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原本還打算再去問問顧瑾之，顧珊之到底是什麼況。

可是聽了袁裕業一席話，袁太太的念頭就打消了。

坐在炕上，久久沉默。

顧珊之居然讓袁裕業也去瞧瞧。

這是極佳的如意算盤。

假如顧珊之真的天生不孕，顧瑾之可能幫姐姐弄鬼，說是袁裕業的問題，這樣顧珊之就不用埋怨。

顧瑾之醫那麼好，京裡的人更相信顧瑾之的話，到時候袁裕業百口莫辯。

所有，這個病是不能去看的。

假如顧珊之是生病了，治好了依舊能懷孕，顧家卻還想讓袁裕業去看，就更是心積慮了……

將來懷孕了，生下來的不管是男孩還是孩，責任又可以推到袁裕業上。

有了責任就是袁裕業的，有了功勞都是顧珊之的。

顧家這是想讓顧珊之沒有半點責任，安安心心做的袁家三太太。

要是長子和次子，袁太太都能狠心讓兒子背點壞名聲。只要好好結顧家，袁家中興指日可待。

可偏偏對象是袁裕業。

袁裕業不行。

袁裕業今年才中了進士，如今在翰林院學習三年，等著三年後的選。踏仕途，他的名聲比命還要重要。

士大夫最重視聲譽。

一個不能生子，還要被媳婦孃家人治病才能得子，這會人笑話死袁裕業的。

哪怕得罪了顧家。也不能讓袁裕業的名聲有損。

袁太太心裡也有了點怒氣。

甚至那個乖巧懂事的顧珊之，也讓袁太太有了幾分不滿。

“老三，你聽孃的話，不管你媳婦怎麼哭，這件事咱們不能鬆口。”袁太太叮囑兒子，“你知道……”

“我都知道的，娘。”袁裕業打斷了母親的話，“不能懷孩子，有我什麼事？我好好的。沒聽說過挑男人錯的。珊之這回不知是聽了誰的話，也起了歪心思。我還以爲一心一意待我。”

比起父親和兩個哥哥。袁裕業算是比較。

可他在母親面前。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袁太太就笑，安兒子道：“別說氣話。珊之的心是好的，還是向著咱們家，也是咱們袁家的人啊。只是背後有人教。讓不用吃埋怨。珊之單純。就把那話給聽進去了……”

口口聲聲有人教。

不可能是顧瑾之教的。

顧瑾之到底也只是個孩子。

袁太太仔細想了想顧家衆人的秉。

三房的那位夫人宋氏。最是個磊落潑辣的格兒，而且顧珊之又不是的親生兒，大概不會幫著出這樣的損招兒；大夫人寧氏。是顧家大老爺的賢助，要是耍手段，不會用這麼低劣容易看穿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

而顧珊之的親孃，顧家的二夫人……

袁太太又想顧珊之剛剛嫁過來，顧家二夫人就讓顧珊之拿錢回去補孃家的事。

要不是袁太太把這件事告訴了顧大夫人，又給了顧家一大筆錢，只怕沒完沒了。

又想起顧二夫人不聽勸，把五兒嫁給有好男風的蘇家三爺，只爲和蘇家結親……

教顧珊之回來把不能懷孕推給丈夫，倒像是隻有顧家二夫人能想出來的餿主意。

“我仔細想想，這可能是你岳母的意思。”袁太太對袁裕業道，“否則，珊之不會回來說那樣的話兒。”

袁裕業聽了，忍不住冷笑。

“珊之總說，娘對不好。如今，倒是言聽計從。娘，您不必幫說話。夫妻雖然一，可人心隔著肚皮。這次，真我寒心。”袁裕業道。

說罷，他也不等母親再替妻子辯解，起告辭，去了翰林院。

袁太太在後嘆了口氣。

袁裕業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脆弱。

人對他百般好，他的心才能被化幾分。可一旦有了一分不好，他又會心冷，甚至覺得旁人從前對他的好，都是假裝。

所有和顧珊之親一年多，顧珊之百般，袁裕業還是時不時說顧家把顧珊之嫁給他，是看重了他的才學和袁家的家業，是有目的和企圖的……

他從小就是這樣。

所以他的朋友很多，真心的卻沒有幾個。

他和朋友相，算計得清清楚楚。

唯一能吐真言的，就是袁太太，所有他什麼話都告訴母親。

他總說，只有母親不會害他。

兒子這種格，讓做母親的有點擔心。

僅僅是有點擔心，袁太太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總覺得這是袁裕業孩子氣的一面。

哪怕年紀再大，男人都容易有孩子氣，這是免不了的。

袁太太多次替顧珊之說好話，還是沒有功替顧珊之攏住袁裕業的心，這點讓袁太太有點無奈。

比任何人都希袁裕業和顧珊之好。不僅僅是希他們兩口子和睦，更是希兒子對人與人的有點信心。

送走了袁裕業，袁家的另外兩位爺，紛紛來給母親請安。

順便把生意上的事，說給袁太太聽聽。

袁太太從來不對兒子們的生意指手畫腳，聽了唯一的目的，就是對家業心中有數。

這方面，袁太太做得比較出。

聽完了之後，兩個兒子也各自去忙碌。

然後，幾個兒媳婦和孫兒孫也來請安。

顧珊之眼睛仍是腫腫的，惹得袁家大和二好奇打量，弄得顧珊之很不自在。

袁太太就重重咳嗽一聲。

大和二這纔不敢再多看。

顧珊之默默舒了口氣。

請安過後，袁太太又留了顧珊之說話。

顧珊之倒也沒有再提讓袁裕業去瞧病的話。

足見。這個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一擊不中就不再試，很聰明。

袁太太對的不滿，也消弭了。

安了顧珊之幾句，就讓顧珊之回房去了。

而袁太太自己，換了裳，去了國公府的顧家。想把這件事，告訴顧家大夫人，讓顧大夫人去說顧二夫人，別給孩子們添。

然後。也希說服顧珊之接通房這件事。由顧大夫人來說。

這樣，哪怕顧珊之不高興，也不是袁家得罪了。

將來跟德妃告狀，也不到袁家被德妃記恨……

袁太太是個非常懂得趨利避害的人。甚至可以爲此花大價錢。只求不要讓袁家留下被人秋後算賬的把柄。

這樣戰戰兢兢。因爲袁家只是商戶。

等袁裕業選了，袁家也該出頭了。

袁太太想。

帶著丫鬟，去了顧家老宅。

再過幾天。就是怋姐兒滿月，大夫人正在爲孩子的滿月禮持。想辦得隆重點，給家裡添點人氣。

有點忙。

袁太太突然來了，讓大夫人不明所以。

這位袁太太很潔自好，平常也不輕易來打擾。每次來，都是有事的。

大夫人想，又是什麼事？

一邊想著，大夫人一邊打發人去迎了袁太太進來。

袁太太穿了見栗貂皮批發，裡面是件深紫五彩繡長襖，滿面笑容的進來了。也不直接說什麼事，只和大夫人拉家常。

大夫人手邊的事忙不開，著實沒有閒心跟嘮嗑，只得十分忍耐子，和說笑。

說了片刻，話題轉到了大剛生的怋姐兒上。

“這些日子，都在忙姐兒的滿月禮吧？”袁太太這樣問。

大夫人就沒有瞞，笑著道：“可不是？樣樣都要我經手，沒一個能幫得上忙的。老大媳婦做月子，老三媳婦大著肚子，小五年紀又小，讓幫忙也是盡添。”

“也是您的福氣，能者多勞。”袁太太道，“將來我的孫辦滿月禮，辛苦我也是樂意的。”

大夫人就聽出了幾分話音。

問：“是珊姐兒有了麼？”

袁太太就臉微黯，道：“還沒……”然後勉強一笑，“急，我也著急抱孫子，卻也不太敢催著。可珊之太過要強了，比任何人都著急。上次聽說三請七小姐診治，而後有了子，也跑去問診了……”

大夫人終於明白來的目的。

應該跟顧珊之去問診的結果分不開的。

大夫人問：“那瑾姐兒怎麼說，給珊姐兒用藥了不曾？”

“沒有。”袁太太苦笑。

“怎麼沒用藥？”大夫人問。

“珊之哭得厲害，我也是聽得模模糊糊的。說是子沒問題，也可能是沒得治，還說……”袁太太言又止。

“還說什麼？”

“還說，讓裕業也去看看。珊之可能沒問題，問題出在裕業上。”袁太太苦笑道，“親家不知道，裕業那孩子，面皮薄，他有點不太好意思。”

大夫人啼笑皆非。

“是珊姐兒想出來的，還說瑾姐兒的意思？”大夫人問道。

“珊之說，是七小姐說的。可們倆到底是孩子，哪裡有這樣的見識？”袁太太低低嘆了口氣，若有所指。

大夫人頓時就明白了。

袁太太這是懷疑二夫人從中作梗。

可最近二夫人都沒有出門，顧珊之也沒有回家……

“孩子胡鬧。”大夫人陪著笑，“親家太太放心，我明日就接珊姐兒歸寧，和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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