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了個懶腰,也起來了,從窗裡過去,薄薄的晨霧籠罩著整片竹林,好像一條緞子蓋在上面,東天閃著亮,好像鑲金的皮帶,有風吹在臉上,涼颼颼的還帶著花香。真!
謝靈將早採來的三葉草剁碎,隨便放在鍋裡炒了炒,便捧出去給吃。
家裡就一隻公,謝靈不捨得放養,生怕被人抱走或是走丟了,平時都是自己捉蟲,或是採三葉草給吃的。公因爲平時走得,倒是得很。
謝靈甚至將窩都建在柴房裡,一到晚上就拴了柴房,連黃鼠狼都進不來。
“孃親,薯今日吃了就沒了。”端午燒好了早餐,謝靈就進來了,看著桌上僅剩的食,謝靈搖了搖頭。
二丫,丫還有逸辰也都起來了,此時天也亮了,鄰舍的都開始打鳴。
“先吃吧,娘會想出辦法來的。”謝靈說。
丫與逸辰安靜地吃著,他們能覺到家裡的況。可二丫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這薯的味道實在是太淡,不好,吃了想吐。
謝靈說:“二丫,你都是做孃的人了,懂事些,家裡就這麼一袋薯了。”
“孃親,我知道,只是我胃口不好。”二丫將那碗薯推到逸辰面前,“弟弟飯量大,給弟弟吃吧。”
謝靈以爲二丫是看不上家裡的茶淡飯,生氣了:“二丫,你若是覺得外頭吃得好,不如就回去吧。”本來就爲生活煩躁死了,謝靈便拿二丫出氣。
“孃親,兒不是這個意思,兒是真的吃了想吐。”二丫委屈地眼睛都紅了起來。
“大家都說,金窩銀窩不如家裡的草窩,你竟吃家裡的想吐,若你覺得吳家的好,何必要和離呢?”謝靈氣不打一來。
二丫哭著放下了筷子,端午一怔,果然是“貧賤家庭百事哀”,怎麼吃著吃著,就吵起來了?
看看謝靈,鎖柳眉,今日怎麼像吃了火藥似的。平時二丫若是慣一些,謝靈都是極遷就的。“孃親,姐姐是因爲剛生完孩子還不到兩個月,質就不好,吃薯是會有些不良反應的,姐姐不是嫌棄我們的意思。”端午拉著謝靈的手勸道,“是孃親錯怪姐姐了。”
“是啊,都是孃親不好,孃親本應該去鎮上幹活,不應該閒在家裡!”謝靈匆匆吃了幾口,就走了出去。
家裡的蠶還需要照顧,沒有時間生氣。
二丫哭得更傷心了,端午過來拍拍二丫的肩膀說:“姐,不要生孃的氣,家裡的況你不是不知道。”
“我沒生孃的氣,怪就怪我爲何要不吃醜地活下去,若是一頭撞死也倒好,省得你們說我是被休的婦人,還賴在家裡,吃你們的糧食。”二丫摔開端午的手,邊哭邊說。
端午知道若是不馬上解決家裡的吃食問題,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姐,我們去捉魚吧。”逸辰走過來,拉了拉端午的角,小聲說道。
還是逸辰最懂事,端午了他的頭,笑道:“走,姐帶你上山找東西吃!”
“我也去!我也去!”丫纏著端午,端午只好讓也去了。
姐弟三人走在山間小路上,太花開了兩旁,丫時不時摘了幾朵讓逸辰別在髮辮上,問逸辰自己好看不好看,逸辰剛開始還點頭說好看,最後煩起來了說“一點也不好看,越戴越來好看”,丫便沮喪著臉將太花全扔了一地,逸辰這才鬆了口氣,丫不會再摘太花纏著他問這問那了。
端午覺得這兩個弟妹實在是太可了,和他們一起行在山路不覺得孤單,漸漸的,他們越走越往裡,端午停下了腳步。
“這山好深啊,不能再走了。”端午說。
逸辰很聽姐姐的話,拉住丫的手說:“姐,孃親那裡面有老虎,有壞人,小孩子不能進去哩。”
“何必要進山呢?這兒就有好多可吃的。”端午看到一片茂盛的竹林。
“姐,那不是竹子嗎?又不能吃。”逸辰歪著腦袋問。
端午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這種竹子和我們家門口的竹子不一樣,這竹,這個時節竹部邊上都能挖出竹筍來的。”
“竹筍?真的有竹筍吃嗎?”逸辰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要知道,在這個窮的揭不開鍋的家庭裡,能吃到的竹筍,可是何其不容易的事。他記得最近一次吃鮮的竹筍,已是在他極小的時候,那時,爹爹還在邊,陪著他們,家裡還是錦玉食的。
雖然一切變得好模糊,可味還是停留在舌尖,久久不去。
“快跟上。”丫回頭對逸辰喚了一句,將逸辰從回憶中拉回來。
“哎。”兩個小蘿蔔頭跟在端午屁後面。
端午來到竹林裡,刨開泥土,不一會兒,泥土裡冒出了好多筍尖尖。
逸辰開心極了,這就是他吃的竹筍,太興了竟用手指直接起來,使得手指皮都破了。
“傻瓜,讓姐姐來。”端午心疼地從包袱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布來,給逸辰包紮傷口。小孩子從來沒過這樣的關心,一暖流從指尖流過,劃過心房,他不由得臉紅了。
“哥哥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好像紅蘋果耶。”丫多,說得逸辰脖子都紅了,惱怒地看著丫說:“就你多。”
這時,丫了鼻子說:“味道好臭呀,是不是哥哥上發出來的。”
“你才臭。”逸辰不高興地板起了臉,拿鼻子聞了聞自己的腋下,咦,好像是有汗臭,不過逸辰可不認爲這是臭味,是他自己的,就是汗香唄。
端午也聞到了這味道,當然不是來自逸辰的,而是不遠的竹林裡的。只見一座木頭搭就的小屋,邊上有一堆柴垛,柴垛上放了一堆土黃的東西,好像燒焦了的高粱。
這味道就是從這上面傳來的。
“這是什麼?”端午走過去,這小屋裡外沒有人,都是灰塵,應該不住人了。可是這一堆黃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可以吃嗎?”丫將手到裡,這丫頭真是個吃貨,看到什麼都想到吃。
“應該可以。”逸辰聞了聞說,“有糧食的味道,應該可以吃。”
端午手掂了掂,的確像稻穀,便說:“先搬回家,反正我們沒吃的。問問孃親,若是能吃就好。”
於是三人裝了滿滿三個麻袋一人背一袋。
雖然大,可並不重,端午正要走,卻聞到一蜂味。
不會是天上掉餡餅吧?端午看得仔細了,那木屋房樑下,吊掛著一桶大蜂窩,幾隻蜂附在上面,飛來飛去。那蜂味是如此純正,哪怕沒有嘗過,卻能遠遠地聞著它的芳香如嘗過。
“姐,那不能去,會被蜂蟄的。”逸辰急忙拉住端午的袖,端午這纔想起,要取蜂可是門高深的技活,得專業的峰農才行,要不然隨便過去取蜂,被刺得滿頭包子是小事,重則會引起生命危險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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