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最近很忙，因爲暝的病一直不見起，反而更加惡化。其實他不是病，是中毒，斷魂殤。

趙馨桐下的。

高麗滅了，卻並沒有找到斷魂殤的解藥。

淺兮替暝把過脈，暝中毒有一陣子了，應該差不多自己在北周的時候他就被下了毒。

暝一直是個很小心的人，不知道他是怎麼被趙馨桐給下毒的，不過這些淺兮已經不關心了。他自己武功不弱，再加上宮中各種藥材吊著，所以即便被下毒，也沒有立即喪命。可即便如此，只怕也堅持不了幾個月了。

在此期間，政務基本都給了淺兮。看暝的態度，大概是要漸漸悉朝政，讓朝中大臣們心服口服以後再封爲皇太。

蘭羽從長生殿裡出來了，卻並沒有大臣們面前面。一來自己不願意，二來淺兮也擔心會因爲人多而刺激惡化病。

暝幾次想要見，都被淺兮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阻擋。

……

＂咳咳……＂

宮闕深，厚厚帷幔墜落在地，低低淺淺的咳嗽聲此起彼伏，令剛殿中的淺兮皺了眉頭。

記憶之中，也曾有那麼一個人總是低眉淺笑轉眼卻又掩脣咳嗽，鮮斑斕，殷殷刺目。

恍惚的一瞬間，太監總管張德已經躬走了出來。

＂老奴參見曦華公主。＂

淺兮回神，公式化的問：＂陛下今日如何了？＂

張德躬一邊跟著往裡走一邊搖頭，嘆息著說道：＂陛下最近神一直不大好，這兩天都在牀上躺著，太醫開的藥也不吃，再這麼下去……＂

他說著，兩人已經來到殿門口，裡面傳來暝有些疲倦的聲音。

＂是兮兒來了麼？咳咳……快進來……＂

淺兮腳步不停的走進去，宮人掀開簾子，屋傳出一子刺鼻的藥味兒。紫金香爐裡寥寥沉香也無法驅散那早已浸沒空氣的味道。

暝躺在牀上，臉有些蒼白

，見到來，眼睛裡閃爍出喜悅的，對跪在地上的宮道：＂你們都出去。＂

＂是。＂

張德頷首帶著宮人們依次退了出去。

暝對淺兮招招手，＂兮兒，過來。＂

淺兮面無表的走過去，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低頭看著他蒼白虛弱的容，腦海裡慢慢浮現多年前那個溫慈的父親形象。以爲那些記憶早就隨著腥時的磨礪然無存，此刻卻發現曾經好的畫面那般斑斕如昨昔。

＂兮兒……＂

暝看著，神溫和中淡淡惆悵。

＂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

＂別提我娘。＂

淺兮剎那從遙遠的記憶裡飛回來，神迅速冷淡下來，眼神冰冷而痛惡。

＂你沒資格。＂

和暝關係僵，這在宮中並不是什麼，也懶得虛與委蛇裝模作樣的跟他唱什麼父深的戲碼。

打從趙氏掌權開始，後宮那些嬪妃全都了形人，死了孩子的那些嬪妃也都隨之一個個的莫名暴斃或者病逝。這些年來，後宮越發淒冷。僅存的那些個妃子早已被磨了所有爭名逐利之心，只盼能留得一命便該燒高香祈福了。

再加上暝本就寡淡，那些人也不會自討沒趣的來他跟前晃。所以即便暝病了這些日子，也沒後妃敢來龍涎殿。此刻空的大殿中，只有父兩人，空氣安靜得讓人窒息。

暝默了默，眉宇間浮現淡淡淒涼。

＂兮兒，你是怪我把你送到幽冥山，還是怪我沒能救下荀兒？＂

淺兮冷冷看著他，角一抹譏嘲。

＂哪能呢？您是君父，無論做什麼都是爲了家國天下，兒臣豈敢有異議？＂

暝半垂眼睫，悠悠吐出一口氣，苦笑一聲。

＂你還是不肯認我。即便我快要死了，你都不肯再我一聲＇父皇＇。說到底，你心裡還是怨我……你娘……＂他停頓了一瞬，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裡有著不可自抑的痛楚。

＂是我這一生，唯

一所的子……＂

淺兮冷笑，眼神憎惡而不屑。

＂囚，不顧的意願對施暴以至於將瘋，這就是你所謂的？帝王之，向來都這麼廉價低劣，不要也罷。＂

暝臉白了白，脣抖著，想要解釋，卻發現再多的理由在現實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

＂你娘……現在……＂

他低著頭，有些不敢看兒滿是譏嘲冷漠的目。多年前他爲一己之私不惜囚自己最的人，只爲將留在邊。到頭來，卻換得妻子瘋癲狂，兒對他恨之骨視如陌路。

當真是他作孽太多，老天爺現在報應到他頭上了麼？

角流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不勞您費心。＂淺兮冷著一張臉，語氣毫無起伏，＂只要你不去打擾，會好的。＂

暝再次一僵，面慘白如紙，放在錦被上的手指微微抖。

＂如果你肯告訴我二哥的葬在哪裡，興許娘會看在二哥的份兒上恨你幾分。你知道的，本良善，心寬大，不然也不會對你的所有孩子都視如己出。＂

這段時間來天天都會問這個問題，暝卻閉口不談，這次也一樣。他閉上眼，微微偏開頭，道：＂不要繼續問了，朕不會告訴你的。＂

一簇火花燒過眼底，淺兮的耐已經被耗。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大哥的骨已經永葬東丘，你還想讓二哥的流落在外多久你才滿意？＂豁然站起來，近他，神沉冷而森然，＂當初二哥死的時候我連他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如今我不過只是想找到他的墓地，我真不明白，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有什麼值得你爲此三緘其口諱莫如深的？＂

暝眼神有些複雜，嘆息一聲。

＂兮兒，有些事知道了對你沒好。＂

淺兮冷笑幾聲，＂是，是對我沒好。就像以前你默認趙馨桐殘害皇嗣甚至陷害我娘一樣，你自以爲你有你的苦衷，我們所有人都必須要跟著你的安排走，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