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秋終於意識到，沈雲清不好惹。

而且是，非常不好惹。

因為在宮中時候見到的娘娘們，即使私底下麵目猙獰，手染鮮，可是在皇上麵前，無一不做出溫良恭儉讓的模樣。

一個敢在自己男人麵前出這樣狠一麵的，絕非凡人。

畫秋之前隻聽說過一個人。

那就是現在的萬太後。

沈雲清皮笑不笑地道：“你要知道，在窮苦的鄉下，人的地位很高……因為一家子兄弟，可能隻能娶一個媳婦，你說這種日子，好不好？”

畫秋嚇得臉煞白。

“當然，我說的這是好日子。還有不好的日子，那就是連屋子都進不去，睡在關畜生的籠圈裏，輒被打罵，還得沒日沒夜地幹活，嘖嘖……”

畫秋打了個寒。

不管沈雲清口中的什麽日子，都是人間煉獄。

賀嬋把頭扭到了一旁。

嫂子太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不服不行。

“害怕什麽？”沈雲清還在笑，“我們賀家的日子，當然不一樣。隻要你想，那肯定就會被善待；如果你不想，那……誰也沒辦法，你說是不是？”

和悅，循循善，看起來再和善不過。

可是說的每個字，都讓畫秋膽戰心驚。

賀長恭皺眉道：“你同聒噪那麽多做什麽？別累著，喝水。”

六娘也附和道：“就是，同說那麽多做什麽，直接送到鄉下，看自己造化了。”

畫秋知道自己這是了“狼窩”，恐怕不能善了。

因為是太後賞賜的人，可是這一家，在如何對待的問題上，竟然沒有任何分歧。

一個忌憚太後，為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太可怕了。

畫秋弱弱地提醒他們：“太後娘娘那邊，如果召奴婢進宮伺候……”m.X520xs.Com

賀長恭道：“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太後娘娘邊那麽多宮，別人都被賞賜給達顯貴，你卻隻能被賞賜給我，為什麽不知道？還太後娘娘找你呢，就你臉大？”

沈雲清：“……”

自己黑自己，讓別人無可黑？

不過這話，似乎也沒病。

賀長恭對萬太後來說，可不就是一個小嘍囉？

畫秋被賀長恭罵哭了，嗚嗚嗚哭得很傷心。

確實在太後娘娘那裏不得寵。

可是不得寵，也不至於被送去鄉下過暗無天日的生活，太害怕了。

沈雲清見氣氛差不多了的，道：“想明白了嗎？知道你現在該聽誰的話，你的命掐在誰手裏了？”

畫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把你送到鄉下，太後不會想起你。”沈雲清道，“我想，也不會浪費人力，去殺你，是不是？”

所以有什麽話，你最好代清楚。

“你現在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為了救你自己。”

畫秋一直哭。

賀長恭聽得都不耐煩了。

這人，哪兒來那麽多眼淚。

不過沈雲清沒翻臉，他怕影響計劃，強忍著才沒有發作。

畫秋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下來。

想明白了，在太後娘娘那裏，確實什麽都不算。

就算死在賀家，太後娘娘也本不會在乎。

而且現在，縣不如現管，還得在賀家仰人鼻息。

所以這個選擇，並不難做出。

畫秋低眉順眼地道：“一切但憑夫人吩咐。”

沈雲清知道，這鷹是熬了。

也沒有客氣，開門見山地道：“你來賀家之前，太後娘娘有什麽吩咐？”

畫秋垂頭道：“太後娘娘吩咐奴婢，要好好伺候大人和夫人；太後娘娘還說，說讓奴婢多注意些，王爺的向……”

沈雲清：原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不由問道：“太後娘娘，為什麽不直接把你賞給隴西王？”

做高縱的鄰居，好倒黴。

畫秋訥訥道：“奴婢不知；但是奴婢猜測著，應該是因為王爺，脾氣不怎麽好？”

賀長恭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

和脾氣有什麽關係？

還不是把自己當柿子了？

這老太婆，一點兒好事不做。

這是看他和沈雲清夫妻倆關係好，所以故意來搞事，是不是？

這老太婆，不得好死。

沈雲清道：“果然如此。你起來吧。”

畫秋扶著膝蓋，緩緩站起來，又怯怯地看了一眼沈雲清。

“我有件事不明白，需要你幫我解。”

“夫人請講。”畫秋急於表現自己，近乎諂地道。

沈雲清心中暗笑。

果然，做人不能太善良。

“皇上剛給我相公升了，算是對隴西王示好，現在又送個你來，難道就不怕我翻臉，然後讓我的人，去給隴西王吹枕邊風？”

不解，非常不解。

萬太後的打法，前後矛盾，怎麽解釋？

畫秋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沈雲清，說不出話來。

沈雲清：？？？

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半晌後，畫秋終於反應過來，低聲道：“夫人，不是奴婢想抬高自己；而是，而是如果家裏的妾室是太後娘娘所賜，這是一種榮耀，是大人的，也是您的榮耀。”

沈雲清：“……”

腦子了，才會覺得榮耀。

怪不得想不通，原來又是時代的隔閡。

行吧。

懂了。

謝謝了！想謝謝萬太後祖宗八代！

人可以送走了。

賀長恭沒耽擱，直接去找人，把畫秋送到了臨州。

沈雲清現在懷孕，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出。

不過這件事，沈雲清並沒有放在心上。

更生氣的，是賀長恭。

——他覺得就是有人嫉妒他過得好，所以才故意給他使絆子。

幸虧他娘子是天底下頂頂聰明的人，這才沒上當，哼！

海棠困地道：“太後想要拉攏王爺做什麽呢？”

“笨蛋，肯定是兵權。”六娘道，“否則難道是圖高縱的人不？”

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看向水合。

水合神淡定。

嗐，這就沒意思了。

海棠小聲地道：“師傅，那個我自然是知道的。我隻是覺得，覺得太後怎麽，有點急不可耐呢？”

兵權的事，哪裏能這麽容易，不得慢慢嗎？

萬太後這接連兩道旨意，卻讓人覺得叛賊已經兵臨城下，今日不發兵就要亡國一樣。

這不對啊！

覺好像應該有什麽急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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