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清進來,屋子裡頓時豔四溢。

顧瑾之也頗爲驚訝。

建寧侯夫人臉上帶著笑,那笑容裡快意風揚。看到今日衆人驚歎的目,蘇夫人只覺心裡的一口濁氣終於了出來。

和蘇如清都揚眉吐氣了。

宋盼兒也往蘇如清臉上瞧去。

從宮裡吃了宴席回來,蘇如清臉上的脂有些落,就約能瞧見裡面的發暗。

蘇如清大大方方的,沒等宋盼兒和顧瑾之問,就笑著道:“卸了脂,左臉還是有點黑,到底和右臉不同。宮裡賞賜的脂,又白又細,厚厚的撲上幾層,遮起來,不湊近仔細瞧也看不出。如今,我總算能出門了。我要給七小姐磕了頭。”

說罷,就站起。

宋盼兒忙笑道:“磕什麼頭啊,大過年的。你真磕頭了,瑾姐兒還得給你紅包。你們娘倆今日是來訛詐的麼?”

蘇夫人被宋盼兒的風趣逗笑。

可能是心原本極好,笑聲也爽朗。

顧瑾之也早起攙扶住了蘇如清。

“蘇嬪娘娘在宮裡,對德妃娘娘多有照顧。”顧瑾之笑著道,“你若是如此客氣,倒顯得見外了。”

其實蘇嬪和德妃沒什麼往來。

顧瑾之這話的意思,就是希將來蘇嬪能照看德妃一二。

蘇如清不太清楚顧瑾之爲什麼這樣說,卻也聽得出的話外之音,笑著道:“那你我一禮。”

然後服下子,給顧瑾之行了一禮。

不讓顧瑾之回謝。

顧瑾之也只好隨……

說著話兒,二門上的丫鬟跟海棠說,胡澤逾的太太帶著胡婕來拜年了。就在門口等著。

海棠忙讓請進來,又想著宋盼兒這邊待客,就讓先請胡太太和胡婕去西廂房坐坐,又吩咐慕青親自去招待,記得上好的茶點。

而海棠自己,瞅準了換茶的時機,悄悄和宋盼兒耳語,告訴了一聲。

宋盼兒點點頭。

蘇夫人就知道宋盼兒還有其他客人登門了。

蘇夫人還要帶著蘇如清,去其他幾家相好的人家拜年。便起告辭:“初三是我們家的宴,你們娘定賞臉去坐坐。”

宋盼兒便道:“我們一定去的,”

和顧瑾之,親自將蘇夫人和蘇如清送到了垂花門口。

而後,回來又見了胡太太和胡婕。

宋盼兒客氣笑道:“剛從宮裡回來。建寧侯夫人就順路過來坐坐,耽誤了功夫。原也該我們上門去拜年的……”

宋盼兒如今的份,像胡澤逾家裡,應該不會主去拜年。

可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胡太太忙道:“您這裡有客,是我們打攪了……”

說了型套話。

胡婕沉默不語,表有點失落的樣子。

胡太太幾次暗示,都視若不見。卻給顧瑾之使眼,想和顧瑾之出去走走。

顧瑾之就下了炕,對母親道:“娘,我和胡婕去看看瑥哥兒和琣哥兒……”

宋盼兒點點頭。

胡婕就跟了顧瑾之出來。

兩人去暖閣看了回孩子。然後就出了正院的大門。

外頭的雪未化盡。

出了小半天的日頭,將雪融化了些,如今又了下去。一,立馬就冷得刺骨。地面又重新上了凍。

可到底化開了。如今才上凍,只有上面一層薄薄的冰。底下是泥水,踩上去吱吱呀呀的。

顧瑾之笑著問胡婕:“怎麼了?你今日瞧著沒打采的。”

胡婕嘟了嘟,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著走了兩步,沒有回答顧瑾之的問題,反而問:“……你表兄,有沒有給你寫過信?”

顧瑾之沒有姑姑和姨母,只有兩個舅舅。

能被稱爲表兄的,就是宋言昭兄弟幾個。

而胡婕,當初在延陵府的時候,就對顧瑾之的二表哥宋言昭很有好。

自然是在問延陵府的宋言昭了。

這麼一別,已經兩年多了……

“你說我大舅家的二表兄麼?”顧瑾之問。

胡婕點點頭。

神有些尷尬,很不好意似的,卻強壯鎮定,不聲。

“沒有。”顧瑾之道,“不過,年前延陵府送了租子和年貨上來,大舅母和二舅母都送了些東西,也傳了信,只說我大表兄訂了親,定的是延陵姜家的孩子,等中了舉才親,人家姑娘家也同意;三表姐嫁到江南秦家,去年九月生了兒子。沒提二表哥……”

胡婕卻有點高興。

沒提的話,應該是宋言昭的親事未定。

可是又覺難過。

到京裡這兩年多,宋言昭從來沒有試圖聯繫過……

當初在延陵府的時候,宋言昭好似對顧瑾之有些意思。

“怎麼了?”顧瑾之見仍是沉著臉,便笑著問,“你是有了爲難的事,還是?”

胡婕不太想說。

可是心裡著實煩的很。

到底是姑娘家,有邪也不敢和大人說。

“……年前,侯府的楊媽媽到我家裡,說我娘說話。”胡婕沉默了片刻,最終一咬牙,對顧瑾之吐心聲,“楊媽媽不讓我在跟前,把我支出去。我就繞到後門的窗口,從窗戶裡翻了進去,躲在裡屋聽。”

顧瑾之笑了笑,讓繼續說。

“那楊媽媽的意思,是想讓我給誰家去做繼室。”胡婕提到這話,聲音裡不由自主攜了怒,“我娘說,只怕高攀不上。楊媽媽便說,的確是高攀不上,所以老夫人託了人說好話。等過了正月,就把這件事定下來……”

“你的婚事,那邊侯府也手嗎?”顧瑾之問。

顧瑾之對永熹侯府不算特別悉。

胡婕點點頭,又重重嘆了口氣。

“若是沒有他們家。我爹爹也難得有現在的就。別說唸書,只怕要死的。如今,卻被他們家當下人使喚。我爹孃還總說,做人不能忘本。”胡婕咬牙道,“我也不想忘本。可若是要作賤我,我就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顧瑾之不免一笑。

挽了胡婕的胳膊,笑著道:“傻姑娘,你哪有資格把網撐破啊?你還算不上那麼大的魚呢。”

胡婕錯愕。

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心裡又有點悲。眼睛不由失了。

“你說風涼話。”胡婕聲音微溼,“人家正難過呢。”

“沒有,我說的是實話。”顧瑾之笑著道,“可是你爹爹,夠得上魚死網破。所以。一旦有事,你別莽撞,要先跟爹孃商量。你自己去拼,死了也是白搭,除了你爹孃傷心,旁人也只是一聲惋惜。”

胡婕就微愣。

修長的睫無力低垂,眼底放佛進了璀璨的水。

無能爲力的覺。讓很不舒服。

“嗯。”輕輕應了一聲。

“別傷心,什麼繼室,也許不了,也許本不是那麼回事。”顧瑾之笑著道。“再說了,你爹只有你一個寶貝兒,他哪裡捨得你委屈?只怕他更加難。他會替你做主的。”

胡婕頷首。

當然知道父親疼。

一旦有事,父親就會擋在面前。

當初父親爲了的病。傾家產也願意的。

的心,倏然安定了不。

不知不覺。居然被顧瑾之安了。

顧瑾之的安,很有用。

胡婕回味過來,笑了笑,道:“顧瑾之,你果然會說話,怪不得太后娘娘那麼喜歡你。”

太后對顧瑾之的喜歡,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聽說今日太后專門留了宋盼兒說話。

顧瑾之只得笑了笑。

兩人這才往回走。

胡太太也在等著胡婕,要起告辭了。

送走了胡家母,宋盼兒問顧瑾之,方纔和胡婕說了什麼。

顧瑾之就把胡婕的意思,說給了母親聽。

“有點害怕,心裡還惦記說二表兄……”顧瑾之笑道。

宋盼兒則噗嗤笑起來:“想多了。繼室也分人家。胡家想讓胡婕去做繼室,胡婕只怕還沒資格呢。還著急不願意,殊不知多人破了頭。”

看這語氣,宋盼兒是知道怎麼回事的。

“娘,還真的有那麼一個人?”顧瑾之笑著道,“您和我說說。”

宋盼兒的笑容就冷了幾分,道:“你知道的,那個譚家。他們家長房的大爺,就是譚貴妃的胞兄,三年前房裡沒了大。那位大爺是長子,房裡還沒個兒子,譚家豈不著急?不過……”

這件事有點怪。

從去年中秋就大肆放出風聲,想替譚家大爺和八爺說親。

結果,八爺的親事定了下來,明年就該親了。而大爺那邊,居然還沒有靜。

大家都在猜測譚家到底什麼意思。

“哦。”顧瑾之想起那個抱著哭,姨娘的譚家小孩子,面上也是一冷。

對這個話題,沒了興趣。

宋盼兒見不高興,也知道自己掃興了,不該好好提什麼譚家,就轉移了話題,笑著道:“你知道今日太后跟我說了什麼嗎?”

“我猜不著。”顧瑾之又笑起來,很捧場的追問,“說了什麼?”

“太后說,初四就派個針線局的嬤嬤來,專門教你針線。”宋盼兒哈哈笑,“你平常懶！”

顧瑾之眉頭深蹙。

想起了給朱仲鈞的那個荷包。

是不是朱仲鈞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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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這麼一更了。晚上八點纔到家,明天七點又要出去,最近覺整個人都累了。(ps:明天的更新也在晚上,大家等我忙完了這陣子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