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宋盼兒過得有點忙碌。
和去年的清冷相比,今年的端午節,宋盼兒收到了很多人家的邀請函。
有宜延侯寧家的,也有胡澤逾家的,也有南昌王妃下的帖子,還有四姐的婆家袁府的,秦申四太太的,另外就是老宅那邊。
們都知道宋盼兒是延陵府的兒,不能回孃家。
宋盼兒也不好厚此薄彼,去了誰家,都要得罪另外的人家。最終想了想,只得帶了顧瑾之姐弟去了老宅。
大伯母還請了幾家要好的太太,並姑娘們。
五姐仍在大伯母邊,迎客送客。
雖然待嫁的姑娘應該躲在深閨,不再見人。
可大伯母總擔心將來嫁過去,做得不好,被婆家說長道短,就抓時間教人來客往。
建昭侯蘇家,也是簪纓門庭。
像端午節宴會,也是一次很好的鍛鍊機會。
端午節席間,二夫人洋洋得意,句句針對宋盼兒。
好似終於揚眉吐氣,制住了宋盼兒一樣,一會兒說的大婿中了進士,欽點了庶吉士,如今在翰林院學習。
“……三年後,四姑爺的翰林院才散館,到時候也不知選在哪裡,我愁死了。”二夫人對衆人道。
本朝的進士,欽點庶吉士之後,先翰林院學習三年,再授予職,和從前不同。
二夫人在吹噓有個進士婿。
這的確值得吹噓。
像顧家的大爺顧辰之、三老爺顧延臻都沒有中進士。
然後又吹噓建昭侯蘇家下的小定禮:“……那些金,全是福祥老字號的;那些綾羅綢緞,都是江寧送上來的。不是說東西好,足見他們的心。”
宋盼兒就在一旁含笑聽著。
衆人紛紛敷衍著,擡舉二太太。
宋盼兒不想妯娌在場面上鬧起來,人家笑話。含笑不語。
二夫人卻隻字不提宮裡的娘娘。
娘娘不好拿出來顯擺,怕過了頭反而砸了自己的臉。
顧瑾之坐在一旁,生怕母親生氣,不時和母親說話。
宋盼兒一開始不舒服的,而後想起蘇家的那些傳言,心想二夫人現在越得瑟,將來摔得越狠。
那些太太們,難說有人不知道蘇家爺的傳聞,說不定心裡也好笑。
何苦宋盼兒一臉爭強好勝的模樣。徒添笑柄?
宋盼兒果然沒出不悅,笑著吃飯。
端午節的午飯,很快就結束了。
下午,大伯母請了班小戲,在西苑預備著。
“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宋盼兒拿小十和小十一做藉口。帶著顧瑾之姐弟,回了家。
回到家之後,就問了問海棠,端午節的禮是不是都下好了。
海棠一一回答說,都下好了。
“上次給尤先生做的兩套裳,都做好了嗎?”宋盼兒問。
尤先生就是顧煊之和顧琹之的坐堂先生。
當初請尤先生到家裡坐館,只說一年四季各兩套裳。
而後。見尤先生教書得法,兩個孩子很聽話,宋盼兒就逢年過節,另外給現在添兩套綢布裳。如今了慣例。
“已經做好了。”海棠道,“先生回了趟家,說傍晚纔回來。明日一早,我就人給先生送去……”
宋盼兒點點頭。
瑣事忙碌起來。漸漸忘了二夫人帶來的不悅。
到了晚上,顧延臻也回來了。帶了好些緻的小玩意兒。煊哥兒和琹哥兒都很喜歡,連帶顧瑾之和朱仲鈞也瞧了一回。
有會的木製小,蘿蔔雕刻的兔兒爺,布製的五毒餅和糉子,竹子製的小香爐。
東西多而雜,頗爲新鮮。
朱仲鈞也搶了個布製的糉子,連誇好看,很喜歡。
顧延臻就笑起來。
氣氛頓時融洽溫馨。
宋盼兒心裡的餘怒,徹底沒了。
想,跟二房什麼勁呢?自己不是過的很好嗎?二夫人炫耀就炫耀唄。像二夫人的兒做了皇妃,婿中了進士,這種事,羨慕也羨慕不了的。
的心就平復了。
日子慢悠悠過了幾日。
顧氏的善藥堂,從五月初一開業,到了初十,依舊沒有一個病家上門。
大家被那個“不收診金”給唬住了,總覺得不會有那麼好的事。
加上這條街還有另外一家藥堂,生怕顧氏搶了生意,危言聳聽,煽風點火,把這善藥堂說黑店。
人們從善藥堂門口過,也要遠離幾分。
除了老爺子和林翊,其他人都有點急。
這麼枯坐下去,也不是事兒。
特別是顧瑾之的大哥,連日來念書也不能靜心。
“就算有人來問診,咱們也不收診金。”顧瑾之笑著安衆人,“免費送藥。沒人來,反而省些東西,你們到底急什麼?”
顧辰之笑起來,心才漸漸好些。
轉眼又到了初十。
顧瑾之想起過幾日又有進宮給德妃問診,又重新將德妃的醫案整理了一遍。
“娘娘還有幾日生?”宋盼兒偶然想起了,也問顧瑾之。
顧瑾之道:“七月中下旬不生的話,就是八月。”
“生了,你也樁事,我現在就盼著生。”宋盼兒道,“這些日子,讓你累……”
等孩子生下來,在長的過程中,難免沒有傷痛。
而德妃的格,大約是不願意再去結太醫,只會請顧瑾之。
顧瑾之一日不離廄,一日就清閒不了。
只是笑笑。
“娘,五姐婆家,到底有什麼事?”顧瑾之想起上次德妃那聲笑,心裡總覺得有事;想起了五姐定親第二天,母親回了趟老宅。回來之後心很差。
這一切都說明,五姐這樁婚事,有些晦。
宋盼兒則微愣:“怎麼想起問這個?”
顧瑾之解釋:“還不是娘娘?”然後就把德妃那日的笑,說給了宋盼兒聽,“有點幸災樂禍似的。我想著,娘娘在家裡的時候,最恨五姐不過的。要是五姐嫁得好,豈會逞心如意?看著那麼高興,自然是五姐的婚事有不妥的地方……”
宋盼兒有些瞠目。
德妃的胞姐有醜事。德妃居然還高興?
“你還記得王爺的事吧?上次刑部侍郎的公子,調戲王爺?”宋盼兒見顧瑾之留心已久,只得和說。
“宗恬嘛。”顧瑾之道,“我至今還記得他的名字。難道五姐夫和他也有來往?”
“正是!”宋盼兒道,“胡澤逾在刑部任職。刑部侍郎公子的事,他難道不清楚?他跟你爹爹說,家公子,從前一直在蘇家出。蘇家要不是怕閒話,這麼著急定親做什麼?蘇家那位爺,比你五姐還小兩個月呢……”
這回就到顧瑾之瞠目結舌了。
不覺得男人喜歡男人是什麼大錯兒。
男人都很自,潛意識裡喜歡和自己一樣的男子。原本就是天。
可嫁給這樣的男人,就是一生守活寡啊。
“不是說,蘇家那位爺,很喜歡五姐嗎?”顧瑾之道。
從前也聽說了。蘇家的爺遇到五姐,眼睛都拔不出來。
那時候顧瑾之只覺得他是個好之徒,心想非良配。
可二伯家的事,不到去管。就沒多。
如今,又添了同一樁…….
這是把五姐往火坑裡推吧?
怪不得娘娘那麼高興呢。
德妃是恨不能五姐生不如死纔好。
們倆在孃家的時候。相互憎恨。特別是德妃定了要進宮,五姐罵了很多難聽的話,還被關到了家廟。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宋盼兒冷笑,“你二伯母不是還洋洋得意嗎?我好心去告訴,竟然說我嫉妒,看不得兒的好。還說是謠言……萬一不是謠言呢?”
原來這就是母親上次那麼生氣的原因了。
繼續說下去,宋盼兒想起往事,只怕更氣。
顧瑾之忙笑著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娘,聽說有人喜歡男人,也喜歡人……蘇家公子要是真看上了五姐,從此改了惡習,傳宗接代,五姐還替蘇家做了大善事呢。”
宋盼兒又是冷笑。
母倆說著話兒,外頭的小丫鬟送了張請帖來。
宋盼兒微訝,打開來瞧,居然是建寧侯府的夫人,明日要來拜訪宋盼兒和顧瑾之。
“蘇家啊。”宋盼兒疑道,“來做什麼呢?”
五姑娘要嫁的建昭侯府,又不是建寧侯府。
顧瑾之也不知道。
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建寧侯夫人果然來了。
邊還跟著個穿了藕荷褙子的子。
進了院,這子仍帶著帷帽,很是奇怪。
顧瑾之和宋盼兒的目,都落在上。
建寧侯夫人忙解釋:“這是小。見不到風……”
宋盼兒頓時就明白了建寧侯夫人的來意。
這是請顧瑾之看病呢。
這些高門大戶,平常不來往,一登門就是有事相求,很勢力。
宋盼兒不太高興了,臉微落。
的熱頓時就沒了。
建寧侯夫人看到宋盼兒這麼快就變了臉,想起京裡都說宋氏是個潑辣小的人,有些不顧面。
建寧侯夫人一開始不怎麼相信。
過年的時候,宮裡賞賜宴會上,也見過宋盼兒。
哪裡知道,宋盼兒果然和傳言相似。
這是猜到了自己的來意吧?建寧侯夫人忐忑不安起來。
顧瑾之則悄悄拉了拉母親的袖子。
宋盼兒瞪了一眼,暗示別做老好人,臉才微微緩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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