得跟麻桿似的。
燕千揚把孩子掂了掂,然后遞到九皇子懷里,“你抱抱看,陸榮軒一個人都能頂他倆。”
陸榮軒仰頭看他,“二哥哥是嫌我胖麼?”
“是嫌他太瘦了。你這樣才是好好養出來的孩子,他這跟街上要飯的差不多。”
陸青青不解,“都沒有人管的嗎?好歹也是皇孫,怎麼可以養這樣?”
燕千揚輕哼了一聲,“管?怎麼管?當爹的都不管,還有誰會管?好好一個生母也被折磨得不人樣,常年臥病在床,我都多年沒見著過老四的正妃了,倒是他那個妾很常見。
要不是沒傳出喪訊,還以為人已經死了呢!”
“是快死了。”燕浩澤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三天前我見過母妃一次。他們不讓我去看,我就夜里的跑了出去。母妃瘦得很嚇人,我都快認不出來。我去拉的手,卻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母妃說讓我一定要多吃飯,千萬不要像一樣,不吃飯會死掉,死鬼到了下面也依然會覺到的。我覺母妃可能活不久了,但是被死的。”
小孩說到這里,目投向陸辭秋,然后掙扎著從九皇子上爬了下來,對著陸辭秋就跪下了——“戰那一晚,我在街上遇到嬸嬸,嬸嬸說過會為我母妃看病,求嬸嬸救救我母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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