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婆子在一旁幫白銀萍拍著背，一邊怒瞪著白勇。

白勇渾然不覺，湊到司馬宸邊，大叭叭地夸著司馬宸的畫。

司馬宸只一瞬間就恢復了往日清凌的模樣，微勾的角卻不會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司馬宸很有耐心地聽著白勇說話，不時附和兩句，令白勇更加興。

白老頭一掌拍在他背上，“行了，一張吧啦個沒完，讓阿宸坐下喝碗臘八粥。”

白勇這才想起司馬宸是來送臘八粥的，親自給他盛了一大盆，“多吃些，多吃些。”

司馬宸看著那一大盆默然無言。

白夏忍不住噴笑，夏氏狠狠地瞪了白勇一眼，這個憨貨。

趕忙換了個小碗，給他盛了一碗，“你白叔就是憨，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白叔很耿直。”

方婆子喜滋滋地看著他，“這是阿熬的，阿宸你多喝些。”

司馬宸喝了一口臘八粥，“阿的手藝真是沒話說，臘八粥稠糯香甜，增之一分則稠，之一分則稀。臘八粥熬得恰到好。”

方婆子笑逐開，“這讀書人夸起人來就是好聽。”

一個勁兒讓司馬宸多喝些。

喝完臘八粥，一行人坐在堂屋說話。

待說到司馬宸要回京過年時，白家最不舍的不是白夏，而是白夏爹白勇。

白勇不無憾道：“唉，縣里年前還有辦一個什麼畫展什麼的，還想帶你去看呢。”

眾人：“......。”

白老頭的視線在白勇的腦袋上徘徊了五六遍，這憨貨到底隨了誰？

他和老婆子都是明人，怎生了這麼個憨貨！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好竹出歹筍。

司馬宸頷首，“卻是不巧，等我年后回來再陪白叔一同前往。”

夏氏關心道：“上京路途遙遠，行囊可整理好了？”

“都準備好了。”

“你娘吃咱家的泡菜，你帶些回去，上次那些肯定都吃完了。”

上次帝后回去的匆忙，什麼都來不及準備，只匆匆給了兩小壇子泡菜。

“路途遙遠，帶那麼多行李耽誤行程。”白老頭開口道。

“倒也是。”方婆子一聽白老頭這麼說就把這念頭打消了。

“無妨，他有船。”白夏終于瞅著個空開口，“多都裝得下。”

堂屋里靜默了一瞬，方婆子起喊人去搬各種壇子。

白老頭起去了后面的庫房搬出兩把搖椅，“給地主老爺帶去，我看他上次來喜歡這個椅子的，正好老爺夫人一人一把。”

這搖椅他早就做好了，正琢磨著怎麼能送到京城去呢。

白夏：“......。”

轉過頭看向司馬宸，“我家人太喜歡伯父伯母他們了，你別見怪。”

司馬宸發出會心一笑，直擊白夏心靈，小心臟砰砰跳著，暗道聲妖孽。

“爺爺他們很熱率直，我爹娘也很喜歡，我也很喜歡。”

他可以想見，父皇母后看見白家人送的東西肯定很高興。

白家人忙碌起來，白夏索提著食盒去拜訪李秋山一家子。

李秋山不愧當了許久的先生，一見白夏就先考校了的功課，白夏一一作答。

李秋山滿意地點頭，“不錯，學業有所進益，不可松懈，當更加努力上進。”

白夏學著學子的樣子，似模似樣一拱手，“謹遵先生教誨！”

不多時，院外馬蹄陣陣，很快周勉從院外進來。

看到司馬宸和白夏微愣了下，白夏看到他更是吃驚，“周大人來送臘八粥？”

周勉：“......。”

他完全忘記今日是臘八節。

看向后的金寶，金寶面無表。

輕咳一聲，“改天補上。”

白夏無語，那不得等到明年今日？

白夏看出他們有要事相商，找了個借口先回家了。

李家書房

三人圍桌而坐，司馬宸作優雅地沖泡茶葉，不多時茶香味兒盈滿整個書房。

周勉仰頭一口喝下肚，“再來一杯。”

司馬宸冷冷地吐出幾個字，“牛嚼牡丹。”

周勉難得沒有計較。

李秋山開口道：“定下來了？”

“嗯，圣上有意讓我去北昌府任知府。”

周勉現在是六品，若去任知府，那是連跳好多級了。

“可知圣上的用意。”

“衛家在北方盤踞多年，聽聞與草原多有來往......”

接下去的話他沒有說出，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是知道什麼意思。

至于他是如何聽聞的，李秋山就更不會問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衛家是傅相的姻親。

在慶帝催司馬宸回京過年的心里，夾帶了一封函，明著是去收拾北方雪災之后的爛攤子，暗地里就是要讓他去北方暗查衛家！

李秋山著長須，目向遠方，“此去危機重重，當多加保重。”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周勉不喜這樣的氣氛，突然嬉笑著開口，“老師放心，我最是惜命。”

危險與機遇并存，若是做好了，今后他可就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了。

“對了，我帶了兩車年禮，一車是給老師您的，一車是給白家的。”

“我這一去，到時候也無法送年禮，索就提前送了。”

唉，周勉還是有些不舍，這福田縣多好啊。

上有阿宸庇護他，下還有小夏這位福田縣君給他送政績。

到得北方，人生地不，上頭還有一條又又大的地頭蛇，下面還有各種災后重建。

他真的是十分悲催，人家升都是去好地方，他倒好，升是去接前一任知府的爛攤子。

不能想，一想就腦闊疼。

這些時日忙著整合縣里的事，一面還要想想如何在朝堂上那群老狐貍面前演戲，將他們蒙騙過去把他發配到北邊去。

一面還得想想如何重建災區，如何暗查衛家......

他這些天愁的頭發掉了好幾。

幾個人又流了些朝堂上的事，隨后周勉坐上馬車去白家送年禮。

白老頭相當熱地接待了周勉，他很是喜歡周勉這個接地氣的縣太爺。

周勉直接說了來意，白家人聽見周勉要回京述職，俱是不舍。

方婆子又是一通吩咐，去庫房里扛了好多泡菜壇子放在周勉的車架上。

“多帶著些，回京城這些可吃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