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國民的稱呼，令眾人困。

非要說炎帝與刑天有何關係，那就是古籍有載：炎帝乃命刑天作《扶犁》之樂，制《年》之詠，以薦厘來，是曰《卜謀》。

是以人人都認為，刑天是炎帝臣子。

不過炎奴沒管那些，直接問道：「你們是人變得嗎？」

妙寒莞爾，炎奴永遠是這樣簡單直接。大家都驚愕山海國民為何刑天為炎帝，可他不管別人怎麼他，直取核心問題。

山海國民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愣神。

「炎帝炎帝。」

「您不記得我們了……」

「我為互人國民，是您的子民啊。」

「我為驩頭人，是祝融後裔，先祖亦曾隨炎帝刑天。」

「帝娃曾言，終有一日您會歸來，炎炎不死，敢磨青天，填滄海。」

這些山海國民非常激，七八舌，無比混。

炎奴都沒聽懂，還是問：「互人國、驩頭人，變如今這副模樣，是為何？」

山海國民紛紛點頭：「天命造化弄人，以眾生為鳥，乃昊天之大罪也，當大復仇，這不是您說的嗎？」

他們開始有些不解了，看向炎奴的眼神有點困了。

在他們看來，炎帝歸來，應該知曉這一切，難道他不是炎帝？

那為何解救大家？

山海國民有些驚疑不定了，茫然議論起來。

而炎奴則大怒，果然是這樣，本一切只是他的猜測，而這群山海國民想跟著編都編不了。

羅閻急忙搶先問道：「為何如此？天道為何異化眾生為圖騰？」

他意識到這些事還是他來問比較好，當即按捺住炎奴。

一番追問后，他才終於搞清楚了『異化』之事。

首先這幫人不知道『天道』這個詞，這都是神洲後世的說法，他們把那擺弄命運的東西，直接翻譯做天命，也可以『昊』、『上帝』。

昊這個字，嚴格指代『奇天道』。

其象形為『天上一隻眼』，俯瞰大地，監察眾生，意會為『擺佈命運的眼睛』的意思。

天道到底是個一套規則，還是至高神，這些山海國民也搞不懂，再加上山海國民彼此也沒有統一，所以說法多樣。

因為人族原本的信仰，就是將偉大的領袖、始祖，稱之為帝，譬如炎帝、黃帝。

所以天命這東西到底是個啥，上古先民自己都有很大分歧，如果認為沒人格就昊，如果認為其有人格，就上帝。

正可謂：「皇矣上帝，臨下有赫。監觀四方，求民之莫。」

什麼『求民之莫』，在詩經里，這是發現民間疾苦的意思。

然而這其實是因為天命已經掌控了人心，人世間已經有了『天子系』。

可在上古，它剛剛出現，還沒有掌控一切。

而天道有一種特……即據人們所幻想的概念，而扭曲這個世界！

創造世間本沒有的東西、規則。

「竟是如此，所以各個上古氏族，本來是過得好好的，各有各的文化，各有各的圖騰與崇拜。」

「然後天道，忽然出現，將這一切化作現實。」

「傳說為真，信仰為實，異化眾生，扭曲世界。」

羅閻看向眾多奇形怪狀的山海國民，慨這果然是天道所為，其實就是被奇扭曲了。

天道這件奇，是個『生世界觀』的怪東西。

而世界觀，它不會自己編，乃是據眾生所想來架構，這麼看，應該是無人格的。

所以上古先民被異化后，不是變稀奇古怪之，而是變了圖騰模樣，變了人們本來所信仰幻想的東西。

之前就很奇怪，如果是懲罰，或者說有什麼謀，為何不直接把上古先民滅了，或者變徹頭徹尾的怪？

還非要按照山海經來？山海經說一隻眼，就一隻眼？山海經說人首蛇，就人首蛇？

有些形象，據羅閻考證，其實就是古人看到其他部落戴著牛角，披著羽，繼而忠實記錄，畫下來那樣的。

並沒有真的長著牛角，長著羽。

可是不管，一概把人變這番模樣。

其實這一切只是單純的特：這個部落崇拜什麼，就變什麼。

當然，天道會有一定程度地發揮，而且得是不存在的虛構，但也顯得死板，比如梟國民，善管，直接變神通了。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不自然，無比生！典型的特扭曲。

如果天道有思維，那這思維方式完全就不是人，是一種非人型的鬼才理解。

「不可能！這麼大的事，為何古籍沒有記載？」

廬山長老們，十分激，雖然山海國民說的有鼻子有眼，但他們還是難以置信。

修士們都讀書眾多，就沒聽說過，上古還有這等異象。

萬民異化奇珍異？哪有這種事？

對此，山海國民獃滯，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們困在這天太久，大多數也並不是上古先民，而是其後裔。

畢竟三千年過去了，除了個別被異化為了『長生種』，大多數早就老死了。如今的山海國民，多是在天繁衍生息，堅持著人族起源，代代相傳到如今。

所以要他們說，為什麼外面的歷史沒記載，他們哪知道？他們連外面的語言都不懂。

半晌，才有一巨人說道：「怎沒有？怎忘卻？」

「萬民化為鳥花草，就連炎帝族裔也不例外……」

聽到他們這麼說，妙寒一怔。

想起來，前面這些人，還提到一個人『帝娃』。

仔細一想，難道是指炎帝的兒，娃？

即……衛！

「你們說的帝娃，是衛嗎？」妙寒連忙問。

山海國民回答：「炎帝·娃，游東海而化衛鳥。衛不死，誓填滄海。」

「帝·桑，化為扶桑木……」

「帝·瑤，化為巫山草……」

他們七八舌，說了一大通，後續還說了許多大家沒聽說過的人。

妙寒愣住：「原來傳說上古炎帝全家都變花草鳥，其實就是天道異化。」

顯然，上古之事流傳，歷經滄海桑田，不可能每個人都記錄下來，再加上失傳和人為刪改，也就只能從炎帝全家都被變山海經之，來管中窺豹了。

「若上古有此大劫，為何現在沒了？」

「我等為何沒有被異化？」

眾修士說著，最大的困就是這個。這幫人說天道會扭曲世界，變化眾生，那人族不早就沒了嗎？

「有功德或者修行的人，才會被變化。」一名人首蛇之人，越眾而出。

他是軒轅國民，地位儼然與眾不同，且似乎知道的更多一些。

看他裝束奇特，首飾眾多，其他山海國民，紛紛尊稱他為：「巫壇！」

羅閻審視著他，原來這是軒轅國的一名巫。

「巫壇，我怎麼沒聽說過？」羅閻思索道。

妙寒錯愕：「為何非要你聽說過？」

羅閻解釋道：「上古之巫，明通天地自然，可不是祭祀，他們認為萬演變自有規律，是可以人為主導的。」

「醫星相卜，皆有涉獵，還有一支專管奇。我魔道最初的起源，就是由那一支大巫所傳……」

「所以我魔道，自有一套上古傳承記載，而軒轅氏族的大巫皆有名，我就沒聽說過巫壇。」

「巫之名號，世代襲傳，亙古不變，恍如永生。」

「如果天軒轅國，也是襲傳上古人族軒轅氏，那麼我魔道記載里，應該有巫壇的名字。」

巫壇躬道：「我出生就在此地，不過一小巫，比不過巫咸等上古大巫。」

羅閻點頭，原來如此。畢竟三千年了，天裏又多了一些其他的巫，很正常。

妙寒奇怪道：「羅閻，伱魔道既然有傳承，為何不知天道異化之事？」

羅閻無奈道：「世事變幻，傳承散落過多，三墳五典，我魔道也只有《三墳》之書，乃是極上古，三皇時代之事。」

「至於五帝時代的《五典》，早已失傳……」

「總之在三墳之中，記錄了許多上古奇，且都被證實，可以說，奇這東西，極其古早就有了……」

「但三墳記錄中完全沒有什麼天道的記錄，有很多奇比天道要古老得多……」

「所以我們認定天道是一件奇，而且出現的時間，最早也得是五帝時代，不可能更早了。」

各派長老們十分激：「魔道妖言！天地開闢之初，就誕生了天道。」

「你竟說天道晚於人，怎麼可能！那這天地從何而來？」

羅閻蔑視地看向他們：「悠悠千古渾如此，何來一敢稱天？」

「你……」長老們只覺得這是異端，剛要喝罵，卻見炎奴轉凝視他們：「安靜。」

「……」殘留的修士，張了張，為炎奴氣勢所懾，當即安靜。

妙寒看向巫壇：「你說被異化，還要修行是何意思？」

巫壇平靜地解釋，眾人這才明白，天道異化，不是一瞬間所有人都變了。

如果是這樣，人族早就沒了，何來現在的神洲人族？

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是有前提條件的，每個人變異之前，都做了不同的事。

或有大發明，功德福澤眾人，或有大能力，在某個領域達到頂尖。

譬如一個部落，善於制陶，那麼陶做得好，就可能突然變圖騰模樣。

「我軒轅氏族，善於卜筮、醫藥與結繩記事，三者任意一事達到巔峰，或者有所發明，即化為人首蛇。」巫壇說道。

羅閻恍然：「這不就是修仙嗎？那時候沒有修仙，所以生活中的大事……就是修仙。」

「天道扭曲世界，其實是據文明，締造修行系，生法則。」

「但因為各個氏族，文化不同，想法不同，一片混，所以上古之時，萬民被異化的前提條件，也是沒有規律的。」

「其實所謂異化，本質上就是『修行系的不確定』導致的！」

大家終於聽明白了。

越有名氣、越權威的概念，越容易實現。

越正統規範，越能代表文明神系的，則形的系規矩就越穩定。

天道就是在據『集意識』，生『自然本不存在』的系，上古的混，本質上是天道剛出現，各種系還不穩定。

其實現在，也有『異化』，只是不異化，『仙』！

上古人變『人首蛇』這種圖騰，其實就是『修正果』。

只不過，前提條件，太簡短了，太糙了，太簡單了。

什麼制陶、什麼繩、什麼熬藥、什麼占卜，這些現在看來，稀鬆平常！

但這些對於上古先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知識，不是誰都能學得會的，地位上比現如今有一定的升華，繼而在人們心中非常『神聖』。

再加上人們幻想的種種事，於是最初的神文明修行系出現了……

熬藥熬的好，或者發明了新的配方，有了功德，天道唰的一下就會將這人變怪。

何其樸素？

而且每個氏族的系還不一樣……不同的文化造就不同的系。

這無疑造了巨大的混。

「什麼修仙？」巫壇困，他沒聽懂這個詞。

羅閻簡單講述了一下，巫壇恍然大悟。

「黃帝之道！你說的是黃帝之道！」巫壇眼神激，顯然作為軒轅國民，他崇拜黃帝。

妙寒楞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

「什麼？你們把仙道，黃帝之道？」

「是黃帝發明的修仙系？」

巫壇不懂想問什麼，只是說道：「如你所言，最初變化為圖騰的方法，各不相同，一片混。」

「於是黃帝聯合大巫們，開創了專門對應異化的修行法，並且將異化所需要的功德概念，也與生活分離開來。」

「凡是信奉此法的人，再也不會因為生活、發明而變化。」

「而修行最終所化的，也不再是圖騰怪，不過也很可怕……」

「是以黃帝要求，以前混導致的圖騰怪，必須飛升到白澤世界，修黃帝之道的異化者，也必須遠離世俗，居山中。」

妙寒皺眉：「白澤？」

傳說黃帝東巡至海濱，遇到一頭神白澤，白澤是祥瑞之，能口吐人言，通萬之，曉天下萬狀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