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寂靜的屋子裡眼淚漣漣輕聲詢問，有人在沉沉的夢境裡緩緩醒來。

淺兮睜開眼，一眼看見淺的帳頂和束帳的金鉤，宮室深深，悉而陌生。

＂醒了？＂

淡漠的聲音自窗臺飄向耳中。

淺兮立即掀開被子坐起來，＂今天初幾？現在什麼時辰？我睡了多久？＂

一連問了三個問題，語氣一個比一個急切。一邊問一邊下牀，倉促的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手被人抓住，是蘭華。

＂今天六月十一，現在巳時一刻，你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知道在擔心什麼，蘭華很耐心的一個個回答。

淺兮怔了怔，急切的腳步頓在原地，極度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便是一陣疲，險些又要摔倒。

蘭華扶著的手臂，道：＂你疲憊負荷沉重，最要睡一天一夜才能補回來。＂他皺眉，＂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睡不著……＂

淺兮神一放鬆，自己擔心的事沒發生，渾戒備也跟著一鬆，下意識的回答，然而剛出口就閉上了。

蘭華卻已經明瞭。

這麼多年來大概從來不敢讓自己真正沉睡。即便是疲憊不堪瞇一會兒，在睡夢中也會保持神戒備的狀態，無論意識多睏乏，一旦要關頭，還是會做出最誠實的反應。

就像剛纔在睡夢中，噩夢連連，無意識的囈語，絕恐慌的低喃一樣……

一直記得荀的忌日，剛纔慌忙醒來，是怕自己睡過了頭錯過這個重要的日子吧。

蘭華和接不多，卻也約知道，這個驕傲的子，永不願別人看心真正的痛，哪怕只是同和憐惜。

也不可以。

他沉默的，將那碗熱了兩次的藥遞過去。

原本是準備晚上給服下的，但中途見幾次似乎要被噩夢驚醒，估著意志力堅強，不知何時就會醒來，他想了想，還是讓人隨時把藥準備好，方便醒來後服下。

淺兮默不作聲的接過，正準備喝，眉間微。

＂你加了安神藥？＂

蘭華坦然的點點頭，＂我說過，你需要休息。＂頓了頓，又強調，＂不要說你不需要，人的和神的承能力是不同的。我知道你能忍，但你的不能忍。你還有很多事

沒做完，所有人都在等著你，所以你不能倒下。就算不爲了你自己，也要爲了你娘，爲了這帝都城千千萬萬爲你日夜祈福的百姓。＂

淺兮怔了怔，＂你說什麼？＂

蘭華沒解釋，繼續說：＂這些年你這麼努力的讓自己活下來，然而那不是你最終的目的，你要做的，是讓自己活得更好，只有你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小姑姑。不然，我只能講帶走。＂

淺兮瞇了瞇眼，＂你威脅我。＂

蘭華站著不，誠實的點點頭。

＂是。＂

淺兮一口氣憋在口，卻忽然想笑。

這個人，有時候看著明，實際上卻又老實木訥得讓人哭笑不得。一點也不懂得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說話邦邦的，也不怕得罪人。

不過也是。

婆娑族的人隔絕塵世，自然不懂得人間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可他不是在這塵世行走十多年了麼？這麼個古板生的子，居然沒被騙？

淺兮懷疑的上下打量他。

他站在面前，目澄靜如水，緻的眉目如畫一般斑斕流離，寫盡浮生若夢。

聽聞婆娑族出人，無論男。

娘就是其中一個。仔細一看，其實蘭華和母親有三四分相似。怪不得初見之時，會約覺得悉，卻原來是緣之故。

在這裡心思百轉，蘭華見不喝藥以爲心有顧忌，便道：＂這藥最多隻能讓你睡到明日卯時，不會錯過你的時間。還有，姑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會在這裡守著，明天卯時如果你沒醒來，我會你。＂

淺兮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瞪著蘭華，＂你，守著我？＂

蘭華很認真的點頭，又補充了一句。

＂婆娑族的人從不說謊。＂

淺兮無語。哪裡是擔心他失信？這不是重點好吧？重點是……

閉了閉眼，＂你知不知道什麼做男有別？孤男寡，同一室，外人知道了，會有損我的名節。＂

估著，婆娑族遠離塵世，大抵對塵世間的禮法什麼的大約不太懂。瞧他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再加上這麼多年目的明確，八也懶得去關注學習這些。

＂知道。＂

出乎意料，蘭華居然肯定的回答了，然後說道：＂你我是表兄妹，緣親族，本該互相關。何況你現在是病人，我

是大夫，大夫眼裡不分男，只有患者。＂

這話約有些悉。

淺兮瞇眼想了想，腦海中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種況時常會發生，但凡是覺得悉的卻又想不起來或者只有模糊畫面的事，那多半就跟斷丹斷去的那段有關，也就是說跟楚曄有關。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立即拒絕去深究。

乾脆利落的喝了藥，又問：＂藍初怎麼樣了？＂

當時藍初被折柳全力一擊，心脈險些震碎，當時查看過，以自己的醫讓他痊癒沒問題，只是那一武功，很可能就……

＂他沒事。＂蘭華說得雲淡風輕，＂我用了靈力給他修復損傷的臟，只是需要休養幾個月，而且短時間不能武，功力會減至五……再修煉個一年半載，大概也就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淺兮鬆了一口氣。

＂謝謝。＂

藍初是爲而傷的，必須確認他沒事。

蘭華古怪的看一眼，說道：＂他若非你及時爲他輸送真氣療傷，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爲了你如此不惜生命……＂

頓了頓，他淡然而篤定道：＂他喜歡你。＂

淺兮又險些將剛纔喝下的藥噴出來。

這人能不能說話不要大氣？

還有，他看起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眼睛怎麼那麼毒辣？

隨後臉慢慢暗淡下來。

藍初喜歡，早就知道。還知道，雪喜歡藍初……

＂表妹。＂

蘭華突然開口打斷了飄遠的思緒，＂我不管有多人喜歡你，也不管什麼朝堂政局天下江山，你只能嫁給容臻。＂

淺兮詫異擡頭。

＂爲什麼？是容臻讓你來做說客的？＂

蘭華搖頭，＂不是。＂

卻也不解釋。

淺兮知道，他沒有說謊。若是不能說的事，他會直接告訴。但若他開口，必然不會有謊言。

婆娑族的脈啊……

忽然嘲諷一笑。

自己上也算有婆娑族的吧。可這輩子撒的謊何其之多？

是了，因爲上還有皇族森涼無之，怎能和世代生存在婆娑山的婆娑族人純淨脈相提並論？

＂婆娑族向來不手人間皇權政治，你不怕違背族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