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羽狠狠一震，目剎那遊離又回覆，帶著遙遠的憂傷和悔恨。

＂回不去了……＂喃喃自語著，＂我是罪人，回不去了……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哥哥怎麼樣。當初……＂

淺兮看著，言又止，暗自給蘭華使了個眼。擔心會刺激到母親，所以一直未曾告訴那素未謀面的舅舅早已不在人世。以母親寬厚仁慈的格，若是知曉兄長爲自己而死，怕是更會耿耿介懷鬱郁不能自恕。

蘭華接收到的目，眼中一閃而過。

蘭羽卻是已經看見了他，走上去，殷切的問：＂小華，你父親怎麼樣？還好嗎？當初我犯了那樣的大錯，長老們怎會輕易放過，哥哥他……＂

＂小姑姑。＂蘭華對安一笑，道：＂您放心，父親他……他很好。＂

淺兮暗自鬆了口氣，對他投去一個激的眼神。婆娑族人向來口中無虛言，尤其王室一族，最終承諾，必無欺詐矇騙之言。

＂真的？＂

蘭羽顯然也沒有懷疑，＂那他……＂有些急切，與不句，＂他還好麼？當初他放我走，是怎麼給族中人代的？長老們有沒有爲難他？還有……＂

一連幾個問題，臉越發擔憂和虧欠，這是十多年來一直鑲嵌在心中的心結，若得不到答案，永遠都沒辦法釋懷。

＂姑姑不必擔心。＂蘭華溫和道：＂父親既然放您出來，就自有應對之法。＂他說得模凌兩可，只因婆娑族族規森嚴，一旦有所謬誤，必定嚴懲不貸。姑姑雖然天真不諳世事，這些多也是知道一點的。若說得太過輕巧，反倒是讓姑姑起疑。他雖不懂這世人心中九曲迴彎彎繞繞，卻也聰明細膩，想了想，道：＂況且無人知道是父親放走了您，他又是一族之長，自然無人敢懷疑。＂

他一頓，眼中有深意。

＂長老們以爲您是自己逃走的，也十分生氣，要出婆娑山來塵世找您，父親擔心您會爲他們所傷，便將此事由我，並

且千般叮嚀要護您周全。我找了您十多年，走遍了整個大陸，卻不想您居然在宮中……＂

這話卻也全然作假，只是刻意去了父親早已去世的事實罷了。

蘭羽聽罷這才微微放心，眉宇間又染上了悽惶愧疚之。

＂我闖了那樣大的禍，哥哥還那樣護著我，我……＂

＂姑姑且勿自責。＂蘭華看著，嘆息一聲，＂這麼多年，姑姑在塵世盡了悽苦，小華無能，沒能早日找到姑姑，否則姑姑也不必……＂

蘭羽搖搖頭，目變得悽迷而遙遠，悠悠的看向某個方向。

＂當日若非我任貪玩，也不會闖下大禍至此。老天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過錯誤之人，這些年，本該是我該到的懲罰……＂

＂娘……＂

淺兮有些心酸，知道母親的世，也知道母親當年犯下了怎樣的大過，那幾乎是關乎整個婆娑族全族的生死存亡。那樣的大罪，依照婆娑族的族規，是要到冰火極刑挫骨揚灰的。只是舅舅不忍，私下裡放走了母親。

這麼多年，母親一直爲此心懷愧疚，日日難安。若是知曉真相，必會痛不生，生不如死。

蘭羽回頭對笑了笑，眼神淡淡淒涼。

＂我是婆娑族的罪人，這輩子都無回去了……淺淺，以後你若有機會，替我回去看看，看看你舅舅……告訴他，我對不起他……＂

一句話未說完，眼中又含了淚，子因激而瑟瑟發抖。

淺兮擔心緒不穩刺激病，忙點頭答應。

＂好。＂扶著蘭羽的手，輕聲說：＂娘，您累了吧？我扶您回去休息。＂

蘭羽眼神迷濛，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用力搖頭。

＂不去長生殿，不去……＂

是如此厭憎那個地方，那座曾經承載所有幸福快樂的宮殿，最後爲了避如蛇蠍的噩夢，再也不想踏足分毫。

＂好，不回去，我們換個地方住。＂

淺兮也知道

，長生殿囚了十年，心裡早就有了影，這也是的瘋癲之癥的一個原因。或許離開了那裡，還有復原的可能。

蘭羽緒漸漸穩定下來，子卻有些疲乏了。當年生產傷了本，那幾年也一直在調養，但這十年來日日恐慌心瘁，再加上被困多年，從未踏出長生殿半步，無論是從理上還是心理上都無法第一時間適應外界的和空氣。還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已經睏乏無力昏昏睡了。

淺兮喚來輿，後宮多的是沒人住的宮殿，隨便住哪裡都可以。

蘭羽一上輿就靠在上慢慢的睡了過去。

藍初重傷，葉芳等人都住在宮中西側的淬芳閣，淺兮便將母親安置在他們隔壁偏殿，剛好便於保護。

走進殿，外殿的葉芳和夜央就迎了上來。

＂閣主。＂

淺兮點點頭，讓晞貞帶母親去休息，然後邊往殿走邊問：＂藍初醒了麼？＂

兩人跟上去，葉芳道：＂昨晚半夜醒來一次，知道您大安，喝了藥後又睡了過去。＂

淺兮腳步一頓，想著昨日凌晨那般險境，心中複雜難言。

葉芳和夜央停在後，兩人對視一眼，最後葉芳輕聲道：＂閣主不必憂心，藍初雖然傷得重，但好在您那位表哥妙手回春，修復了他損的經脈和腑，也就是短時間不能武。雪正在裡面照顧著，您又吩咐了宮裡用最好的藥，他很快就會康復的。＂

雪？

淺兮眉梢微揚，突然不打算進去了。轉叮囑二人，＂既如此，你們好好照顧他便是，我會吩咐下去多加幾個宮過來伺候，太醫院那邊我也會讓人傳話，需要什麼藥材直接取，我表哥也暫時不會離開，他醫高明，定能讓藍初早日恢復如初……我還有事要理，先走了。＂

說罷就轉離去，毫不猶豫。

＂閣主。＂

夜央忽然喚了一聲。

淺兮腳步一頓，卻沒回頭，＂還有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