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在田邊水里打了個滾,然后走到長冬旁邊往地上一躺,曬人。
他手背順勢拍了下長冬小,“你剛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呢?不是我笑話你,你是真婆媽,有話趕說,是不有事想找我跟老大幫忙?能幫得上你的咱不二話!”
長冬不著痕跡把小往回收了收,沾上的污水漬讓他想把蘇二再踹進田里,臟不臟?!
“我、嗯、上次棉花、掌柜有罰我的、干活不給我吃飯,我得自己買、買吃的……積蓄前兩日花完了……實在熬、熬不住,我想問問我能不能先在你們家吃飯?等發了工錢我定會把飯錢還上的……“長冬腦袋垂到前,跟盡委屈的大黃狗似的,囁喏,“我三天沒吃飯了……之前一日也只吃敢吃一頓……真要撐不住了,要、要是不行也、也沒關系……”
“嗨,我以為什麼大事兒呢,沒飯吃你咋不早說?走,帶你回家填肚子!”蘇二人也不曬了,扯起長冬就走。
蘇大也上了岸,從后邊追上來,嘆道,“我一早問你掌柜的罰沒罰你,結果你不說實話!你看是不是活罪來?要早說了你回來能沒有飯給你吃?家里那一園子青菜都能給你吃撐嘍!”
說罷,蘇大從后面上下左右打量了長冬片刻,手往他腰背一拍,哈哈大笑,“你這子骨還耐造,了那麼長時間,居然也沒見瘦了!”
長冬子繃起,頭垂的越發低,看在蘇家兄弟倆眼里便是這人又不好意思了。
殊不知低著頭的人呈出一臉兇相,話從牙關出,“別!拍!”
話出口,察覺自己崩了人設,立刻加上一句,“難、難為……”
蘇大蘇二捧腹,“長冬,你這咋跟個小媳婦似的……噗哈哈哈哈!”
長冬閉眼,把這倆也記下了。
人以類聚,以群分。
不管毒不侵還是小蘇家這些人,一個個都專挑他逆鱗踩。
草。
簡直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忍住,他不生氣!
且讓他們笑一會,以后有他們哭的。
長冬冷冷咬牙,今兒起他打部,就不信撬不出藏在后面那個人來。
藏得再嚴實還能不吃飯不蹲坑?
總有面的時候!
他會把小蘇家藏著的一點一點挖出來,在太底下暴曬!
小蘇家院子在山腳靠里,還沒進門就能聽到里頭熱鬧靜。
“阿,我們蹲了有半個時辰啦,能不能歇一會?天太熱了,你看我們的裳的都能擰出水來啦!”小清亮嗓音,出一子機靈勁。
“這種天走去風云城也沒見你們三個崽子回來喊熱啊,繼續蹲。”老婦人毫不為所。
“那我們去灶房喝口水不,喝完了回來再繼續蹲?”
“秀兒,給這幾個小崽子拿水來,喂他們喝!”
“……”
蘇大忍笑,一邊推開院門,一邊跟長冬道,“家里娃子們皮的很,天天轉著腦筋的想懶不練功,就得他們阿能收拾得了他們。”
長冬囁喏不言。
蘇二已經先扯起嗓門朝里頭喊開了,“爹,娘,長冬擱我們家吃飯!這家伙在城里了好長時間了,一直憋著不肯說,今兒熬不住了才找我們來。”
蘇老婦立刻從堂屋走出,兩手在腰間圍了,邊走邊斥,“咋著都不說呢?咱兩家挨得最近,過來開個口說一聲,有啥難的?正好鍋里秀兒還留了幾張餅,說等你們哥倆干活回來,要是肚子的話能有的吃,我先拿來給長冬墊墊肚子!”
進了蘇家小院,那日匆匆一瞥的景象再次浮現眼前。
蘇家院子不大,但是打掃的干干凈凈。
各個角落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水桶木盆農掃帚等等都有各的窩。
堂屋廊檐上用繩索吊著長木桿子,上面晾曬洗干凈的裳。
堂屋里,四個小娃娃一字排開,有模有樣的蹲著馬步,腦門上冒著汗,上小褂子也被汗水氤一片痕跡,憋紅了小臉在那吭哧吭哧的撐著。
娃子們旁邊,蘇老漢跟年輕婦人散落而坐,有笑有聊,看到長冬進門還各自探頭朝他笑笑打招呼。
這方院子里,都著農戶樸實氣息。
長冬收回視線,在蘇大蘇二熱拉扯下,進了小蘇家灶房,這屁大點地方更是一眼就能看個詳盡。
兩個土灶,一鍋一鼎,灶旁堆著許余柴,一個放碗筷的木盆,剩下就是小桌小凳。
很快老婦人就將鍋里擱著的面餅用碗盛了出來放到小飯桌,再擺上一碟午飯吃剩的咸菜,“先墊墊肚子頂著,等日頭再下去一些咱就做晚飯。”
看著面前賣相不錯但是著實陋的面餅,再看看那一碟實在不咋地的咸菜,長冬沉默,在腦子里琢磨這時候應該有的反應,然后生憋出兩個字,“謝謝?”
好在長冬給人的印象素來膽小如鼠,這個語氣生些也不會引人懷疑。
接下來才是最為難的。
就這麼些東西,擱他鵲樓里拿來喂狗他都嫌寒磣,但是他現在不僅得吃,還得吃出狼吞虎咽的架勢。
長冬在心里把毒不侵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然后眼睛一閉,拿起面餅整個往里塞。
真他娘!
還算勉強能口……?
他心頭淡定下來。
無妨,能忍。
忍辱負重。
蘇大蘇二見著他風卷殘云模樣,搖頭失笑。
兩人在地里頂著大太干活,這會回來也得慌,拎起擱在灶頭上的水壺就往里咕咚咕咚灌水,一同歲牛飲。
“娘,晚上吃啥?”
“這個得問秀兒,手巧,一把青菜也能做出好多菜式來……”
答話間,屋外傳來靜。
是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音,噠噠噠。
須臾,小蘇家人悉的小音從外飄了進來,“甜寶!本爺又來了!”
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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