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考哪里？”

陸壹知道今天是去學校開志愿填報指導會，所以自然要關心一句。

陸清越跟他并肩走著，語氣難得正經，

“沒想好，老師說我這分數填TOP2有點兒懸，就算能考進去，估計也沒什麼好專業可選了。”

陸壹聞言，偏過頭思考了一會兒。

家里能出一個考試TOP2的孩子，當然會覺得自豪和榮。但是TOP2離江城都實在是太遠了。

沉默幾秒，他側頭瞥，聲音散漫地說，

“要不就考江大得了。反正你這個小鬼不讓人省心，離家近點也方便照顧你。”

這話陸清越就不敢茍同了。

今年都要18歲了，用得著誰照顧啊！

況且過去十八年里，他不是一直嫌煩人麼...

陸清越于是沒忍住，小聲嘀嘀咕咕地說，

“哥，我也沒有看不起江大的意思，不過我們班上確實有一句話這麼說來著——壯不努力，將來考隔壁。”

江大附中這十幾年下來師資力量越發雄厚，確實培養出了不沖刺TOP2的好苗子。以至于隔壁老牌名校的江大，也漸漸了尖子生們作為保底的選擇。

陸壹一噎，屈著指節不客氣地在額頭上敲了下。

“行，你有出息的話可千萬別考江大，也千萬別再去吃程星野的回頭草。”

陸清越：“我...”

陸壹冷漠地打斷了，

“你什麼你？剛剛你來得早看見了沒有？那狗邊不缺人的，你只管考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就行了。”

陸清越被他噎得幾乎毫無招架之力，最后忿忿地哼了一聲，

“我就算是考江大也不一定會跟他在一起的！”

陸壹從善如流地哦了聲，“這個flag我幫你記住了，到時打臉別喊疼。”

陸清越：“...”

有誰能告訴，哥這張怎麼就這麼煩人呢？！

不服氣的在心里給陸壹上了一車的人參公，然后才困不解地問道，

“你這話說的，到底是希不希我跟他在一起啊？”

聽著這話的意思，怎麼覺他像是要把留在江城，暗地在撮合和程星野呢？

陸壹一派鎮定地轉過頭，語氣寥寥，看似不怎麼上心地說，

“無所謂。反正白菜長大了，誰拱不是拱呢？”

陸清越：“？？？”

說誰是白菜呢？！

不是，說誰是豬呢？！

有些懵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說，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之前但凡跟哪個男生走得近一些，陸壹趕過來二話不說就要訓一頓的，怎麼忽然說不管就不管了呢？

陸清越想不明白。難道就因為今年年了？所以新世界的大門就朝敞開了？

陸壹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也不想讓陸清越那麼早就談。但是這事誰能攔得住？

況且以前不讓，是因為覺得年紀小，怕吃虧，可是現在看來...

陸壹一想到程星野那副被吃得死死毫無出息的模樣，不由得嘖了聲，一臉同地說，

“后來我想開了。你這小鬼100斤的人，99斤全是心眼。跟誰談估計都吃不了虧，我瞎那心干嘛呢。”

陸清越立刻就炸了！

“說誰100斤呢！我上個月剛量的，現在只有92！”

陸壹：“....”這是重點嗎？

.....

醫學院熱熱鬧鬧的畢業照拍到了傍晚才結束。

程星野本來打算直接回家，沒想到陳書杰眼尖，見他準備要走，立刻鉆過來拉住他，

“野哥，一起去聚餐啊！”

過了這幾天，大家就都畢業了，以后這幫人想再一起吃頓飯可不容易。

可是程星野心里惦記著事，回頭看見好幾個人都在等著他，于是語氣平平草草地解釋了句，

“我有事，先回去一趟。”

陳書杰和婁照不依不饒，湊過來左右夾攻，非不放他走，

“啥事這麼急？吃了飯再說啊！”

“難不又要去找點點？！點點剛剛可是跟著陸哥走了啊！你現在去找就是送人頭！”

程星野懶得跟他們解釋，又怕他們糾纏不休，只得匆匆敷衍道，

“你們先去，我等會兒再過去。”

婁照立刻狗地誒了聲，“行。等你！”

這才把他放過了。

程星野打發掉了兩個黏人的室友，一刻不停歇地趕回了自己的公寓。

進了門，連鞋子都顧不上換，直接就進了臥室里。

屋里窗簾開著，夕的余暉在他后拉了長長一道影子，襯得他的形冷清孤寂。

程星野蹲在書桌跟前，有些著急地翻找起來，屜里東西有點兒多，他翻了半天才找到塵封許久的小盒子。

打開的時候有些急，一個銀晃晃的小玩意直接從盒子里掉出來。

他從地上撿起，放在手心仔細端詳著，心里約約懷疑，剛剛陸清越手上戴著的那個鐲子，上頭是不是也有兩個跟這一模一樣的吊墜來著？

但手得太快，實在沒來得及看清楚。

如果這墜子真的是鐲子上掉下來的....

程星野呼吸凝滯住，一個不甚確定的猜測越發強烈起來。

然而還不等他細想，陳書杰又打來了催促的電話。他只好匆匆將墜子收回盒子里，隨手放進口袋就出了門。

.....

接下來的好幾天，程星野也沒機會去找小姑娘。后來聽陸壹說，跟父母去國外旅游了，得半個月后才回來。

這麼一拖，轉眼就到了七月底。

夏天的江城，經常會有臺風天到來。

就在臺風登陸的這個晚上，陸壹被同學喊出去喝酒，到了十一點能多還沒回來。

陸清越聽著外頭風風雨雨打在窗戶上，心里有些害怕，沒太能睡得著。

到了十二點多時，窗外有車燈閃了下，立刻一骨碌爬起來去窗邊看，意外看見白霧茫茫中停著一輛悉的黑轎車。

雨幕仿佛一道冰墻，隔絕了的視線。但依稀可見漆黑的車在風雨里流轉著盈盈流。

陸清越心里覺得意外，但沒顧上多想，連忙匆匆穿了鞋就往下跑。

剛開門，就看見程星野了半邊子，扶著陸壹站在了門外。

陸壹高大的軀毫無站像，懶懶地靠著程星野，上滿都是酒氣。

陸清越趕接手，扶住了陸壹另一側肩頭，小聲地問道，

“我哥喝醉啦？”

程星野嗯了聲，扶著陸壹進了屋，低聲解釋說，

“喝了幾杯就這樣。”

陸清越心里納悶，覺得陸壹的酒量不至于啊。

不過也顧不上多問，連忙帶路，讓程星野幫忙把人給弄到他的屋子里。

陸壹全程都閉著眼，一躺到床上，就翻轉了個，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屋里漸漸安靜下來，只余下陸壹沉沉的呼吸，和風雨打在玻璃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清越給他蓋好被子，見他沒什麼大礙，于是拉著程星野悄悄從屋里退出來。

的手心微熱，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像是綿綿的棉花團。

忽然一涼意及腕部，程星野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孩子的手腕纖細白，上頭戴著一個玲瓏小巧的銀鐲子。

那個鐲子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款式算不上新奇，但戴在上，意外地有一種清新質樸的獨特質。

程星野看著眼，沒忍住多看兩眼。

還沒等他認出來，那只手卻不由分說地拉著他的手腕，將人帶著就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