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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記事》第207節 手心手背

早起進宮的時候,天晦,有涼爽的風。

到了上午,天氣越來越悶熱。

從坤寧宮出來,天漸漸黯下來,黑雲邊。

似乎有暴雨。

坐在馬車上,朱仲鈞問方纔跟一起進來的侍是皇帝邊的什麼人。

“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顧瑾之道。

“哦,魏忠賢那種的?”朱仲鈞道。

他也只知道魏忠賢。

“還早吧。”顧瑾之道,“皇帝有作爲的,估計還不到宦當權……向樑只怕不了魏忠賢那種大太監。”

“是嗎?”朱仲鈞冷聲道。

聽到顧瑾之替皇帝說話,朱仲鈞覺得特別的刺耳、刺心。明知道那個皇帝對不懷好意,還這麼客觀評價他!

要是誰對顧瑾之不好,朱仲鈞都想弄死他的啊!

顧瑾之眨了眨眼睛,看了眼朱仲鈞。

跟前世一樣,朱仲鈞在外人面前八面玲瓏;和顧瑾之單獨相的時候,一句話不如意就翻臉。

翻臉跟翻書似的,說變就變。大部分時候,顧瑾之本不知道哪裡踩到了他的痛腳。

見他又這樣,顧瑾之就偏了頭,沒再理他。

好半天,聽到了朱仲鈞冷哼一聲。

到了藥鋪的時候,果然變了天。

黑雲下來,天微明如昏。

沿街的攤位,正在手忙腳收拾東西。

藥鋪的夥計也將門口熬涼茶的爐子和茶壺拿了進去。

眼瞧著就是暴雨了。

朱仲鈞下了馬車,轉扶了顧瑾之進來。

藥鋪裡的人不多。看著要變天。看病的人取了藥就走,不再多耽誤,新的病患也不好冒雨出門。

梢間裡,一個材佝僂的老人家由兒子陪同著,坐在老爺子對面,讓老爺子號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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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號了半天,開了服開胃健脾的方子。

“老人家,您先去抓藥,我跟令郎說句話。”老爺子道,神和氣。

那兒子就先將父親扶出去。再進來問老爺子:“神醫。我爹的病怎樣了?”

“不必忌口了。老人想吃什麼,就給他吃什麼吧。”老爺子道,“好好孝順他,也沒多日子了。”

那漢子表微扭。臉浮現了痛

他聲音哀痛問老爺子:“神醫。您還有其他法子嗎?倘或難。我把家裡三畝田地賣了買藥……”

老爺子看著他,半晌才搖搖頭。

那漢子臉暗了下去。

他其實也沒奢大夫說他父親的病有得救,大概早有了心理準備。此刻多問一句。也是添了個希冀。

希冀落空,他有點難,卻也沒鬧,恭恭敬敬給老爺子行了一禮,這纔出去了。

顧瑾之等人走了,放下了簾,了聲祖父。

老爺子擡頭看到是,就問:“不是讓你從宮裡回來,就直接回家歇一日的嗎?怎麼還跑了來?可是娘娘的胎有了事?”

“沒,娘娘的胎很好。是我,有點事想和您說。”顧瑾之坐到了老爺子對面的椅子上,聲音微低,“祖父,我今日在宮裡,遇著了向公公……”

老爺子眼底有點芒微閃。

“哦,乾清宮的向樑公公?”老爺子口吻不起波瀾,道,“他如今做到了司禮監太監了吧?”

“是。”顧瑾之道,“很是奇怪,他專門從乾清宮繞到景和宮去我,卻又什麼也沒說,只問了問咱們家善藥堂。我不太明白……”

“當面撒謊,你心裡明白著呢!”老爺子笑了起來,語氣裡並無責怪,反而有點寵溺,“你沒有猜錯,樑家和向樑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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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之看著老爺子,微微咬了下脣,有點言又止。

“…….當年向氏父母雙亡,七八歲從家鄉逃荒出來,挨村討飯,是樑瑞的父親救了他。那時候樑父只是個鄉里的赤腳大夫。到了向氏十二歲那年,年景不好,死了滿村的人。樑父得了兩個紅薯,給樑瑞和向氏吃,他自己吃糠皮。”

老爺子道,“後來糠皮也沒得吃,樑父自己吃觀音土,把糠皮留給向氏和樑瑞吃,沒過幾日就死了。當時沒錢下葬,正好宮裡選侍。

樑瑞和向氏爭著要去,後來是向氏把樑瑞綁在椅子上,他就自己進宮去了。他換了幾個錢,樑瑞葬了樑父,好好度日,娶個媳婦生娃,要保存樑父的香火,死也不能進宮做侍。不得不說,向氏是個重重義的人。進了宮,他就改名就向樑,逢人都要說一說自己當年的事……”

顧瑾之心裡慼慼然。

恩不忘圖報,向樑有良心的。

“現在樑瑞的長子,不是過繼給了向氏麼?”老爺子道。

樑瑞的長子,向然,非樑向然……

“祖父,向公公如今是皇上和太后跟前的紅人,只怕大伯也要他掣肘。”顧瑾之道,“咱們何不順勢賣個人給他,改一改藥鋪的規矩呢?聽聞那梁氏藥鋪,也是日行一善,跟街坊四鄰都親善……”

顧瑾之並不敢在心裡否認梁氏借勢走其他藥鋪的可能,也不敢否認當初是梁氏散步顧氏善藥堂坑人的謠言……

“咱們做善藥堂,‘善’字當頭,‘藥’在善之後。一開始沒人相信咱們,如今一個半月了,咱們的醫人品,人人稱讚,哪怕收費,旁人也不會多言什麼。”顧瑾之道,“何苦借下大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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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向公公很不簡單。

梁氏藥鋪在這條街,賣廉價藥,非常的低調。

其實依著向公公的關係,梁氏藥鋪弄到宮廷供奉也不難。要一間更好的店面,更是易如反掌。

可梁氏沒有。

表面上,他們非常低調。

高端浮誇的人不可怕,低調斂的人,才應該警惕。

聽完顧瑾之的話,老爺子卻笑了笑,衝搖搖頭:“不必改,我心裡有數的。”

顧瑾之心裡一頓。

這回,也不明白老爺子了。

老爺子是個固執的人。可這樣再固執下去,顧家就要得罪人的。老爺子雖然固執。卻不會給兒孫添累贅的。

他這樣反常行事。顧瑾之不著頭腦。

可想到老爺子平常那麼信任,不管做什麼都不多問一句,顧瑾之心裡有些慚愧。

活得年紀,加起來也有老爺子這麼多了。

可心境。遠不及老爺子。

“是。”顧瑾之道。“那我出去幫忙了……”

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去吧。”對顧瑾之沒有再繼續勸下去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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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常順去打聽顧氏藥鋪和向公公有什麼關聯。小半日的功夫就弄清楚了。

“……向樑的那位兄弟啊?”太后道,“哀家也聽人說了幾次,說當年樑家的人死了。剩下口飯給向樑吃,救了向樑的命。向樑進宮,也是爲了弄錢葬樑家的人。這份恩,大過於天啊……”

這個故事不管用什麼形式表達出來,總有溫暖人心的力量。

從這個故事裡,不僅僅看到捨己爲人、知恩圖報,也看到了正面和、忠誠、恩。

太后喜歡這個故事,皇帝也喜歡。

所以人家願意保留這個故事,以鼓勵後人懂得奉獻,懂得付出……

“梁氏藥鋪的東家樑瑞,就是當年向公公的那位兄弟。”常順道,“向公公在先皇和陛下面前得寵十幾年,從來沒替兄弟討半分人。他那兄弟,自己爭氣,開個小藥鋪,不僅僅價錢便宜,還經常散藥,在西門大街有口皆碑的!”

梁氏的名聲,就是向公公的名聲。

正是因爲這樣,皇帝和太后都知道向公公清廉公正,做事又得力,就更加信任他。

“如今像他這樣的,難得了……”太后讚道。

“可不是?”常順道,“可顧家善藥堂一開,立馬就兌得梁氏沒了生意。太后您想,顧國公是什麼醫,顧小姐又是什麼醫,哪一個不能稱爲神醫國手?樑家的藥便宜,利潤不高,請的坐堂先生不及顧氏的後腳跟。顧氏又全免費,藥好,大夫好……梁氏已經兩個月沒開張了。”

太后聽了,好半晌沒接話。

顧氏行善,願意散財解百姓之苦,這是大善!

非纏綿病榻的人,不知道大夫的恩

太后上次病了十八個月,深深能會一個好大夫的用,那種恩用什麼東西都激不了。

顧國公不僅僅免費醫,還免費藥材,對於那些被病魔纏的窮苦人,無疑就是活菩薩!

這種解救,子正常的人是難以理解的,太后卻深有會。

若是去反對顧氏的行爲,老天爺只怕也看不過眼吧?

可顧氏如此行事,又得盤踞十年的梁氏要關門歇業。

向樑在宮裡多年,對先帝和現在的皇帝皆忠心。

“手心手背都是啊……”太后嘆了口氣,“顧氏乃是大善,自然不能責令他們的,還應該賞賜鼓勵。樑家麼……”

太后又是一陣沉默。

和顧氏的大善相比,損失個梁氏實在無足輕重。

偏偏有向樑擱在裡頭。

要是這樣放任下來,豈不是寒了向樑的心?幾十年忠心爲主,落得這樣的下場,恩人被得走投無路,誰不心痛?

太后又沉默了片刻,慢慢想著心思。

“常順,你來……”長達一盞茶功夫的沉思,太后突然喊常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吩咐著什麼。

常順點點頭,道了是,轉出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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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第二更吧,麼麼大家,求紅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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