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聽燕千絕說的，北地那邊傳回來的消息，細述了沈夏婉了懷北之后的一些事。但也只說到天舞城，再往后的就沒有人跟著了。

這一段陸辭秋記得清楚，因為傳回來的信上說，那馬也不知道怎麼了，走著走著就瘸了。后來沈夏婉一行在一酒樓暫時歇腳，沈夏婉還發了一頓脾氣，說懷北人怠慢了。

將這段說給沈夏婉聽，沈夏婉當即就問：“你是天舞城的人？”問完，立即吩咐月公公把其他人給帶回去，然后繼續跟陸辭秋說話，“你什麼名字？”

陸辭秋隨口編了個名兒：“奴婢霜兒。”這是把霜華的名字改了改，省事。

“霜兒。”沈夏婉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是在天舞城的時候在酒樓歇過腳，只是你為何記得這般清楚？是當時看見了？”

陸辭秋點點頭，“那家酒樓就是我主家開的，奴婢當時正陪著爺在酒樓盤賬。”

沈夏婉“哦”了一聲，“也是，能從天舞城趕到七里燈城參加圣會的，想來也不會是平常人家。非得有錢又有閑，才能走這麼遠的路。只是可惜啊！平白的被抓進這太子府來，也不知你家那爺長什麼模樣，要是骨相面相都過于優秀，那可就出不去了。”

陸辭秋一臉的著急，“娘娘能給想想法子嗎？我家爺不想參選男妃，我們想回家。”

沈夏婉看了一會兒，無奈地搖頭，“太天真了，了這太子府你還想出去，想得。真要躲過這種事，當初就不應該到七里燈城來。”

陸辭秋說：“我們不知道還有這種事，天舞城離京城太遠了，實在是沒有防備。娘娘，如果真的逃不過去，娘娘能跟奴婢說說選上了之后是什麼樣嗎？奴婢明兒一早還要去見我家爺，我得跟我家爺把這事兒說說，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沈夏婉都聽笑了，“有什麼好準備的，了選就在府里等死就完了，難不還真指被那太子寵幸？哼！他哪有那個嗜好。”

就在這時，月公公回來了，正好聽到沈夏婉說這個話。他嚇了一跳，趕上前低了聲音道：“娘娘可別說這樣的話，小心隔墻有耳。”

沈夏婉又冷哼一聲，“有耳就有耳，他還能將我如何？我跟他都已經過到這個份兒上了，大不了他就殺了我，當我怕死不？原本也沒有多日子可活，早死晚死不都是死。”

月公公重重地嘆氣，“好死總不如賴活著，這太子府里的事兒說了又如何？沒人管得了。”

陸辭秋又表現出很著急的樣子，“娘娘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進來了就要等死？為什麼娘娘說太子殿下沒有那種嗜好？真沒有的話，他當街選男妃是為什麼呢？”

月公公瞪了一眼：“不要問了！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出去！趕給我出去！”

有丫鬟上前要把陸辭秋給趕出去，沈夏婉卻不干了，“都給我住手！我現如今還是太子妃呢！就都不聽我的話了？這個丫鬟我要與說話，我看誰敢把趕走。”

月公公勸：“不是不聽娘娘的話，這也是為娘娘著想，為娘娘好啊！”

“用不著你們為我好，都出去，我要與這丫鬟說說話。”

月公公沒辦法，只好帶著丫鬟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沈夏婉跟陸辭秋兩個人。

沈夏婉看著陸辭秋，半晌，道：“你說你在天舞城見過我，我覺得可信，你說話的口音的確像是天舞城那邊的。天舞城接近南岳，雖然地偏北，口音跟京城也不太一樣，可總歸是比這七里燈城人說話要更讓人聽得舒服一些。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鄉音了，你方才一說話我就覺得親切，就想與你多說幾句。可是真要說，又沒有什麼可說的，除了那選男妃的事。

小丫頭，念在你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份兒上，我可以把你放走，你想不想走？”

陸辭秋茫然地看著，反問：“太子妃為何要把我放走？”

沈夏婉說：“因為如果你不走，過了明日，十有八九就得死了。”

陸辭秋很恐慌，“死？為何我要死？”

“因為你的主子要被選為男妃了。所有能在壽宴之前就住進太子府的人，通常都不會落選。你的主子一被選上做男妃，你就會被人死，然后再由府里派人去跟你的主家說一聲，說你家爺留在了太子府，而你這個丫鬟也留在了太子府繼續侍候爺。反正進了太子府之后跟主家就再也見不著了，一個奴才，是生是死，沒有人在意的。”

陸辭秋害怕極了，“為什麼要殺我呀？我的主子都是男妃了，為什麼要殺我？”

沈夏婉說：“因為總有一天，你的主子也會死去。你若活著，你就會很在意他，會總想著找他，這樣容易走風聲。你知道嗎？其實太子殿下他并沒有寵男妃的嗜好，那些被選進府里來的男子，也不知道后來都到哪去了。反正就是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很多都不見了影子。

當然，為了掩人耳目，他也會留一些人在邊，只是那些人都被收了他的心腹，也仰慕于他那傳說中神仙一般的本事，沒有人會把離奇的事說出去。”

陸辭秋像是被嚇傻了的樣子，直接坐到了地上。沈夏婉看著就笑，“怎麼，害怕了？是應該害怕，可是害怕又有什麼用呢？事已至此，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我還是那句話，你想不想離開太子府？想的話，我趁夜人送你出去，然后你就跑吧，跑得越遠越好。但是你不要試圖把這個消息傳回天舞城，除非你想害你的主家被滅門。”

陸辭秋不解，“太子妃為何救我？”

沈夏婉說：“先前已經說過了，念在一面之緣，念在你讓我聽到了鄉音。你想跑嗎？”

陸辭秋搖了搖頭，“我不能跑，我跑了我家主子就完了。我是主子救回來的丫頭，生也得跟主子一起生，死也得跟主子一起死。娘娘放心，我不會把這些事說出去的，求娘娘放過我，不要殺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