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野和崔蘭香瞧見魚玄機錯愕的神,心下便皆是幽幽一嘆。
這鯉國陛下,果然已經知曉了這萬仙山前輩的到來,如今見到他以后,果真如此驚喜。
那國師之位,注定與他們無緣了。
茅野來時本還志氣滿滿,期待能教化一國子民,徹底發揚壯大他們茅野廬的勢力。
但面對這尊萬仙山的大佛,注定是無功而返。
真不知道這萬仙山的地境修士,怎還有心來這小小鯉國做什麼國師。
人境修士倘若無法在百年突破人境桎梏,一生便注定只有百余年的時。
但地境修士不同。
傳說只要踏地境臺階,頃刻間便能擁有百年壽元。
再登一階,亦會有莫大提升。
如此人,應當繼續追逐大道才對。
為何會屈尊來一偏遠小國呢……當真是無法理解。
茅野幽幽嘆氣,心中已沒了什麼斗志。
只想著,早點看完魚玄機親切對待這萬仙山前輩,再試探一下對自己的態度,便再作打算。
他已經能預想到這位人皇,在那薛正面前的諂模樣了。
他抬眼看去,卻見魚玄機已然邁起了倉促的腳步。
“陛下。”
薛正并未彎腰,卻也對魚玄機抱拳行禮,給足了面子。
“啊、薛仙師好,薛仙師好。”
但魚玄機卻并未在他的面前留步,只在路過時欠一躬,便匆匆越過了薛正、越過了茅野——
直至走向退避人后的江河。
“???”
這鯉國人皇,竟忽略了薛正!?
一眾修士錯愕的看著,同樣不知所措的江河。
江河本還抱著看戲的想法,卻見魚玄機過眾人就向著自己走來,一時間到有些懷疑。
都說這鯉國當朝皇帝雖無甚雄才偉略,卻也是個守之君。
一代君主,理應聰明點,或者說懂得禮數才對。
自己雖說救了顧青山,變相的挽救了一番鯉國的危機,此時也絕對不該是魚玄機所關注的對象。
想要解決鯉國當下之危,定然是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國師,來帶領子民修道長生。
那個人,顯然是這萬仙山的薛正。
那這薛正的優先級定然該先于自己才對。
魚玄機雖說也是一國人皇,但這凡俗小國在地境修士面前,當真是不夠看的。
若是惹得薛正不快,覺自己不被重視,而錯過了反敗為勝的大好時機,魚玄機便極有可能為亡國之君。
明明也是個守之君,怎麼就如此主次不分呢?
江河知道,魚玄機這麼做,自己必定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他已經到了其它修士審視、懷疑的目。
這讓他十分難辦。
他真的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但魚玄機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只忽然站到江河的眼前,左右打量起江河的整張臉。
他忽然抓住了江河的雙手,眉眼中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是你……是你!”
“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江河不解。
“江河、江河!對了,你的名字是江河!朕起初聽到這名字,還以為那不過是重名而已,但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魚玄機并沒有回答江河的問題,只不住的笑著,看起來極為喜悅。
“陛下,您認識我?”江河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朕認識你!朕當然認識你!”
魚玄機連連點頭,
“不單是朕認識你,朕的父皇也認識你,朕的鯉國,也認識你!”
什麼玩意兒?
江河徹底愣住了。
這怎麼越說越玄乎呢?
但到他人的視線越發尖銳,江河還是率先提醒道:
“陛下,救助國公之一事之后再提也可,今日來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仙師,還陛下莫要因為這繁瑣小事,而叨擾了諸位前輩的心。”
魚玄機本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卻霎時被江河所點醒。
太過得意忘形,以至于忽視了其它修士的,當真是莫大過錯!
沒想到,這江河出非凡不說,竟還舍得‘屈尊’,為自己一介凡人找臺階下,登時投過去激的眼神,便道:
“是了、是了,是朕失態了。”
他哈哈一笑,轉而向諸位修士深深鞠躬,
“江仙師救下國之重臣,朕早有耳聞,如今竟是有些失態了,怠慢了諸位仙師,還諸位不要見怪。”
尋常來講,一國人皇,怎可能向他人鞠躬。
魚玄機這麼做,便是很清楚自己的份,把自己的架子放的很低。
在大多數人心里,皇帝亦是那至高無上的存在。
茅野一眾,見到魚玄機竟親自彎,當時便覺心中虛榮被兀自填滿,也便沒有如何發作,只笑著擺手說著“無妨”。
唯有薛正與崔蘭香,仍在注視著稍稍放松的江河。
江河到上的視線消去大半,不免松了一口氣。
若是修為高深也就罷了。
自己這人三境的修為,哪有什麼資格與那薛正,甚至是茅野之流爭輝。
太過顯眼,反而遭人嫉恨,招來平白無故的麻煩。
魚玄機輕咳兩聲,暫且放下對江河的重視,只又緩緩走至一眾人的前,道:
“諸位仙師,想必今日前來一會,皆是為了我鯉國國師之位。”
一眾人緘默不言,但他們的心思早便昭然若揭。
“國師之位,自是有能者居之,這無可厚非。但何為‘有能’,亦有著諸多不同的標準。”
魚玄機嘆了口氣,場面話首先要做足,
“今日來我鯉國的仙師,想必各個懷絕技,亦是在各道之中浸多年的能人異士。朕雖對修仙一道一知半解,卻也曾聽聞修仙之人,可搬山鎮岳,亦可開天平海。
我鯉國乃一彈丸之國,能引來各位仙師來鯉國一觀,已是莫大的慶幸,本不該多提什麼要求。
奈何我鯉國北方,有一小國名‘蠻’,那里的蠻人修習蟲蠱,吞食,蟲蠱所到之白骨縱橫,讓我邊關大軍苦不堪言。
故而我鯉國此番招選國師,便是為了教化子民,培養出能與鯉國蟲蠻有一戰之力的修仙者,維護我鯉國太平。
先前亦有不仙師,要在我鯉國定居,卻因看到了邊關蠱蟲釀的慘劇后爭相離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朕勢必要在選出國師之前,為諸位仙師說明況。
朕雖明白,諸位仙師都有過人之能,但為解燃眉之急,選擇國師的標準,定然不能只看個人的本事,還當要看能否做到教化子民,挽我鯉國于危亡之際。
故而沒能被選上的仙師,莫要氣餒。這并不代表仙師能力弱于他人,只是相比之下,為國師的那位仙師,會更合適一些。”
魚玄機這話,說的還算有水平。
對于凡俗小國而言,任何一個修仙者,都是他不便去惹惱的對象。
把話說明白了,也給那些沒被選上的人一些臺階下,至表面上大家也都相安無事。
江河站在一眾修士后,看不清他們的神變化,但想來他們也樂于接這番說辭。
而那茅野卻是激了。
對啊!
此番是招收國師,而并非擂臺之爭!
國師要做的,不就是教化子民,指導修仙麼?
這可是他的長項啊!
他是實實在在,培養出一個人四境弟子的!
那萬仙山的前輩,雖說修為境界遠超自己,但未必有自己懂得因材施教。
他未必沒有當選國師的機會!
魚玄機見眾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便按照事先所準備好的言辭,繼續說下去:
“既是要教化子民,總歸是要了解一下,諸位仙師所鉆研的方向。能否請諸位仙師自薦一番,好讓朕心中有個參照?”
茅野深知,這是把握國師之位的絕佳時機。
為了吸引魚玄機的注意,求心切的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謙讓前輩,率先開口:
“陛下,貧道乃茅野廬——”
可他還未說上兩句,一聲平和的嗓音,霎時止住了他還未展開的話頭。
“不必了。”
一直靜默的薛正,兀自開口。
他的語氣十分和,便似春風扶岸,又顛簸起了幾圈淺淺的漣漪:
“我事先了解過鯉國的境況,于萬仙山的藏經里,挑選了一部最適合鯉國子民的功法,并加以研習。在趕赴錦京的路上,已將其琢磨通。
陛下不必再浪費時間,從我們之中挑選什麼最合適的人選。
因為沒有人,會比我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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