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清把手搭在六娘肩膀上，輕聲道：“算了，不提了，都過去了。”㊣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如果想到那個人，即使時過境遷，整段記憶依然是晦暗的，那說明，不應該再和這個人有集。

“也沒有什麽不能提的。”六娘眼神蒼涼，過敞了一條的窗戶看向外麵。

窗外，青青遠山白了頭，院裏花壇積滿雪。

天地之間，還有柳絮般的飛雪，悠悠落下，宛若那些經年的回憶，靜靜地落在記憶深，無聲無息。

“山寨的兄弟被招安之後，雖然也罵娘，覺得不如從前自在，但是他們心裏都是高興的，我知道。”

六娘聲音低沉，麵上因為回憶而浮現出化不開的悵惘。

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同樣有著好在其中。

沈雲清點頭道：“如果不是不得已，誰願意落草為寇？”

而被招安之後，很多人還能去謀個捕快衙役之類的職，走上“當”的路；最壞的形，也是當個良民，不比從前被人喊打喊殺來得好？

“我嫁給了瑞。”

“嫁，嫁了？”沈雲清聽到這裏都結了。

兩人私下親近，和明正娶，是截然不同的。

“當然，關於嫁人這件事，我們有不同的理解，”六娘眼神自嘲，“我以為我嫁了，他家裏有人卻覺得沒嫁……”

是被山寨的兄弟，八抬大轎，風風送到府衙的。

瑞，也是托了人，過了六禮娶了的。

原本一切都很好，直到瑞的家人來了……

沈雲清好像依稀明白過來。

是婆媳關係導致的夫妻離心？

“我原本也很發愁，怕他父母不喜歡我。可是他說，他在家裏說了算，父母不會反對他親。”

沈雲清：男人的自信，嗬嗬。

六娘目一直停留在窗外，眼神似乎被窗外的雪景暈染，漸漸涼了下來。

——那些曾經讓的痛苦的記憶，即使時過境遷，想起來依舊是恨。

“我懷孕了。”六娘道，“他父母帶著妹妹一起來了。”

懷孕了？

那……

沈雲清幾乎不敢往下想。

不管那個孩子是否保住了，對現在的六娘來說，都是不能提的傷痛。

“起初的時候我覺得很好，他父母都是憨厚老實的人，靠著省吃儉用，把他供養出來。公婆待我也很好……”

沈雲清：是裝的嗎？

可是覺得，有些惡婆婆，是本不屑於裝的。

就像溫夫人。

直接就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自己拒之門外，從來沒有過好臉。

而六娘，都已經嫁給了瑞，婆婆還沒有“原形畢”，是不是說，本來人就還可以？

“我之前原本多有些張，畢竟我祖父是土匪，我爹是土匪，我還是土匪……可是他們也能全然接納，我激不盡，決心要和瑞一起孝敬他們。”

“最奇怪的，是瑞的妹妹微。”六娘臉上現出涼薄的笑意，“我看已經十四歲，還熱地幫找婆家。”

微……誰家微？

“可是一直對我怪氣，我這子你也知道，不是忍氣吞聲的，就懟了幾次，後來幹脆當是死人。”

“不過我那時候多傻，都沒有仔細想想，為什麽會這樣。”

“直到後來，在我的飯菜中了手腳，讓我小產……”

想起那個辛辛苦苦懷了六個月，心心念念盼了六個月，同樣經曆了生產之痛，一出來就似乎死胎的孩子，六娘紅了眼圈。

“我恨，我拿起刀要殺了微，我要給我的孩兒償命！可是瑞攔著，他不讓，他母親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微是家抱養的。所有人以為微不知道，可是一直都知道，想嫁給瑞！”

沈雲清蹙眉，“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又不是瑞的養媳，是瑞的妹妹！想讓兄長，背個、倫的罪名嗎？”

即使沒有緣關係，也是兄妹啊。

這裏的倫理和律法，都不允許這種況發生。

這完全就是微的一廂願。

“是自己犯蠢。”六娘聲音冰冷，“可是我公婆，舍不得，跪著求我原諒……瑞攔著我，說讓我冷靜，會給我個公道……”

可是，什麽是公道？

給的孩兒償命，一命換一命，那公道！

“後來我山寨的兄弟也來了，他們把我帶走。他們和他們的媳婦們都勸我，勸我算了，把微嫁出去就算了。”

“他們說的我都懂。我真殺了微，以後沒法和瑞的父母相，甚至瑞心裏也有疙瘩。”

“我要是想和瑞好好過下去，就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可是我孩兒的命，不是命嗎？”

六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麵。

“瑞來求我，說一定會按照律法懲微。我隻問他，微會不會死。”

“他說不會，因為那孩子還沒被生出來，因為我們日後還有孩子，所以最多，隻能被流放。”

“我不願意，我就要死。我要自己殺了！”六娘道，“我本來就是土匪，大不了重新落草為寇。可是瑞把藏起來了，我找不到……”

“我不恨公婆，那是他們養大的孩子；我的孩子犯了錯，我也狠不下心來。但是我恨瑞！”

為之痛不生的孩子，也是瑞的親生骨！

他竟然，要維護微！

沈雲清沒說話。

能覺到六娘的激憤，同為母親，同。

然而終究，不是六娘。

想，瑞或許按照律法來置，也並非罪無可赦。

六娘是土匪，有的江湖道義；而瑞是，他也有他的堅持底線。

誰錯了嗎？誰都沒錯，可是事，卻結果，卻那麽讓人難過。

“瑞苦苦求我，可是我卻不想活了。我的孩子沒了，我又不能為他報仇，我的心也死了。”

“我太難了，後來，我當著瑞的麵，跳下了懸崖。”

“我知道我不會死。我隻是想離開，我還存了報複瑞的心思，我要讓他這輩子都難！”六娘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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