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兒去看了南昌王妃。
回來對顧瑾之道:“太后聽說了王妃有孕,特別喜歡,派了人將王妃接到宮裡住幾日。我方纔去的時候,正院在收拾王妃的東西,七八糟的,也沒顧上仔細說話。出來的時候還遇著了南昌王,笑瞇瞇的,也高興……”
添丁增口,自然是件高興的事。
朱仲鈞聽了,眼睛卻轉悠了下。
顧瑾之則笑道:“當時娘懷著十弟和十一弟的時候,爹爹更高興,只差手舞足蹈了……”
宋盼兒就哈哈笑。
說著話兒,顧瑾之準備起去藥鋪。
小丫鬟卻進來通稟說:“建寧侯府的夫人和小姐來了……”
宋盼兒就帶著顧瑾之,迎了出去。
朱仲鈞趁機溜到了外院。
他知道建寧侯蘇家的人來,是找顧瑾之看病。這會子,顧瑾之和孃親都想不到朱仲鈞。
朱仲鈞了孫柯,道:“去準備馬車,咱們進宮去。”
孫柯不敢有異議,想起昨天廬王和顧小姐的癱瘓,他也知道王爺要進宮去做什麼,就忙準備了馬車。
沒告訴顧瑾之和宋盼兒一聲,朱仲鈞單獨出了門。
夥計們則以爲他是要去藥鋪,也沒多問。
朱仲鈞到了坤寧宮的時候,南昌王妃尚未到。
太后拉著他的手,驚訝問:“你怎麼自己來了?小七呢,可是有事?”語氣裡有些嚴肅。
不願意朱仲鈞單獨來找。
皇帝知道了,又是一番猜測。
最近幾次。顧瑾之進宮給德妃診脈,朱仲鈞總跟著來,讓太后有點心驚,幾次想提醒顧瑾之。別帶著朱仲鈞了。
可話到了邊,又不忍心說。
也很想每個月見兩次朱仲鈞。
人老了,就倚老賣老。太后如今也不想那麼通達知禮,也想做個氣的老太婆。隨心一些……
所以就睜隻眼閉隻眼。
可朱仲鈞也跑得太勤快了。
“小七在家裡,我想母后了。”朱仲鈞笑呵呵的,坐到了太后邊的榻上,膩著太后。
太后心裡暖融融的,輕輕握住了兒子的手。又見他跑得快,鬢角有些凌,親手替他拂了拂頭髮,然後才道:“母后也想仲鈞了……小七呢,怎麼不跟著你?”
“有人找小七看病……”朱仲鈞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道。“蘇小姐…”
太后就知道是建寧侯蘇家的人。
這件事是蘇嬪提前告訴太后。太后首肯過的。
太后笑道:“小七看病,你就到跑嗎?這樣跑,母后多擔心啊。是誰跟著你的?”
“是孫柯。”朱仲鈞道。“孫柯教我練劍……”
他的侍衛仍在宮門口,沒有進宮。
“孫柯是誰?”太后笑著和兒子說閒話。事無鉅細一五一十的問著。
朱仲鈞便將如何得到了孫柯,一一說給了太后聽:“……當時他雖然輸了,如今跟著我,我和他練劍,他本事好多了。他還教我幾招……”
太后是個特別細心的人。
從朱仲鈞的字裡行間,就聽得出寧席在糊弄王爺,安排人打戲給王爺瞧。
勝負都是寧席定的。
對於寧席,太后總存在份私人,覺得是自己的侄兒,應該更加忠心耿耿。
可萬一不忠心耿耿呢?
寧席既是太后的侄兒,糊弄王爺應該更加沒人敢舉報。他會不會在廬州的王爺一手遮天?
小小的練武都能糊弄王爺,其他方面呢?
太后心裡就起了幾分疑。
而後又想,是不是把人心想得太過於私?
沒有真憑實據,太后自己把心放穩,笑著對朱仲鈞道:“刀劍無眼,千萬要小心,別傷了。”
“傷不了,孫柯的手很穩。”朱仲鈞道,“他自己說的,他的手很穩,要是不小心傷了我,他就自戕謝罪。母后,我相信他……”
太后又笑。
雖然決定先放一放,可寧席的事,總在太后心頭縈繞。
和皇帝出不了宮門,想知道廬州的事,也只能派人去查。
派去的人,在廬州也只能待幾天。做戲幾天很容易,所以從來沒人說過寧席的不是。
而且廬王傻,寧席就等於兄長。
太后和皇帝派他去廬州,就是像顧瑾之那樣,照顧廬王的一切。
他替廬王做主,也是應該的。
母子倆又說了些瑣事,太后知道朱仲鈞整日在顧氏藥鋪,就順便問了問藥鋪裡的事。
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時辰。
直到宮人進來道:“南昌王妃到了……”
太后忙道:“快請進來。”
頰上了春風般春暖的笑。
南昌王龔氏,是浙江人,典型的江南佳麗,婉約溫。的溫不是裝的,那是從骨子裡出來的,眸子裡安靜豁達,無慾無求,太后很喜歡。
當年祖父做過吏部尚書,選南昌王妃的時候把領過來給太后瞧,太后一眼就相中了。
而後,也始終如一,沒有辜負太后的喜歡。
聽說有了子,太后就刻意擡舉,免得府上那些偏妃侍妾妄圖打主意,就把接到宮裡小住。
這樣就是告訴整個南昌王府別館的人,太后很重視王妃這胎。
片刻,環佩搖曳的錦服子,緩緩走了進來。
要行禮,太后只等微微服了服子,就將寄綺忙扶住,笑著道:“快起來。”
然後不端錦杌,直接將拉到了自己邊坐下,“讓哀家瞧瞧。這些日子難嗎?”
太后從前就很親切。
南昌王妃也不怕。笑容很甜,道:“不難,只是有些饞……什麼七八糟的東西都饞。”
太后就哈哈笑,道:“饞是好事。能吃是好事。就怕不能吃。想吃什麼,告訴哀家。宮裡沒有的,哀家人出去給你弄……”
南昌王妃赧微笑,道:“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回頭想起來了。再告訴母后……”
太后將南昌王妃安排住在坤寧宮的偏殿,也只準備住兩日。
朱仲鈞安靜坐在一旁。
南昌王妃瞧見了他,笑著問:“王爺今日進宮陪母后嗎?”
朱仲鈞哦了聲,問:“二嫂,你生病了嗎?”
太后哈哈笑,道:“沒病。你二嫂有喜……”
朱仲鈞又問什麼是有喜。
南昌王妃臉微紅,尷尬不知如何接話。
太后就道:“再過些日子,你又多個侄兒。”
“跟小七家的十弟和十一弟一樣嗎?”朱仲鈞問。
太后沒想到他有時候領悟能力也好,就笑著點頭:“正是呢。”
朱仲鈞嘟不說話。神懨了下去。
太后和南昌王妃不解。都問他怎麼不高興了……
“母親。小孩子的,好玩極了。我也要個。”他突然道。
太后失笑。
這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母后,我也要一個。二嫂生的這個。能給我玩嗎?”朱仲鈞又問。
南昌王妃也不失笑。
太后更是笑得不行,覺得言十分有趣的樣子。
“你二嫂生的侄兒。是你二哥的,怎能給你呢?”太后笑著哄他,“將來你也有自己的……到時候小七給你生。”
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母后,您讓小七現在就給我生!”朱仲鈞不依不饒,聲音越來越急,“我也要。生一個要很久。小七的孃親生娃娃,等了很久。您跟小七說,讓給我生一個。”
其實想想,傻子的好真多。
有些難以啓齒的話,可以說得這麼自然。
太后和南昌王妃都笑。
當初顧瑾之治好了南昌王妃的病,還幫解決了一大眼中釘,心裡是非常激顧瑾之的。
爲人又單純,沒什麼政治覺悟,見朱仲鈞這樣傻傻的說想要個孩子玩,南昌王妃就口而出道:“母后,王爺和顧小姐定親也兩年了。他們倆都大了,什麼時候給他們完婚,母后也能早點抱上孫子……”
太后何嘗不想?
可這件事,不能做主。
聽到南昌王妃這樣說,太后心裡不一。
當初皇帝給廬王和朱仲鈞賜婚,主要目的就是留南昌王在京裡。如今南昌王妃有了子,肯定要等生了孩子再走。
這樣,顧瑾之和朱仲鈞什麼時候完婚,應該不影響皇帝的大計吧?
“母后,我也要孩子。”朱仲鈞癡癡的說,嘟起。
太后答應也不是,不答應又怕他哭,只得拿話搪塞他。
朱仲鈞也見好就收,太后哄他,他就慢慢把話題丟開了。
今日進宮,一來約寧席不忠,二來說了自己大婚的事,朱仲鈞覺得太后都聽進去了。
接下來,就要慢慢等。
等太后自己越想越不對勁,然後告訴皇帝,然後母子倆對寧席有了疑心,對朱仲鈞和顧瑾之的完婚有了認同,目的就達到了。
朱仲鈞只需要偶然煽風點火。
要是太后還不同意他娶顧瑾之,他就每次進宮都哭訴一次……
天長日久,太后總會不忍心的。
想到這些,朱仲鈞突然擡眸,看了眼太后的側。
他爲什麼這樣肯定太后會不忍心?
因爲他知道,太后是最疼廬王的人。人一旦有了善心,就會被別有居心的人利用,比如朱仲鈞這個別有居心的。
他想起顧瑾之說他六親不認……
一時間,朱仲鈞心被什麼撓了下。
他居然有了愧疚。
爲人兩世,他第一次對利用別人愧疚。
是跟著顧瑾之、裝傻子的時間太久,人變得婆婆媽媽了嗎?
從宮裡出去,他沒有預想的欣,反而心有點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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