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乎半個皇城之人的圍觀之下,瑾之頂著火辣辣的難堪和憤怒,以及平生所過的最大屈辱,終于三步一跪,跪行到了相府大門外。
臉慘白,冷汗涔涔,渾上下都著幾乎力竭的疲憊和憔悴,兩個膝蓋已經被磨破,雙手紅腫破皮,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曾經的權貴公子眼下只看得見狼狽不堪。
夫人心疼得直掉淚。
“這到底是怎麼了?”上前扶起兒子,又氣又怒又心疼,眼眶不自覺地發紅,“長公主……太過分……”
以前風霽月的兒子,眼下都被折磨了什麼樣?
該死的楚青凰!
把那該死的賤人千刀萬剮都難消心頭之恨!
丞相站在一旁,臉沉怒:“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盡量哄著長公主嗎?”
“父親息怒。”瑾之聲音嘶啞干,渾酸痛,綿無力,連聲音都聽著都有些飄,“我今日去找長公主殿下求和,提出的條件就是讓兒子從公主府跪行到家門外,并說兒子能做到,就原諒我——”
“簡直太過分了!”夫人沒聽完就怒火中燒,言語間咬牙切齒的意味幾乎無法克制,“你好歹也是丞相府嫡子,憑什麼如此辱于你?”
“母親。”瑾之開口提醒,瓣發白了皮,“外面有很多人看著,母親說話注意一下,萬一傳到了長公主的耳朵里,只怕——”
“丞相大人!”
一個穩重的中年聲音響起,眾人抬頭看去。
只見一輛馬車不不慢地行了過來,著灰袍服的中年男子坐在馬車前,待馬車行到大門外停下,男子走了下來,朝丞相作揖行禮:“在下乃是長公主府管家,特奉殿下之命,把公子的用品和紙筆書冊都收拾妥當送了過來,請丞相和夫人清點查收。”
丞相聞言一僵:“你說什麼?”
“長公主殿下命我送來了公子的用品和之前帶去公主府的一些書籍。”管家轉,指了指車廂,“都在這里了,請丞相和夫人清點一下。”
丞相臉極為難看:“長公主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丞相還不知道?”管家有些訝異,隨即解釋道:“殿下已經休了駙馬,從此公子就是自由之,跟長公主不再是夫妻關系。”
瑾之表僵,緩緩抬起頭:“你說什麼?”
管家表微妙。
這家父子耳朵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使?怎麼都需要一遍遍重復?
不過算了,長公主殿下既然吩咐他來辦事,他自然要把話說清楚,把事辦妥當。
于是管家耐著子又重復了一遍,這一次說得更詳細,一字一句:“長公主殿下知道公子以前贅公主府并非心甘愿,這一年多以來在公主府也了一些委屈,殿下痛定思痛,決定放公子自由,所以給了公子休書一封。即日開始,公子和長公主殿下男婚嫁,各不相干,長公主殿下仁慈,鑒于今日公子賠禮道歉的方式誠意十足,以往冒犯之罪到此為止,殿下決定既往不咎,原諒公子。”
大街上一片安靜如雪,仿佛連風聲都停止了。
尋常平民百姓無法靠近丞相府,所以暫時還不知道休書這一出,然而許多達貴人專門沖著看熱鬧來的,此時自然把管家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面上不由浮現詫異之。
長公主殿下休了瑾之?
堂堂丞相府嫡子,居然被長公主殿下一封休書打發了出來?
這……
不是說瑾之在長公主府很寵嗎?
瑾之表僵,呆滯如石雕一般許久沒有反應,耳邊嗡嗡的,渾的酸痛于此時瘋狂地囂著席卷而來。
他甚至能覺到外面那些嘲笑的眼神,幸災樂禍的目,以及看笑話似的竊竊私語,像是一記記毫不留的耳扇在了他的臉上。
瑾之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地栽了過去!
“瑾之!”夫人一陣驚慌失措,連忙手把兒子扶住,“來人!把大公子扶進院休息,春桃,去請大夫!快點!”
“是,夫人!”
丞相冷冷一拂袖,沉怒道:“關門!”
沉寂了數日的丞相府,終于因為長子的回來而陷一陣兵荒馬,因為三皇子之事焦頭爛額的丞相,此時更是把楚青凰恨到了骨子里。
大門緩緩關了起來,丞相臉上表鐵青冷,聲音里充滿肅殺之氣:“楚青凰,我與你勢不兩立!”
今天將是丞相府面盡失的一天,而這一切都是拜楚青凰所賜。
“都散了吧。”外面圍觀的人群漸漸轉離開,伴隨著低低的私語聲,空氣中仿佛彌漫起一陣讓人不安的氣息,“長公主殿下最近是不是打算拿家攢功績?”
“總覺天要變了。”男子低的聲音著一不尋常的意味,“先是戶部尚書洪大人,接著三皇子,再來一個瑾之被休……洪大人和丞相府可都是效忠三皇子的人,長公主這是要對付三皇子吧?”
“長公主對付三皇子干什麼?對又沒什麼好。”另外一個聲音更是低得幾不可聞,“我覺得是端妃娘娘出手了。”
“……對啊,我怎麼把端妃娘娘給忘了?長公主是端妃娘娘的兒,不管在私方面如何來,總不可能幫著旁人對付自己的母親。”
畢竟后宮里的妃嬪皆是敵人,尤其是膝下有皇子要爭儲的嬪妃,那就更是不死不休的死敵,端妃為了自己的兒子,必然要對付貴妃一黨。
楚青凰為端妃之,五皇子之妹,幫著自己的母妃打對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兒。
幾人像是終于想明白了關鍵,不由換了一個眼神,“看來朝堂真的是要變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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