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臨近晌午，顧宏博才匆匆從府衙趕回府里。

顧瑤和陸景之離開前院書房后，顧婷也沒有在書房中多停留。

他們都不在書房，他也沒急著將人喊過來。

等一直用過了午膳，又各自簡短小憩后，這才將人重新到前院書房。

顧婷依舊是之前那有些冷淡郁的神，見顧宏博看來就淡淡開口。

“我前段時間做了一個夢……”

這話同我有一個朋友有異曲同工之妙。

顧瑤沒有拆穿，也沒必要拆穿，只靜靜聽繼續說著。

“從后日開始安府就會大雨不斷，大雨沖開了河堤，淹了不村子，后來水好不容易退了，淹過的地方出現了瘟疫，瘟疫就出現在進京的道附近。”

所以前世里，陸景之趕考途中不小心沾染了疫癥。

說的并不算仔細清晰，但顧瑤和陸景之都各有腦補。

顧宏博沉著臉，想到之前在府衙聽到的那些，心中又生出些許猶豫。

“我夢到的就是這些，你們不是都各有打算，那就自己去想怎麼辦吧。”

顧婷掃了眼陸景之，雖然更想看到他跟前世一樣，直接死在趕考的路上。

但之前說，這事被顧瑤敏察覺，想要再同前世一般估計已經不現實。

顧宏博復雜的捻胡須，微微嘆了口氣。

“景之，可是定好何時去京城？”

“還沒做打算，剛剛放榜，小婿還沒做這方面的打算。”

陸景之沒說他還在等吳奎山那邊的消息，知道這位岳丈大人最擅長打蛇隨上，他現在說話很是謹慎。

顧宏博捋著胡子，想要再說些什麼，視線掃過顧婷突然又改了主意。

“進京不急，若是晚些時候真會同婷兒夢里一般，那就等太平了再啟程，這段時日在府中繼續讀書就是。”

“是，小婿明白。”

陸景之神容恭謹，言辭讓顧宏博挑不出任何錯。

顧婷抬眼靜靜的看他，似是在過他回看自己的前世。

將顧瑤和陸景之送走，顧宏博將顧婷又帶回書房。

“你前世里，陸景之進京趕考是一個人走的，還是跟著吳家一起走的？”

“一個人走的。”

的前世里，吳清河這一科本沒能考中，他沒能中舉，自然沒辦法進京趕考。

而吳家人因為安府中的疫，取消了去京城的打算。

至于齊元洲，前世的他們并不相，自然不會一同趕路。

所以陸景之是臘月時，一個人啟程趕路的。

顧宏博屈指在桌案上輕敲著，“臘月啟程……這個時候疫還沒結束嗎？”

顧婷點頭，“一直尋不到能治的法子。”

沒說的是疫是臨近十月底才出現的，今年的安府天氣怪異的厲害，直到十月天依舊熱得厲害。

疫來勢洶洶，又擴散的極快，本控制不住。

趙申煦和他父親來安府就是來理這邊的疫，后來還是一個告老還鄉的老太醫在古籍上發現一個偏方，這才將疫下來。

而前世聽趙申煦幾次說起那位老太醫，機緣巧合中記下了那個偏方。

顧瑤和陸景之回到陸家，各自更后坐進書房說起顧婷的那番話。

“應該瞞了些什麼。”

雖然跟顧婷接不多，但對還算了解。

顧婷這人心狹隘，又見不得別人過得比好。

那番話說得含糊其辭，好像了不東西，但仔細想一想就會發現其實什麼都沒說。

而且，總覺顧婷還存著看熱鬧的心思。

“也許……的前世里，老師一家并沒有去京城。”

沒有顧瑤送去吳家的那些面餅和吃食，以吳清河的倒霉程度，十天時間他在那樣號房里很難堅持下來。

三場考試，在那樣的氣味里他怕是半點東西都吃不下，前面兩場考試也許還能勉強撐得住，但最后一場怕是很難強撐。

他這次都是在最后一名，顧婷的前世里估計他都沒能高中。

沒能高中，自然無法進京趕考。

若是真發生瘟疫，吳家人應是也就不會再去京城。

而齊元洲，沒有顧瑤他又如何會認識他，他自己孤一人啟程，路上不論遭遇什麼，怕是都沒人知道。

這樣想著，他心中再次生出疑團。

但眼見顧瑤并沒有多想，他也沒有多提，免得讓他太過擔心。

顧瑤對這種未來會發生，但一定不是什麼好的事不喜歡太過推斷。

抬手著眉心，“咱們到時看況吧，我明日給外祖送封書信，讓他在外行走時多加小心。”

齊家的生意做的太大，安府中到都有產業。

若是真有瘟疫，別不小心沾染上。

兩人的心都有些沉，顧瑤想到的是齊家和自家的生意，而陸景之想到的要更多一些。

他今日一直在留意顧宏博的神，他的反應讓他的心更沉涼幾分。

他這位岳丈大人……沒有悲天憫人之心，他只想借機為升遷鋪路。

各自心中都裝著事，兩人夜里回到室就直接睡下。

顧瑤不知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晚的夢境悲切又真實。

夢到了陸景之，夢到他躺在客棧的床板上，虛弱的不停咳不停咳，直到咳出一汪殷紅的鮮。

客棧里的掌柜和小二，全都怕得要死，趁他昏迷將他裝進袋子里，丟到了荒郊野外。

驚慌的在夢中喊，卻沒人能聽到的聲音。

“瑤兒，瑤兒！”

陸景之急促的喊聲將從噩夢中醒。

屋中一片漆黑，只有旁人的溫度提醒著，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

坐起，上的中已是被冷汗打。

陸景之搖了下床鈴，守在外面的晚霜聽到靜忙舉燈推門進來。

等換好中，再次躺好已是半個時辰后。

直直的盯著床頂的暗影，還有些后怕的說道：“我剛剛夢到你了，夢到你一個人在客棧里無人照看……”

“不會！夢都是反過來的。”

陸景之攬上的肩頭，將人拉進懷里。

“我不會有事的，岳丈和顧婷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們都將席卷人命的瘟疫當自己的籌碼，他們不會讓事變得無法控制。

“如果年底前都不太平，這一科不考就是，只是到時要辛苦瑤兒再多養我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