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燕山和彥穎跟著陳鼎文習武，每天都要出汗。

故而，習武之後，顧瑾之會吩咐孃，給他們沐浴，換上乾淨的裳。

特別是燕山的淨房，顧瑾之讓孃和丫鬟們分外小心，這個時節照樣薰著暖爐，不能讓燕山洗澡的時候了涼。

饒是如此，燕山還是染了風寒。

顧瑾之最怕燕山生病。

燕山是早產，他的子正氣不足。每次染了風寒等外邪，他就很難將外邪徹底祛除，所以他一般生病，都要持續很長的時間。

哪怕是冒，他也要咳上半個月。

每次咳起來，他無法睡，整個人的健康狀態急劇下。

這幾年，顧瑾之多番照料，燕山也僅僅是像個正常人一樣。他不像彥穎那麼結實強壯。

他的虛，是天生帶來的。而且他才六歲，腑臟尚未長全，現在的調養都必須要循序漸進，否則反傷了他。

顧瑾之也是時刻小心。

染了風寒，也不是孃和丫鬟們的錯，顧瑾之沒有責備誰。

燕山已經大半年沒有染過風寒了，故而這次風寒，也算意料之中的。

他風寒一起，顧瑾之立馬給他開了治療外風寒的葛湯。

葛湯由葛、升麻、蘇葉和甘草等組，都是非常平常的藥。

顧瑾之卻不放心，讓人去大哥的藥鋪拿藥。

後來想了想，大哥的鋪子，主要是靠著宮裡的供奉維持生計。他平常經常救濟百姓不收錢，應該不會有極好的藥，都是普通平常的。

而秦申四的藥鋪，就是靠質量取勝。

“去秦家百草廳抓藥吧。順便告訴掌櫃的，是我要的藥……”顧瑾之對小廝道。

平常的藥，都這麼小題大做。是真的被燕山嚇住了。

小廝拿了方子，就去抓藥了。

燕山現在開始打噴嚏，又鼻塞，有點難依偎在顧瑾之懷裡。

他見顧瑾之太過於擔心，就輕聲說：“娘，我不難……”

他這麼說，意味著他現在非常難。

顧瑾之輕輕著他的小腦袋，欣他並未發燒，就道：“不難就好。燕山乖，以後切不可著涼。”

燕山點點頭。

像風寒這種小病。對旁人而言只是個小事。對燕山而言卻是場個災難。

他去年在廬州。七月份的時候熱冒過一次，那次也嚴重的。

到了京裡，那麼冷的天，也沒有染風寒。到了春夏時節替。他的子不能適應太過於明顯的氣溫變化，就生病了。

燕山從前似乎經常這樣。

顧瑾之還替他把脈。

等晚上朱仲鈞回來，想和顧瑾之說話，卻發現顧瑾之不在屋子裡。

他以爲顧瑾之去了顧宅，就問邊的丫鬟：“王妃呢？”

“在大爺那裡。”丫鬟回答道，“大爺生病了……”

朱仲鈞心裡一，燕山生病，對他們夫妻而言，是最可怕的事。朱仲鈞裳也不換了。連忙也往燕山那邊趕。

他一進屋子，就聽到顧瑾之和燕山說話聲。

燕山說：“……藥不苦。娘，明天可以不喝嗎？我已經好了。”

朱仲鈞不由笑了笑。

明天就不想喝了，足見藥是苦的。

燕山卻安著顧瑾之。

他這麼小的年紀，經常有著超年紀的懂事。讓朱仲鈞和顧瑾之都不已。

燕山的溫和善良，是天裡帶來的。

“燕山乖，娘明天再給燕山號脈。若是好了，明天就不吃了。”顧瑾之笑著，把燕山摟在懷裡，繼續喂他吃藥。

直到朱仲鈞進來。

燕山喊了聲爹。

朱仲鈞上前，了兒子的頭，然後問顧瑾之：“燕山怎麼了？”

“小疾，有點風寒。”顧瑾之回答。

朱仲鈞眉頭不經意輕蹙。

對於燕山來說，再小的病都是大事。

他的病總是不容易好。

用顧瑾之的話說，他子虛弱，無法祛除外邪，使得外邪伏，漸漸了伏邪，久治不愈。

朱仲鈞面上，也沒有表出擔心，笑著道：“的確是小疾。”

然後他也坐下來，陪著燕山說話。

他問燕山，今天和師傅習武得怎樣了。

“……爹，我不想習武。”燕山道，“師傅說，二弟有天賦，我沒有。爹，我想描紅。十舅舅那邊有描紅的本，他要送給我，我能去拿來嗎？”

他覺得習武很累。

彥穎經常到跑，他比較結實。雖然蹲馬步是痛苦的，彥穎卻能堅持下來。

燕山卻不行。

他每次蹲馬步，時間不及彥穎的一半。而拳腳上，他總是做不到位，師傅每次都需要停下來，一個個糾正他的作。

他的手腳都酸楚難當。

他一開始就手腳痠，他告訴了娘。

娘勸他堅持，說慢慢練，以後就不酸了。

可二弟到了後來，蹲馬步的時間越來越長，手腳也不痠痛了。可燕山仍是沒有進步。

他遠遠落後於二弟，又累，這讓燕山失去了習武的信心和熱。

他知道自己生病時，父母會特別溺他，他就趁機說了自己的想法。

孩子都有自己的小明。

“你想學寫字，這很好啊。”朱仲鈞笑道，“我明日給你買描紅本。但是，習武能強健。燕山，你若是生病了，爹孃都擔心呢。習武之後，就不會再生病了……”

燕山抿脣想了想，眼神怯怯的，不不願點點頭。

顧瑾之則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說：“燕山，你爹說得對。習武可不能半途而廢。以後不管做什麼，都不能半途而廢……”

燕山似懂非懂的說了句好。

他喝了藥，很快就睡了。

顧瑾之和朱仲鈞從裡屋出來，顧瑾之對他道：“我今夜歇在這裡。萬一他夜裡發燒……”

朱仲鈞拉了的手，道：“你懷著孩子呢。不能熬夜。我守著他吧。要是他發燒了，我再你。”

顧瑾之想著，自己若是不重保養，肚子裡的孩子再不健康，的疚和負擔又多添了一層。

不能再有兒子不健康了。

“你白天還要上朝……”顧瑾之猶豫了下。

“沒事，我扛得住。我一個大老爺們，偶然熬個夜算什麼？”朱仲鈞攬了顧瑾之的肩，打斷了的猶豫，道，“我送你回去。”

“我就歇在這邊的暖閣。你守著燕山。要是有事。隨時我。”顧瑾之道。

朱仲鈞點點頭。

時辰尚早。朱仲鈞問顧瑾之：“你用了晚膳不曾？”

顧瑾之今天忙著照顧燕山，本沒想起晚膳這回事。

看著燕山已經睡，想到彥穎和彥紹只怕也未用膳，就道：“還沒有……”

讓人去把彥穎和彥紹都領過來。一家人吃了飯。

飯畢，大家淨手後，坐著喝茶，朱仲鈞想和顧瑾之說說朝廷的事，怎奈彥穎一直在說習武心得，拉著朱仲鈞喋喋不休，讓朱仲鈞沒機會開口。

等彥穎說完，朱仲鈞想到方纔燕山的話，覺得燕山習武這方面。是跟不上彥穎的，應該另外派個侍衛教他，放慢腳步。

燕山不應該和彥穎同一個師傅。要不然，既耽誤彥穎，又讓燕山覺到挫敗。孩子的天賦不能。是讓他們比較，是不公平的。

燕山的子虛，必須通過習武練，配合藥改善，他的習武不能斷。

再難，也要讓孩子堅持。

等彥穎說完了話，朱仲鈞抱著他，道：“爹送你回去睡覺。”

彥穎就興得大，讓朱仲鈞把他騎在脖子上。

朱仲鈞果然高高舉起他，把他架在脖子上。

父子倆非常高興。

顧瑾之在後搖頭，道：“你太寵他了……讓孩子騎在脖子上，像什麼樣子？”

別說讓孩子騎在脖子上，就是抱一抱兒子，都顯得太過於溺，將來會把孩子養紈絝，不敬重父親。這是這個年代的主流觀念。

朱仲鈞明顯是視若不見的。

“不寵他，寵誰去？”朱仲鈞不以爲意，又道，“我去找陳鼎文。燕山習武的事，我去問問他，再改個法兒，節奏緩一緩，別給燕山太大的力。”

這點，顧瑾之是贊同的。

彥穎可以說不想學了，燕山卻是必須要學的。

適當的鍛鍊，能提高的免疫力，增加自的營衛。

營衛充盈，哪怕外邪侵也能自我祛除，會就健康起來。

當前，沒什麼比燕山的健康更重要了。

顧瑾之點點頭。

自己，送了彥紹回去。

彥紹正是學語的年紀。

顧瑾之陪著他聊天，儘量和他說話，雖然他都聽不懂。

他不滿兩歲，視線是模糊的，假如顧瑾之不經常出現在他邊，他可能就忘了顧瑾之。

要不是又懷了孕，顧瑾之也要像燕山和彥穎那樣，多哺育他些時間。

陪著彥紹玩了一會兒，有點哈欠連連，就去了燕山那邊。

燕山在夢裡咳嗽。

顧瑾之頓時睡意全無。

好在，燕山的咳嗽很淺，很快就消失了。

而後的半個時辰，顧辰之一不坐在燕山牀邊。

直到朱仲鈞回來。

朱仲鈞跟說：“我已經和陳鼎文商量過了，以後換個人教燕山。他不用像彥穎那樣連兩個時辰。以後，他每天半個時辰，再半年後，再增加時間……”

顧瑾之覺得甚好。

朱仲鈞催去睡。

反覆叮囑朱仲鈞：“他要是再咳嗽，你要喊我。”

朱仲鈞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