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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嬌》第113章 菩薩心腸

著灰的中年男子正一不茍地,往壺中投擲蔥、姜、桔皮、薄荷、桂皮、鹽……

一樣也不能

最后與茶葉一同煮沸。

頭杯棄之不用。

這第二杯嘛。

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遞了出去。

“請寧公飲。”

坐在中年男子對面的,是個比他年輕些的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稱他為“公”似乎顯得有些夸張。

這寧公著白,頭發以木簪束起,打扮像個道士,面容俊逸,帶著幾分文人的謙和溫潤。

手接過杯盞,面含淺淺笑意。

還不等他低頭將茶喝進口中。

一陣腳步聲疾響。

“老爺,外頭有客。”小廝躬,雙手遞上:“這是客人給老爺的。”

小廝低聲音:“說是東宮來信。”

中年男子,也就是林老爺面微變:“快引進花廳。”

說罷,他轉拜道:“寧公恕我失陪之罪。”

他對面的這位名寧確,拜汴州刺史,自回京述職后,便暫且沒有回歸汴州去。

眾人暗地里都議論,說是他的位置恐怕又要往上再升一升了。

林老爺不敢怠慢他,命人取了棋盤來留給寧確自己和自己下棋。

然后才轉去招待新客。

薛清茵和薛夫人就這樣被引進了門。

眼見花廳就在不遠

薛清茵頓住腳步,轉道:“阿娘就在此地等我吧。”

薛夫人也不知要做什麼。

自知薛清茵已經長大了,許多事不上手,便點了點頭。

引他們進門的小廝倒是驚訝得很。

不過來府上的客人甚多,如此來來去去,小廝也就了個機靈人

他道:“這位夫人若是不便,一會兒到園中看看假山流水吹吹風如何?也免得站在這里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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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自然點頭。

薛清茵看著小廝笑了下,順手賞了他幾個金銀稞子。

小廝連聲謝過,但毫不貪婪相,可見主人家教得好。

薛清茵進到花廳,丫鬟剛端著茶水點心上來,便見一個中年男子疾步行來,胡須都隨風而

男子來的路上已經拆開信看過了,自然知曉寫信的人是誰,也知道了登門的人是誰。

他一踏進門便拜道:“在下林博,見過側妃。”

“不必多禮。”

林老爺站起,也不敢直視薛清茵,飛快地道:“岑永、平南子二位先生俱在渭南,離京不遠,我今日便會命人去給他們送請帖。”

薛清茵張開手掌,一個鏤空香囊便從掌心垂下。

道:“有人托我帶給你的。”

林老爺小心翼翼接過去,打開香囊,取出蠟丸里的紙張,自然而然也看見了那兩個被劃掉的字。

“救我”。

林老爺臉驟變:“此是誰給側妃的?”

薛清茵問他:“傳話的人沒有告訴你嗎?”

林老爺反應過來,沉聲道:“……東宮。”“是太子妃出事了?側妃既然能從太子妃手中得到親筆信,想必是親見過的面。還請側妃告知,太子妃如今究竟是何境況?”

薛清茵嘆了口氣,道:“我不知你與淮南肖氏是什麼樣的,但我與太子妃也不過一面之緣。既然信你,我便將事講給你聽。”

先講了那香囊是怎麼到手里的。

待聽到小宮娥學狗的時候,林老爺已經是面難看,聲道:“既是太子妃的,卻落到這般下場,可見太子妃已是陷水深火熱之中……”

薛清茵又講到去東宮探

林老爺控制不住地雙手抖,但神卻越發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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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這樣大的周章才將消息傳遞出來,豈是那個‘姜花’的宮一人能做到的?東宮的主人是太子。想必……想必其中有太子的手筆。本是佳偶,……怎會、怎會鬧到如此地步?!”

薛清茵沒有說話。

“若太子妃的父母知曉了,還不知該如何心痛。”林老爺一手扶住椅子,喃喃自語起來,“此事、此事沒有那樣簡單……”

他說著,抹了把臉,強忍住翻涌的心緒,朝薛清茵跪了下來:“多謝、多謝側妃今日冒險來告知。”

“不過舉手而為之。”薛清茵停頓片刻,還是多問了一句:“林老爺心中可有救出太子妃的章程了?”

林老爺搖頭,面上堪堪出個苦笑來:“此事須從長計議,我一人不了事。還得快快派人回揚州傳信。”

他說罷,也不敢耽擱,立即命人取來紙筆,先寫了一封信給小廝:“尋匹快馬,……走水路!將此予揚州肖三爺。”

薛清茵突地道:“等等。”

林老爺心中,便也很愿意聽說話,于是頓住作,連忙回過了頭。

“你了解太子的為人嗎?”薛清茵問。

林老爺啞然:“我這般人哪有機會得見太子……”

薛清茵道:“若要將事做絕,只怕會派人守在肖家附近,但凡從京城來的信一律截下。”

想了想,太子敢這樣行事不留一點余地,那必然會斷絕向家中求救的途徑。

林老爺抖得更厲害了,他點了下頭,道:“是,是,還是側妃考量周到。我竟昏了頭。若真傳出去被半路截了,只怕明個兒太子妃就活不了。”

薛清茵本想著將東西給林老爺就是了。

但如今看來……

“我家在淮南道薄有產業,派兩個管事去巡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薛清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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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猶豫片刻,道:“方才側妃說不過是舉手而為之,可我知道,東宮如此困局,側妃卻愿為僅一面之緣的人傳信。這其中用了多力氣,又豈是輕描淡寫可以概括的?太子妃……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心善,恐怕也不愿側妃牽扯太深,惹禍上。只傳信一事,還能撇清關系,若再派人去淮南道,這其中的糾葛就斬不斷了。”

此事恐只有厚托寧公了,寧公為人正直,又心思縝

他好友無數,但在此事上反而不敢輕易用他們。畢竟是牽扯到皇家的大事……林老爺心中嘆息。

只是聽林老爺這樣說,薛清茵反倒還真來了點熱心。

道:“你還是要傳信回肖家去,但不能是這封。這封給我,而你傳回去的信中要寫,太子妃與我好,請肖家為我外祖許家引見淮南族,對我外祖多加照拂,再請肖家為許家請兩個教書先生,要不嫌棄商賈之家的。”

林老爺明白了:“如此行事,我那封信若被截住,反而顯得接下來的舉更合乎理。但位高者多生疑心。只怕萬一被太子發現側妃在其中做了什麼……恐怕連宣王殿下都要被迫局。到時候,若宣王殿下對側妃心生不虞……”

外人只知先皇后曾經養育過宣王一些時日,自然而然地也就覺得宣王與太子誼深厚。

林老爺越想越覺得這宣王側妃真真是菩薩心腸。

為救人,連這些也不顧了。

“此事我會安排妥當,便不久留了。”薛清茵也不多言。

林老爺知道此事不能耽擱,他忙將那封信給薛清茵,自己又另寫了一封。

而后再度跪地叩首,以大禮拜謝過了薛清茵。

“我林家也曾是書香門第,奈何家道中落,幸得肖家施以援手,我才得以茍活至今日,掙下如此家業。您大義救太子妃,便如救我林博命。我昔日為報肖家恩義,愿為肖家之仆從。今日后,便甘為側妃馬首是瞻。”

薛清茵一笑:“等太子妃無恙了再說吧。”

“是是。”林老爺起臉。

薛清茵這才發現他滿頭的冷汗。

都不由心下嘆。

難怪這人能到無數朋友,確實是個恩道義重于山的人。

薛清茵走出花廳,正迎上弄夏。

弄夏不解道:“姑娘來這里作什麼?”

薛清茵糊弄道:“為我那外家謀個好前程啊。”

弄夏不明就里,但還是高興道:“姑娘真是厲害!”

薛清茵歪頭一笑:“弄夏,等我送阿娘回了許家,你一會兒便去薛家找我大哥吧,就說我要見。”

弄夏更糊涂了:“啊?那咱們什麼時候回王府啊?”

薛清茵道:“晚些時候。”

弄夏完全弄不明白要做些什麼,但還是規規矩矩地點頭應了。

薛清茵看向一旁的林家下人,問:“勞煩帶路,我要去尋方才那位跟著我一起來的夫人。”

下人應聲。

那廂林老爺往回走去尋寧公。

棋盤仍在,寧確人卻不見了。

林老爺一愣問:“寧公走了?”

寧確卻是由下人領路,到了園中賞花。

“這便是老爺種的瓣蓮蘭花,請寧公賞鑒。”

寧確但嗅蘭香氣而不見蘭花。

他更先看見了一道影。

著絳

轉過來,側明麗。

寧確飽覽詩書,但不讀風月詞。

只是他記實在好得厲害,哪怕是一瞥而過,也印了腦中。

此時便自然而然從腦海中浮起一句來——

冶容多姿鬢,芳香已盈路。

“寧公?”下人喚他回神。

寧確才發覺那子梳的婦人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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