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難得起了個早。
昨夜宣王因事務繁忙,回府回得很遲,便又是獨自宿在了一旁。
巳時,宣王掐著時間,想著以薛清茵的子這會兒應當起了,便來了長秋閣。
宮見宣王來了,傻了眼道:“側妃已經宮去了。”
宣王一個轉念間,便明白過來,薛清茵借他名義傳信給四公主是為的什麼了。
明明昨日還說要與他一同宮再拜見太子。
今個兒便自己去尋四公主了。
宣王垂下了眼。
見宣王不語,宮的聲音都抖了,低聲喚道:“殿下……”
宣王突地道:“還是將側妃的東西都搬回存心殿去吧。”
宮愣了愣,連忙應聲:“是……是!”
四公主如今還是跟著婉貴妃住的。
薛清茵要去見,自然而然就來到了婉貴妃的主殿附近。.
這廂柳月蓉方才向婉貴妃請了安出來。
為人婦者,自當侍奉婆母。哪怕是皇家的媳婦也不可避免。
“薛清茵?”柳月蓉沒走出多遠,便瞧見了那道悉的影。
“怎麼在這里?只一人?”柳月蓉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與一同從婉貴妃宮中出來的四公主,一提擺,語氣歡欣地道:“是來見我的。”
柳月蓉這才想起先前婉貴妃好像是為四公主選過伴讀。
選了薛清茵和國子祭酒的兒謝依依。
但那時候謝依依私底下說,那是因為婉貴妃不喜薛清茵,故意讓四公主去折磨,好打消魏王的綺念。
所以當時無人羨慕薛清茵有這樣的境遇,他們私底下都在等著看笑話呢。
如今怎麼……
柳月蓉面疑,回頭看了看四公主,又看了看那不遠的薛清茵。
“宣王側妃怎是坐的小輦在宮中行走?”柳月蓉邊的嬤嬤驚呼出聲。
柳月蓉這才注意到……
“是啊,怎敢在宮中乘輦?如今宮中事務多是由母妃來掌管吧?若無母妃點頭,怎敢擅自支使那些力士?便因為宣王寵,就連宮規也不顧了嗎?”柳月蓉蹙眉道。
這時候都已然做好了,立即返回去向婉貴妃告狀的準備了。
四公主也覺得很驚奇。
但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快步迎了上去,然后在小輦旁就與薛清茵說起了話。
柳月蓉遠遠地看著,眉頭皺得更了:“一個坐在輦上,一個站在輦下。不知道的,還當薛清茵是公主呢。”
一旁的嬤嬤點頭應和道:“是有些了規矩,四公主也沒有公主的模樣。”
說著,那嬤嬤就要轉進去。
這時候四公主卻掉頭回來了。
四公主抬了抬下,眼底傳遞出一輕蔑:“你們不會是要去向貴妃告狀吧?”
嬤嬤擰眉:“四公主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并非告狀,而是宮中若有不合規矩之事,理當稟報……”
嬤嬤話還沒說完,四公主便不耐煩地道:“行了,若你們真的去了,你們便要帶累貴妃娘娘一同笑話了。實話告訴你們吧,此乃賜。賜懂嗎?”
嬤嬤呆愣片刻,反應過來:“……是陛下的恩寵?”
四公主卻沒再理會二人,步履輕快地回到了薛清茵的邊。
柳月蓉道:“跟上去。”
“什麼?”嬤嬤還在巨大的沖擊之中。
柳月蓉卻已經按捺不住,追上了薛清茵。
“多日不曾見面,不知宣王側妃可好?”柳月蓉不冷不熱地道。
“原來是魏王妃。”薛清茵倚著扶手應聲。
柳月蓉中不快,道:“宣王側妃不下來說話嗎?”
薛清茵道:“不了吧,上上下下也怪麻煩的。”
柳月蓉諷刺道:“陛下賜輦,便是為了你在我們跟前如此拿大嗎?”
薛清茵立馬道:“這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柳月蓉:“……”
柳月蓉冷淡道:“宣王側妃當真弱。”
薛清茵點點頭:“魏王妃若是如我這般病弱,也可以請陛下賜輦啊。”
這卻正中了柳月蓉的痛。
婚前病那一場,婉貴妃對有了不滿。知道,他們都怕生不出孩子。自己其實也怕。
“我已然大好,自然是用不上這些的。”柳月蓉冷著臉道。
薛清茵咂:“哦,那便只有我一人用了。”
四公主聽著聽著,也覺得薛清茵太弱了些。忍不住問:“二哥對你不夠好嗎?怎麼不多請幾個醫來給你瞧瞧呢?總這樣容易生病也不好。”
柳月蓉立馬豎起了耳朵。
宣王對不夠好?
薛清茵看了看四公主。
好嘛,還真為我心上啦?
道:“這你得問你二哥。”
四公主張張,最后化為了小聲嘀咕:“這我也得敢問才行啊。”
柳月蓉也只能掩去心頭的失。
薛清茵這話實在滴水不……
柳月蓉便又看了看薛清茵的面容。珠寶氣的映襯之下,的面紅潤。想起自己今晨宮時照了照銅鏡……卻是面容憔悴。
薛清茵哪里像是個病弱的人呢?
宣王待只怕、只怕……
柳月蓉不愿再往下想,帶著嬤嬤和丫鬟匆匆離去。
出了皇宮,柳月蓉已是走得氣吁吁,連忙攀住了嬤嬤的臂膀,黯然道:“薛清茵一個側妃,倒好似過得比我還舒坦。”
嬤嬤肅道:“王妃怎能這麼說?王妃掌府中大權,上下事務都忙不過來。王妃又是孝順知禮的人,每日都要宮向貴妃娘娘請安。王妃難道還羨慕宣王側妃的懶散嗎?只怕想要如王妃這樣忙碌,還不夠資格呢。”
“嬤嬤說的是。”柳月蓉重新出了笑容,但心中卻還是仿佛著一塊石頭。
另一廂。
不等四公主將薛清茵引到自己居住的偏殿去,薛清茵便問道:“四公主與太子的如何?”
四公主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不好,很不好,很不好。太子的脾氣……很怪。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而且……你見過他嗎?他和二哥長得很像,每次看見了他,我都覺得像是看見了二哥。”
說到這里,四公主不控地打了個哆嗦。
薛清茵心道不好啊。
沒關系。
“那你一會兒去探探太子殿下吧。”薛清茵道。
“什麼?讓我去探他?我……我不去。”四公主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薛清茵一點也不急,又道:“你知道聰明的人應當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四公主問。
薛清茵沒說話。
四公主便自個兒琢磨了下:“……二哥那樣的?還有婉貴妃?”
“可見聰明的人,都不會輕易將喜惡表出來。”薛清茵與四公主一塊兒站在樹蔭底下,拍了拍四公主的肩,道:“這便是歷練你的時候到了。越是不喜歡,越是畏懼的人,便越要多與他接。如此多次下來,你就能練就出強大的心態,不會因為個人的緒而拖累你做出錯誤的決策。”
四公主聽完覺得很有道理。
地道:“果然只有你才會與我說這些話。”
四公主當即做主就要往東宮去。
薛清茵一把抓住:“不備些禮嗎?”
四公主面不舍,但還是命人去取了。
“記得準備些子的首飾。”薛清茵又道。
“為何?”
“順路再去瞧瞧太子妃啊。”
“太子妃……還是兩年前見過一回。不喜歡我,恐怕也不想見到我。”四公主氣道。
“兩年前?”薛清茵面驚訝之,“太子妃平日里都不出來向陛下和太后請安嗎?”
“自從太子病了,的子也不大好,說是總在東宮為太子念經祈福。”
薛清茵又問:“兩年前宮中可曾發生過什麼大事?”
四公主還沒蠢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一下反應過來,小聲道:“你是疑心那太子妃上有什麼異樣?”
薛清茵并不回答的話,只夸獎道:“時刻有思考的積極,懂得提出疑問,這是非常優秀的學習能力。要保持住。”
雖然薛清茵這段話里,有幾個詞四公主沒大聽懂。
但知道這是夸獎的!
四公主恍恍惚惚地應著聲:“哦、哦。”
這時候宮人也取了東西回來了。
薛清茵招呼道:“走吧。”
四公主便拔走在的輦旁。
薛清茵看著看著,也覺得好像是有點不太像話。這才挪了挪屁,空出一點位置來,問四公主:“公主與我同坐?”
四公主遲疑道:“這是陛下獨獨賞賜給你一個人的……”
薛清茵道:“嗯,因而它是我的,便由我做主了。”
四公主覺得薛清茵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抿了下,抬臉看了看坐在輦上的薛清茵,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跟著坐了上去。
四公主從未與人這樣親過,靠住了椅背。
幾個強壯的力士抬著們往前行去。
風迎面吹來,讓有些出神。
雖然看似貴為公主,但卻從未有過朋友。的玩伴,都是婉貴妃給找來的。
那些人……很不喜歡。
本來薛清茵也該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個。
“兩年前宮中沒什麼事,但朝中出了很大的事。”被風一吹,四公主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清醒了不。
薛清茵好奇地問:“什麼事?”
“那年好幾個地方大災,陛下還勒令宮中節食呢。還有……一支軍隊從邊塞叛逃了,至今都沒有下落。”
“叛逃?”
“嗯。那件事……鬧得很大。比大災還要大。”四公主低了聲音,只能附耳與薛清茵道:“你知道青珪嗎?是章太子的親軍。據傳他們英勇果毅,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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