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不是一座屏風,而是一道假山石景。那掇山竟是以瘦皺的太湖石所制。繞過這座咫尺山林,從幾桿古拙的竹節中流出汩汩熱泉,水面上飄著幾片青碧玲瓏的荷葉。
沈瀾仔細一看才發現那荷葉邊緣卷曲上翹,泛著潤澤的華,竟是能工巧匠燒制而的孔雀綠釉荷葉瓷盤,一旁還點綴著趣的蓮藕。底下應當是做了些小機關,令其浮于水面之上。
見頗為驚嘆的樣子,裴慎意味深長道:“如何?”
沈瀾答道:“極,它必定凝結了諸多工匠的心。”
裴慎頗為詫異的回頭一眼。他還以為沈瀾或是斥其奢靡,或是艷羨不已,卻沒料到竟是這般說法。
“你這說法倒有幾分趣味。”裴慎輕笑一聲,復又閉目養神道,“且過來背。”
就唄,沈瀾無所畏懼。拿起盤中綢緞,沾了溫泉水,澆在他背上。裴慎自習武,整個人量高,肩寬背闊,英武拔,瘦結實,充滿著力量。
裴慎回頭,見臉不紅氣不,毫無異,便心有不滿,暗想果真是瘦馬出,給一個陌生男子起背來半點也不害臊。
一想到這里,他干脆靠在池壁上,閉目養神道:“用點勁兒,撓呢!”
沈瀾聞言,咬著牙,使出吃的勁兒洗起來。
過了一會兒,裴慎突然道:“說你撓真是高估你了,蚊子叮的都比你強。”
沈瀾本來就的滿頭大汗,聞言心頭火起,聲道:“爺,奴婢力氣不夠,不如個侍衛進來給爺背。”!最好了你的皮!
裴慎也不回頭,只擺擺手道:“喊了侍衛,要你有何用?你那月俸是白拿的不?”
月俸?沈瀾一頓,便小心試探:“爺,這月俸是多?”
裴慎回頭看了一眼,暗道日里惦記那點銀子,果真是出生卑微,見識淺薄。
“不知,照舊例走便是。”裴慎冷聲道。
沈瀾愣了愣。想來也是,裴慎哪里會知道一個婢的月銀。
有了這一出,裴慎忽又不耐煩地擺擺手,“你且出去。”
沈瀾莫名其妙,不知道此人發的什麼火。但樂意不背,甩開錦帕告退。
裴慎見轉就走,只蹙眉道:“去哪兒?且去外間榻上守著。”
沈瀾無奈,出了凈室去博山爐隔水熏炙蓬萊香,換上芙蕖簟,鋪好天水碧杭綢薄被,拂下水墨白棱紗帳上綴著的玉鉤,帳日昏昏,裴慎闔眼枕在竹枕上,呼吸漸綿長起來。
沈瀾便躺在離床不遠的人榻上發呆。只是屋一片安謐,唯香氣裊裊,連都顯得閑適。漸漸的,意識昏昏,朦朦朧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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