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清接話：“沒辦法，欠了我的大筆銀子。”

來，給錢，贖人，趕領走！

這六娘，不能要了。

六娘：“……”

瑞一臉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六娘竟然能窮困潦倒到這種程度。

明明，六娘最喜歡藏錢的。

曾經在山上的時候，半夜他出去打探，結果遇到六娘藏錢。

彼時明驕傲，目灼灼，叉腰看著他，氣勢洶洶：“你看見什麽了？”

瑞：“我，我有夜盲癥。”

聞言笑得花枝。

瑞看著，不自覺地也跟著笑了。

然後告訴他，在藏銀子。

他問為什麽要藏銀子，說狡兔三窟。

還告訴他，就是屬兔的。

六娘肯定不止在那一藏了錢……難道，是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不方便去找錢了？

想到跳崖之後不知道經曆了怎樣的磨難，瑞心如刀絞。

“欠了你多銀子？”瑞聲音都是抖的。

“不多不多，”沈雲清出一手指，“也就一萬兩。”

六娘：“……”

獅子大開口是不是？

沈雲清眨眨眼睛——不把你的價抬高，萬一真被他拿了銀子贖出去怎麽辦？

你願意啊！

兩個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麽久，隻是眼神流，就已經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瑞卻皺眉道：“怎麽可能欠下一萬兩銀子這麽多？”

他之前怎麽沒有發現，賀長恭的這個娘子，如此刁鑽呢？

“你說清楚，如果真是欠了你那麽多銀子，我……”

“你能有什麽辦法？”六娘冷冷開口，“靠你一年那幾百兩銀子？還是你要貪汙賄去？”

瑞不是出富裕之家，但是極有原則，甚至都有些迂腐。

他不會收哪怕一文錢的賄賂。

瑞看著，滿眼歉疚，“呦呦你放心，我有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現在說來給我聽聽。”六娘道。

“我……可以賣畫去。”

瑞擅丹青，曾經不人找到他求畫。

可是為了避免有人變相行賄，他的畫隻送不賣，而且隻送給知己。

不上，不欺下，瑞一清白，兩袖清風。

而現在，他連這個原則都肯打破？

要說心裏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種退讓甚至是犧牲，隻能讓六娘心裏更加難。

他們不可能了。

他這些深，不是明月照渠嗎？

又何必呢？

“賣畫？不怕你被人潑髒水？”

“我可以辭。”瑞斬釘截鐵地道。

“你以為你辭，我還會稀罕你嗎？”

六娘心如刀割，上卻不饒人。

“我當年願意嫁給你，是在知道你真實份後做的決定，你想想是不是？”

如果兩個人注定不可能，那就斷得幹脆一些。

藕斷連，各自難過這種事，做不出來。

所以……狠心些，對彼此都好。

瑞卻看著六娘，苦笑著道：“呦呦，你不用這樣說來勸退我。我雖然傻，但是你對我究竟如何，我心裏有數。”m.X520xs.Com

何必要說這樣的話，把他摘出來？

從再相見，看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這一次為了，傾其所有，沒有保留。

失而複得，是人生最大的幸運。

“不必給自己臉上金。”六娘道，“我隻是幻想著嫁個書生，你恰好又出現了而已。”

“那也是我恰好出現，沒有別人。”

瑞又看向沈雲清，目嚴肅：“隻要你能把一萬兩銀子說個明白，證明確實是該給你的，我就給！”

他可以辭賣畫去。

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五年，三五年還不行，他還有幾十年。

“我說過，我嫁人了，和你沒關係。”

“你說的不是真心話。”瑞道。

“放屁！”六娘急了，了口。

瑞卻仿佛從這樣的發中找到了切口。

沒變。

瑞氣度越發從容，眼神越發寵溺。

他說：“呦呦，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嫁給別人做正頭娘子，我不會說什麽。但是你現在這般，我不放心。”

他又說：“我知道你心裏過不了孩兒的那道坎，我不勉強你，但是你好好活著行嗎？”

六娘淚落：“瑞，你的好妹妹給了我剜心之痛，我的孩兒沒了，你讓我怎麽活下去？”

即使明白，瑞有堅持有苦衷，可是難啊！

瑞也眼圈含淚。

“要是非要什麽支撐才能活下去，那你就恨我吧。”

如果失去讓人痛不生，那就用仇恨和敵意堅持活下去。

這是他欠的。

從瑞的角度講，確實是他的父母帶來了妹妹，給六娘造了無可挽回的傷痛。

他難辭其咎。

至於後麵的秉公理，或者縱容六娘殺人，這個選擇，他從來沒有後悔過。

隻是和六娘一樣，終究意難平，放不下。

沈雲清隻覺得心中酸。

造化弄人，兩個好好的人，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而海棠已經哭出聲音來了。

哭著道：“師父，您就原諒大人吧。我幫大人求求您了……”

沈雲清：“……”

這麽一哭，六娘不哭了。

還笑了。

這個小徒弟，真是心地純善。

“白帶了你這麽多年，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六娘罵道，卻沒有什麽怒意。

事到如今，也隻覺得造化弄人。

微死了，就放心了。

剩下的……也不必糾結了。

對瑞道：“剛才都是東家騙你的，我也騙了你。我沒有嫁人，以後也不會嫁人，否則就我天……”

“行了。”沈雲清打斷的話，“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什麽時候也相信賭咒發誓這一套了？有話好好說就行，扯別的做什麽？”

不希這個毒誓，也為了六娘日後的絆腳石。

六娘未必要和瑞複合，但是人生路長，以後說不定還會遇到別人。

小呦呦坐在床上，目困。

大大的黑亮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委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很乖，生病吃藥都不哭。

可是大人們為什麽，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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