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宋盼兒又把今日顧瑾之的表現,活靈活現說給顧延臻聽。
“……出口章,說的大嫂二嫂和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怔愣了!”宋盼兒神采飛揚,“等大嫂的病好了,我要去討份大紅包做診資!”
顧延臻就笑。
他不相信顧瑾之能治好宋大太太。
而宋家那邊,正如顧瑾之所料,宋大太太本沒有讓丫鬟拿著顧瑾之開的方子去抓藥。
宋家專門從錫城請來的那位老大夫賴慶坤,在錫城小有名氣。他昨日纔到,雖然沒有立刻治好宋大太太,卻也讓的病癥緩解了一刻。如今,賴慶坤還在府上,今日又給宋大太太開方子。
宋大太太仍是吃賴慶坤開的藥。
中午的時候,宋大太太肚子不怎麼疼了,可是頭暈得厲害,說話的功夫就眼前冒金花,躺著歇了一個時辰纔好些。
到了傍晚的時候,肚子墜痛,卻無法通便,後綴很重。
宋大太太著,又丫鬟煎了藥來吃。
一劑下去,才微微好了些。
宋大太太邊的管事孫媽媽就道:“大太太,不如把今日表小姐開的那副方子拿出去,撿了藥來吃?”
宋大太太有氣無力笑了笑:“不中用的!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呢?哄哄玩兒罷了,你還當真…….”
“可奴婢總聽姑說,表小姐日在家裡給人看病,從未失手。”孫媽媽又道。
宋大太太就笑:“這你就不懂了!咱們那位姑,從小就爭上游,兒有一好,都敢誇十!再說了,就算家裡的丫鬟僕婦被瑾姐兒治壞了,還敢嚷出來不?定是另外找大夫吃藥,好了就把功勞算在瑾姐兒上!”
孫媽媽一想,也對。
顧家是宋盼兒當家,宋盼兒又疼兒。那些丫鬟僕婦讓顧瑾之治病,無非就是討好夫人和小姐。
治好了,自然使勁誇;治壞了,肯定不會說出來。
所以姑宋盼兒才說,家瑾姐兒看病從未失手。
孫媽媽就嘆了口氣。
“我瞧著,那位賴大夫也不濟,不如再換一個瞧瞧?”看著宋大太太痛苦的樣子,孫媽媽道。
宋大太太何嘗不知道?
只是,還上哪裡去請大夫呢?
“算了,治病哪裡是一日就能好的?再吃幾日,等大老爺回來再說吧。”宋大太太輕輕闔了眼簾。
大老爺宋玉在蘇州做鹽法道,已經接到了妻子病重的書信,這幾日在往回趕。
不過片刻,安睡的模樣一變,眉頭蹙起來,肚子又開始墜痛了。
宋家三小姐宋言繁來給母親請安,問:“娘,您今日好點了沒有?”
“……好了些。”宋大太太安兒,忍著肚痛笑道。
自從生病,宋言繁也跟著擔心,人也瘦了一圈,小臉削減了下去。
宋大太太心疼不已。
所以不準兒時刻在跟前,只讓晨昏定省的時候來坐坐,免得跟著憂愁。
“是吃了表妹的藥嗎?”宋言繁問母親,“我聽表妹說的頭頭是道,很有學問的樣子!”
言語裡有點欽佩。
宋言繁是個早產兒,生下來就先天不足。好,就是記憶力不行,學什麼都不會。只比顧瑾之大兩個月,至今還沒有背會誡,所以顧瑾之一番說辭讓宋言繁羨慕極了。
“吃了。”宋大太太笑著說。
可是肚子更疼起來。
孫媽媽和丫鬟就服侍如廁,宋言繁也在一旁幫襯。
半柱香的功夫,宋大太太回來,臉煞白,又是頭暈目眩,歪倒在牀上。
宋言繁就嚇哭了,直喊娘。
宋大太太勉強睜開眼,讓人送宋言繁回去。
等宋言繁一走,宋大太太纔開始|。現在生不如死。
丫鬟們又忙去請了賴慶坤來瞧。
賴慶坤五十來歲,丫鬟們去請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的跟著來了。他給宋大太太號脈,慢悠悠說著套話。
還是白天一樣的說辭,讓宋大太太再吃幾副藥試試。
宋大太太知道那些藥治標不治本。
人難的時候,就不那麼理智,從枕下拿出顧瑾之白天寫的方子給賴慶坤瞧,問他這樣的藥方能不能吃。
賴慶坤藉著燭火,瞇起眼睛瞧了,然後微怒:“荒唐嘛!看病豈是小兒兒戲?一副藥方才三味藥,他當他是華佗在世?蒼朮、升麻、荷葉?這都是什麼七八糟的?”
這麼簡單的方子,是哪個孩子寫著玩的嗎?
賴慶坤見宋大太太拿給他瞧,頓起怒火:這是懷疑他的本事,故意試探他?
宋大太太卻眼眸一黯:果然,顧瑾之是學藝不的。
的病,是不是沒有指?
一時間,宋大太太萬念俱灰。不想死,的長子還沒有親,兒又單純愚笨,沒有,孩子們怎麼辦?
疼得厲害,就不顧忌了,當著大夫的面嗚嗚哭起來。
滿屋子丫鬟婆子都勸。
賴慶坤也不知所措。
哭了片刻,頭又暈了起來。宋大太太靜養了一會兒,丫鬟就端了藥碗進來。
吃了藥,不知是哭累了還是藥起效果了,宋大太太居然睡了。雖然睡得不沉穩,卻也閤眼養神了一會兒。
顧家,宋盼兒問顧瑾之:“你給大舅母的藥,吃幾日能好?”
“一日吃上三劑的話,一日就能好。”顧瑾之道,“只是不知道大舅母吃了沒有。”
宋盼兒也覺得的大嫂可能不會吃。
原本還想去看看病好了沒有,聽顧瑾之這麼一說,就了無興趣了。
隔了兩天,宋盼兒又派了婆子問探病,才知道大嫂的病又重了一層。
心裡慼慼然,不由想:大嫂這是不中用了嗎?想到這裡,心裡有些發,從前對大嫂的各種不滿也消散了,只擔心那個人。
也不知道是顧瑾之的藥沒用,還是大嫂本沒吃?
不管是哪種,都不好告訴顧瑾之。
宋盼兒沒跟顧瑾之提,怕兒傷心。
到了四月十五,宋家大老爺宋玉終於從蘇州趕了回來,還帶了名蘇州名醫。
宋盼兒聽說宋玉回來了,就又想回孃家去。從小就跟大哥親。
還問顧瑾之去不去。
顧瑾之懶懶的,不想去,就說:“近日祖父給了好些功課都沒有做完,我就不去了。”
宋盼兒眉頭蹙了蹙。
去年給顧瑾之請了位繡娘,教針黹紅。可是過了年之後,顧瑾之就推三阻四的,再也沒去學過。
繡娘跟宋盼兒抱怨了數次。
“你不是還要跟程師傅學針黹?”宋盼兒道,“最近怎樣了?”
“過幾日再學吧?”顧瑾之討好著笑,“最近祖父跟我講孔子……”
宋盼兒就板起臉:“你又不下場考狀元,學那些做什麼?當初答應你跟祖父學醫,可是有言在先,你要兼學針黹紅。不說跟繡娘一樣好,至也拿得出手。你如今,可有拿得出手的活計?”
顧瑾之就輕額頭。
宋盼兒氣不打一來,還要說,宋媽媽進來說,馬車已經備好了。
這才放過了顧瑾之。
顧瑾之回房,原本想溫習《金匱要略》。可想起一方手帕從去年冬月工,現在才繡了朵寒梅,就讓丫鬟把的針線簸籮拿出來。
安靜做著針線,不知不覺到了到了晚飯的時候,母親該從宋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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