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硝制的頭顱最終也沒有對鄭清吐出漆黑的舌頭。

年輕公費生的注意力很快被托馬斯與希爾達低聲的談所吸引。

「……要我說，也是倒霉。誰安排的值班表？這個月三天兩頭搞事，就沒有安穩的時候……」希爾達從剛才就一直抱怨個不停。

聽他的意思，因為這個月被安排值班，額外增加了不文字工作。

「最多寫點報告，沒那麼麻煩。」托馬斯和聲安著，一邊吩咐鄭清挑選合適的鑷子遞給他。

「寫點？一份出勤報告、一份反饋、一份意見，最五六千字，你給我說一點？」希爾達說著，一邊用力抖了抖子，假裝打了個寒，臉上那些銅環鐵釘在他突兀的抖下撞擊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位老巫師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希爾達立刻閉上，小心翼翼的陪著笑。

作為理傷河的人員，他現在的工作比同僚們輕鬆了許多。

老校工正與學校的教授們圍在一起，開著小型的研討會；其他穿著黑袍子的助教們則指揮著那些年輕的巡邏隊員，以發現河的地點為中心，進行拉網式搜查。

按照凡爾納老人的說法，即便是一頭大妖做的案子，也不可能沒有毫痕跡。

潔白的燈火蟲群結隊從竹簍中飛了出來，抱團，懸掛在周圍的樹枝上，把這一片空地照的燈火通明；希爾達那些對妖氣敏的改良蟲子也振著翅膀，在四周飛來飛去，試圖捕捉空氣中殘留的幾許異常氣息。

穿著各院袍的巡邏隊學生跟在助教們後，手捧法書，念著不同的咒語。

有的念『鳥鳴嚶嚶，求其友聲』，詢問樹枝上那些被驚醒的鳥雀，看看它們有沒有注意到附近的異常況；有的念『奄有四方，斤斤其明』，試圖藉助學校守護大陣的能力，搜索周圍曾經發生過的任何細小波；還有的索直接祈禱鬼神，『天之降罔，維其優矣』『天之降罔，維其幾矣』，求法網來捕捉兇手。

這些咒語令鄭清目不暇接，大開眼界。

也許鬼神真的回應了這些學生的祈禱，也許學校的大陣的確發現了蛛馬跡。

很快，在樹林深的一株老槐樹下，傳來令人振的消息。

「這裏！」

「這裏有很多蟲子！」

「白的蟲子。」

幾個躁躁的學生爭先恐後的向教授們報告自己的發現，其中一個學生甚至還大著膽子用手捉了一隻蟲子過來。

鄭清在人群中，看著那隻散發著微弱磷的甲蟲，總覺得非常眼。

「哎呦！」捉蟲子的學生忽然驚一聲，手一抖，把那隻白的蟲子丟了出去。

蟲子在空中出一道優的弧線，落在了托馬斯敞開的廣口瓶中。

「這蟲子有毒！」那個學生的聲音中充斥著慌：「我的手，我的手沒覺了！」

藉著頭頂燈火蟲灑下的白輝，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那個學生捉蟲子的手以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腫脹起來。

他的手指彷彿一條腌過的黃瓜，醬黑的彩上還佈滿皺皺的凸起與花紋。

「用煤油！」鄭清幾乎不假思索的了出來：「誰帶煤油了？給他手，快！」

其他學生都用詫異的眼看著他，甚至助教們都表現了某種程度的疑。

只有老校工與幾位教授臉上出了讚許的笑容。

「為什麼用煤油？」希爾達助教飛快的拋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這是食甲蟲！」鄭清著氣，臉有些漲紅。

他一向不擅長眾目睽睽之下的表達，也不習慣被這麼多審視的目所圍觀。

但看著那名傷學生驚恐的眼神，他無法讓自己沉默下去。

「我在一個研究所見過這種蟲子。它們的外皮殼其實是黑灰，只不過上面長了許多細小的白絨。因為常年吃腐，所以帶出的磷。」

人群傳來不安的。

對於生活在學校中的人們來說，這種位於沉默森林深的詭異蟲子一向見。誰也沒料到竟然在校園深看到了它們的影。

凡爾納老人微微頷首。

托馬斯低下頭，驚異的看了鄭清一眼，然後抬起頭，對著希爾達嘲笑道：「學生的反應竟然比老師還快……不知某人會不會有愧的覺。」

希爾達愣了愣，歡快的笑了起來：「長江後浪推前浪，學生總是青出於藍嘛。」

說話間，幾個學生已經扭開風燈的氣口，從裏面倒出一碗黑的煤油，給那名傷的學生手。

那隻發黑腫脹的手再一次以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正常。

「好了。」那個男生臉上的驚恐還沒有完全褪卻，語氣顯得非常激：「能了……又有了。」

鄭清鬆了一口氣，神頓時放鬆了許多，腦子也瞬間靈起來。

「我知道了！」他高興的道：「那隻河是被這些食甲蟲啃噬了皮……『如果你想在實驗中使用潔的骨面，這是一種理想的工』。」

他用回憶著某位博士對他說的話，把它們複述給面前這些人。

「非常好。」易教授忽然打斷鄭清的講解，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了。」

他清清嗓子，讓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戴上你們的鹿皮手套，在托馬斯助教這裏領鑷子，然後去草叢中抓這些食甲蟲，裝進這個廣口瓶里。」

托馬斯舉起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他一個手拎著羊皮袋，裏面裝滿了工；另一個手則扶著一個巨大的廣口瓶。現在瓶子裏只有一隻孤零零的甲蟲在順著瓶腳打轉。

「如果你們不想讓自己的手變剛剛那位同學的模樣，」易教授的話語在這裏頓了頓，他嚴厲的目掃過周圍那些青的面孔，提高聲音：「那麼一定要戴好自己的鹿皮手套！」

周圍的巡邏隊員們發出整齊響亮的應答，把剛剛瞇上眼睛的樹子們又嚇醒了過來。

有了目標，加上不錯的執行力，很快廣口瓶里就裝滿了那些灰白的食甲蟲。

在巡邏隊捉蟲子的時候，老校工與幾位教授仍在一旁激烈的爭論著什麼。

因為距離較遠，鄭清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可以看到凡爾納老人的表並不是很高興。

當一切都結束時，易教授為今晚的行統一了口徑：

「記住，這只是一些進校園的食甲蟲釀的事故……因為那隻河還活著，所以大家不需要再寫額外的巡邏報告了。」

這個明智的決定引發了全場的歡呼。

沒有人在意這件事或許還存在的些許細小的異常。

很快，易教授收起那頭傷的河，帶著助教們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湖畔，還未完任務的巡邏隊員們眼的瞅著老校工，指他大發慈悲，讓大家早些滾回床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