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蟲棲盤】下的小鎮,貧道也是蟲子
“叮——”
雨中冷冽的風拂鎮民以紅繩系在老槐樹上的黃銅鈴,發出清脆的響。
紀年一手撐著九節竹杖,一手著糙的樹,遠眺夾在兩座大山之間的小鎮。
此刻正是傍晚時分,天地藍黑。
他于山坡遠那一片平整低矮的青石磚房,彷彿隔著時,在看一葬在海底的先民古蹟。
只一眼,就將他從那似是而非、充斥著超凡元素的現代都市拉進冷溼、昏黑絕的大景天地。
妖人肆、荒大-疫、世界破碎、天災頻頻。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這是一個充斥著絕的世界。
得“道”者自稱“佛魔仙神”,放牧衆生,食-人登極;
王侯將相各設法門,以天地爲棋,笑談執子,步步爲利;
牛鬼蛇神、山妖鬼、怪俠悍匪、異界之人,各懷心思,狡詐狠;
蒼生黎民苦求生機、飽經風雨,時而爲蟲,時而爲畜,時而爲草,時而爲柴,獨不爲人。
就像被關進瓶子裡的螞蟻,所見“虛無暗黑混沌天地”,可能只是一個調皮小孩的書桌屜。
他們被各懷心思的人以各種手段哄騙、圈養著,無緣去看外面更爲廣闊的天地,就像被裹在厚厚的蟲繭裡。
麻木而愚昧。
至於他們的結局,用一句不太恰當的詩來形容,就是:春蠶到死方盡。
“唳!”
好似一抹電劃破厚重黑雲,神俊敏銳的猛禽在空中盤旋一週,重又落在紀年肩頭。
【元熙朝呼伊郭斯草原吞鬼獵鷹】
紀年將他召喚出來,做自己的眼。
“去。”
一聲輕呼過後,鳥兒瞬間化作疾電,俯衝而去。
隨著紀年開啓共,石碣鎮,乃至兩側青山,都以平鋪地圖的形式映在他的腦中。
嗤嗤蟲鳴、簌簌鼠行、沙沙雨聲也一齊闖耳中,細細分辨,其中還摻雜著人的談聲。
也沒有離九州語系,一聽就是青山地帶的口音。
“三叔,‘樹樁’還有救嗎?”
說話的是個中年,嗓音沙啞,著飢與無力。
“高仙師說,只要我們幫他解決一個麻煩……”
回話的是一個老人,嗓音滄桑。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剛剛問話的人打斷:
“高仙師,高仙師,我看他和過去那些……‘神仙’沒什麼區別,就是拿咱石碣人當牲畜而已。你看他那個眼神……”
“閉!高仙師的‘護法靈’現在就在石碣廟裡,敢說這些話,就不怕被做‘人’?”
“那也勝過吃土脹死!吃樹皮噎死!活活死!叔,我不怕死!可小樹樁是這兩年鎮裡唯一的孩子,他不能有事啊!”
“唉!”
對話以老者的一聲嘆息結尾。
作道人扮相的紀年眸閃,又聽了幾對話。
大概理清了這座小鎮的狀況。
由於地形原因,這裡本就是“災地”。
只是隨風而來的果實和種子,爲其增添了一抹生機。
可最近不知因何原因,氣候劇變、天災不斷。
短短一月時間,鎮上的存糧就已用盡。
要是放在往年,他們還能像那中年所說的一樣,靠吃草、嚼樹葉、啃樹皮、捉蟲子來填飽肚子。
這裡畢竟是“青山”,有繁盛多樣的植被與一無際的樹海。
大不了像王寶釧一樣,把山挖“禿”,總不至於死。
可問題是,青山的東西是不能隨便吃的。
按照【九州卡師】app上的說法,青山境有一種名爲【蟲棲盤】的東西,也可以說是“神”。
祂,或者說祂們,只爲本能驅使,沒有自我意識。
說白了,就是一種大景異蟲的“集合”。
外形表現爲一面潔白的“玉盤”,只是材質偏。
積大一點的,如明月懸掛山間、作“棉被”籠蓋山巔;小一些的,也抵得上某些重型卡車的車。
對於大景妖人和藍星卡師而言,這種東西就是一種“風險機遇並存”的“寶”。
拿紀年舉例,倘若到了這東西,只要他技和運氣夠好,就能將其封裝進“卡牌”裡。
不管是做素材,還是直接用,都可以。
只是這種東西是“損耗型”。
每次使用,都會損耗部分蟲子,卡牌品質等級也將在這個過程中不斷降低。
要麼投資源,讓其自行恢復繁衍;要麼找面新的【蟲棲盤】,補充生源。
而那些“損耗”掉的蟲子,也不是全都死了,還有相當一部分,流於天地。
隨風而,漂泊不定。
個小到卡師和得“道”者的【眼力】都看不清。
專停留在一些植表面和小蟲小的上,人們一旦將其吃進肚子裡,積攢到一定數量,那下場……
就是心理素質普遍不錯的雲頂人和青山人見了,都得大吐一場。
中招者也不會走得十分痛快:
腹絞痛、腫脹如甕、額焦神昏、儼如癲子、目見邪詭形、耳聞蟲翻聲……
這種種副作用,痛苦程度堪稱諸多死法之最。
好在這些蟲子,一旦離開境,就會變回原形。
眼可見,輕鬆拿。
即使是在境裡,手段多樣、經驗的卡師也有多種方法規避。
大景妖人更不用說了,這東西在他們手裡就是常規武,本不會傷到自己。
說來說去,一場涉及【蟲棲盤】的仗下來,苦的,也就只有可憐無辜的大景百姓。
沒有超凡力量的他們,面對這種況,也只能絕食以對。
實在撐不住了,就喝幾口“神仙”賜下的【無蟲淨水】。
過半月就能活,不過也不用埋了,十萬青山野多。
可“飢”是一種生-理狀態,大人多還能忍著點,不懂事的小孩子哪懂這麼多?
肚子了,抓起一把苔蘚就往裡送,然後就“病”了。
還是大部分“仙師”、“神魔”、“尊者”都無法解決的不治之癥。
——【蟲棲盤】再怎麼說,也是被稱爲“神”的生,理起來哪有那麼簡單。
“蟲……”
紀年輕聲說著,指尖遙遙一點石碣鎮所在的位置。
那通暗金、夭矯如龍的金蠶蠱就趴在了他的食指。
【蟲棲盤】、【大景異蟲】
這兩樣東西,他都不陌生。
不久前那一場“羣英斬神之戰”,由景行教高手控的“九面神”,就曾在“臨死”前,放出過一個【蟲棲盤】。
玉盤乍破,眨眼間,就是滾滾“白煙”。
鋪天蓋地,蓋而來。
好在當時載他的師傅車-技不俗,提前三分鐘,衝出了境。
追擊而至的大景異蟲,沒了主場優勢,變回原形,化作眼可見、虛弱伏地的小蟲,被他裝進了罐子裡。
搭配早先七爺捉來的毒-蟲,打造出了【金蠶蠱】。
可以說,小金蠶面板上的部分技能特,就是繼承的這種生。
只是順應華夏神話背景,做了適應調整。
“可它畢竟是以大景異蟲爲藍本,骨子裡還有似是而非的聯繫,更有【蟲王】技能加持。”
“只要不是被針對,我基本不用擔心【蟲棲盤】的問題,還能以其爲突破口,搞一些事。”
紀年心說著,拍了拍旁邊的老槐樹。
通過鎮民們的隻言片語可以得知,這棵老樹對他們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即使是死,也不會它的葉子和樹皮。
“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總不能長《倩幽魂》裡的樹妖姥姥吧?”
紀年笑了笑,將獵鷹收起,手握九節竹杖,踏著泥地,朝石碣鎮所在的方向走去。
“站住……”
沒走多遠,耳邊響起一道輕呼,紀年轉過頭,就見不遠立著一座“瞭塔”。
說是“塔”,其實就是在一棵十人合抱的老樹上搭了個簡易木棚,兩平米不到。
向他喊話那人就站在這樣一個“蹲坑”都嫌侷促的方寸之地,樹林蔭翳下,卻是個面頰微凹、瘦骨嶙峋的青年。
似是看清了他的道人扮相,那青年的語氣也弱了下去。
“什麼人?”青年深吸一口氣,強撐著膽子發問。
“如小哥所見,一個窮道士。”紀年一揮袖袍,輕笑道。
“所來爲何?”青年一邊搖銅鈴,一邊繼續問道。
“治病,救人。”紀年回道。
“治病?救人?”青年又重複了一遍,臉上出莫名的神,不再問話。
沒過一會兒,一羣骨瘦如柴、唯有肚子微鼓的人手持各種簡陋武、農涌了上來。
他們滿臉謹慎地打量著面前這個高八尺、道骨仙風、頗書生氣的道人,不敢輕舉妄。
“剛聽道長說,您是來治病救人的?”
一個滿臉壑、矮小弓背的老人從隊伍裡走了出來,一對滄桑渾濁的眼眸靜靜注視著紀年。
“您既然有這個本事,何不找些大縣、重鎮投奔,那裡的老爺們必會將您奉爲座上賓。”
“我們石碣名爲鎮,可實際就是個村,無甚財可以給您。”
“除非……”
暗藍天下,老者眸微,氣定聲沉:“您所圖並非財貨,而是某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仙師早囑咐過我們,近期若是有人爲此而來,就將他……”
老者沒再多說,圍在他旁的青“壯”們則是紛紛出厲,慢慢散開,將紀年圍了起來。
“老丈大概是誤會了,貧道……也只是個‘蟲子’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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